第12章 (文小川) 關於婷婷
?2007年某一天,自己坐了一整夜的長途汽車。從很遠的一個城市抵達攀枝花。汽車進站的時候,抬頭看見晨陽剛剛爬上來。
住在一個不知名的小旅館,攀枝花的每天,烈日炎炎,屋內卻涼爽無比。我跟婷婷裸着身子擁抱着,毛孔外覆蓋著一層薄薄的汗漬,仍有新鮮的氣味,身體內的細胞在有節奏呼吸,血液加速向大腦集中。
迷離的眼神,微濕的頭髮,不大不小的呻吟,這一切似乎並沒有走遠。一直躲在暗暗的抽屜格子裏,打開,便能清楚看見。可自己已經忽視太久。
隨後我們,坐在床上抽煙。她講話很小聲,講她的童年。那不算一個美好的童年。父親經常打她。也許是因為母親的原因。父母很早之前便離婚,而她跟母親生活。母親去賓館跟別的男人開房,也帶着婷婷。婷婷說,小時候,她安安靜靜坐在沙發椅上盯着電視熒幕,母親跟另外一個陌生的男人在床上。
雖然開着電視機,但屋子裏卻異常安靜,只能聽見破舊的床有節奏的發出吱呀聲,以及男人粗重的喘氣。
她講,我聽,不知該如何去安慰。
在被子裏,她還講到父親在長途汽車上扔下她就不管,走的時候扔給了她兩塊錢。她說,父親離去的背影,讓人心疼。穿的破破爛爛。不說太多話,異常沉默。妻子女兒都離開了自己,沒本事,不斷的用酒精麻痹自己。邋邋遢遢。這樣一個男人。
因為同情,我擁住她柔軟的身體,在懷中。生怕從此再讓她受到一絲一毫苦難。
最後一次與她**,也是在陰沉灰暗的小旅館。
那一次,自己懷着一種可恥的報復感,把體內的液體留在了她的臉上。她似乎,知道,這是我們最後一次相見。一件波西米亞風格的連體短裙,裙擺的褶皺很細膩。湖藍色的高跟鞋。臉上化了淡妝,看得出來,非常用心。
那時的她還發著高燒,她似乎在儘力地討好。試圖挽回這段被破壞的感情。不過仇恨的種子就像一隻惡魔,在心中逐漸長大。到最後,無人能夠控制。
她的足底,指甲上,塗著深紅的指甲油。配上修長的腿部線條,性感迷人。
當我進入的時候,感覺到一陣發燙。大腦空白了一秒,不用多說什麼,清楚地感覺到她的身體溫度高的已經十分嚇人。但,短暫的沉默后,並沒有詢問,也沒有停下,反而進一步加快節奏。
分開的原因,也不太複雜。是因為她莫名其妙的失蹤了三天。雖然可能也談不上失蹤,因為那個時候我與她本不在一個城市。不過那種感覺,並沒有因為城市而真正分開。每時每刻我們都知道對方在哪裏,在幹嘛。
我的城市離她的城市不遠,甚至很近。那個時候我正在美術學院學習畫畫,而她在鄰近的城市生活,沒有工作。租了一套房子,算啃老族那類。
自己的家庭狀況已經不能與她相比,所以主動過去看她的次數也較少。
可是在一個夏日的傍晚,打她的電話卻無法接通。再打就已經是關機。自己的內心猶如無數只小松鼠跑過,鋒利的爪子抓破了許多傷口,淌着鮮血。一種突然而至的痛楚感代替了茫然。頭腦中預感到這並不是一件樂觀的事情。不過也不是什麼綁架,消失之類。
她可能跟別的男人在一起。做出這樣的判斷並非空穴來風,而是基於那段時間她在電話中的表現,總是不耐煩,說不了幾句就推脫有事情,要忙。一個女孩住的房子,沒有任何工作,會有什麼可以忙的呢。
那是自己第一次從小地方來到一座大城市,看見繁華的超市以及高樓,還有頭頂上疾馳而過的城市輕軌,會佇立好久。不太好意思在公共場所傻傻地閉上眼睛傾聽以及享受。但就那樣痴痴地站在那裏,腦袋斜斜地看着對面巨幅的led顯示屏。不過我並沒有花去太多時間來享受這樣的繁華與喧鬧,那一切似乎都與自己不是一個格調。我只是一個沒有多少錢的學生,每天早上六點起床,沖一個冷水澡,然後走下被腳步摩挲的十分光滑的石梯,吃豆漿麻圓,然後一直待在畫室,一直到晚上兩點。飯點時間會在學校門口隨便吃點什麼飯菜。
那就是那個時候的自己,單純,而懷着美好的願景。現在想想,自己似乎已經忘記她的生活場景是怎麼樣。裂痕開始漸漸清晰。
她消失了三天,那之後,電話終於開機。無論自己問詢什麼,她都不說,只是說,覺得跟我之間有些累了。需要點時間好好冷靜一下。於是我便沒再追問什麼。
但心裏卻是被一把刀子狠狠刺過來還要痛,也許那麼多的醫學專家從來都沒有正視這樣一個問題:人在承受精神傷害帶來的痛苦上面絲毫不比承受身體上的痛苦輕鬆。
一切自己所堅信的東西都改變,完美的愛情。我與她之間不變的感情。我以為只有自己才是最了解她的那個人,而她也是最了解自己。我們看着對方,不用說話,僅僅是靠着眼神,便能夠明白。她需要什麼。而我在思考什麼。
嘴角一個輕輕的笑,便能默契的相擁躺在床上。
沉重的回憶,都已經變了質,連同心中最完美的愛情。那個東西早已經在第一次落水之後就千瘡百孔,縱然打撈起來補了又補,卻還是輕易地沉入水底。
我就像一位勤勞的老漁民一樣,反反覆復,灑下破網,期待着有點收穫,但撈起來之後一無所有。2k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