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哥!
第四十五章哥!
一場母子對壘,氣氛劍拔弩張,除了大打出手,幾乎什麼手段語言都使上。各種戰術都令人眼花繚亂,特別是心理戰術被這對母子運用得淋漓盡致,而陰謀和無情火藥的味道,一宅子的人都嗅得到。
但是結局卻結結實實地讓人跌碎了下巴。
在對勢的一開始,何曾想到,久經沙場的三少奶奶會折劍“兒子”手裏?
沒費吹灰之力,沒有留任何餘地,石破天驚幾句話,險些將座鎮辰家一院的一尊女菩薩給雷昏過去。這一幕對於很多親眼見證了這一切的觀眾而言,太震撼人心了。一個個都身軀一震,目瞪口呆。
這絕對是完美的絕地反擊。
一下鑄就了這個一直被冠以傻子、白痴、談不上魁梧、但卻真正比任何一個魁梧還人還魁梧的男人。
很多人十年二十年後,當一切蓋棺定論,他們自然而然地會想這一天這一幕這一枚傻少爺跋扈的囂張時刻,似乎也是從這一天起,辰家少了一枚白痴,多了一個厲害人物,再沒誰瞎了眼睛去狗眼看人低,兩年的沉默,可不就是這一刻難得的氣勢凜人一次嘛。
芝麻綠豆大的小事,都能砸起一朵浪花的辰家,何況是這種罕見的“母子”破臉,全面開戰?
無聲無息,幾乎是在無聲無息中,流言蜚語四起,席捲辰宅。
沒有任何添油加醋,沒有漏稅過任何一個細節和對話,被好事者當著八卦談論着,看似很沒水準的幾句話,卻使未能有幸目睹這場風波的傢伙們,卻有一種跌宕起伏感受,彷彿比親眼所見來得震撼人心。
但傳歸傳,卻在悄然無聲之中,證明了一個鐵一般的事實;那就是往日那個誰都可以拿來當笑話揉捏的私生子,貌似是一個狠角色?在辰家三少奶奶都敗得如此一塌糊塗的情況下,似乎再也沒有一個傢伙敢無知的認為,這個從前可以隨意點評嘲弄的傻子,的確是一把鋒芒和犀利的殺人寶劍,所以在談及這場“母子”對壘交戰經過時,更多的人喜歡用私生子來稱呼辰陽,而傻子嘛,貌似一句也沒被人提起。
是否經此一戰,這個辰陽戴了整整兩年的帽子,從此被人詛咒一樣,是違紀滴。
寶劍出鞘,一劍封喉。
霸氣外泄,一戰成名。
三言兩語,好似千軍萬馬,殺得白蓉沒脾氣,雷得她幾乎昏過去,辰陽自我都挺覺得這一刻,才是他人生中最為豪麗的壯舉。
當真是出了口惡氣痛快之極。
而當他勢如破竹一戰而勝,跋扈不行地走出亭子,揚長而去時,像極了一騎絕塵的騎士,拉風得近乎英俊瀟洒。最終,一戰而勝的辰陽站在中院和後院交界處,單單往哪裏一站,迎風而立,就嚇得幾個平日裏對他不怎麼客氣的傢伙灰溜溜滾蛋。
狗仗人勢也得有勢可仗,主子今天都被折了威風,做狗的沒被秋後算賬已經是萬幸,那敢觸辰陽這股熊熊燃燒的氣焰。
辰陽當然也沒想過多此一舉,拿幾個小角色做那殺雞儆猴的傻事,他現在都可以說是氣吞如虎,豪氣干雲個蛋蛋。果然是最毒婦人心,這話一點不假啊!尤其是一頭髮瘋四處亂咬的母狗更毒辣更無恥更卑鄙,那些邊緣角色只顧看他噼里啪啦給了白蓉一個深刻教訓,又怎看到這場暗流涌動的針鋒相對的撕殺,其實從根本意義上來講,就是兩敗具傷的收場。
因為再狠毒的話,再大的血海深仇;可去忽略掉他與白蓉之間已經存在的情親,也可以撇開那一骨子裏的恨,但是都不可抹掉一個實事,那就是這個女人是他父親的枕邊人,更懂得用那個挺畜生的父親來傷害兒子。
所以這一戰,根本是八十步笑一百步,只是白蓉被傷得更深,刺得更痛而已。
而辰陽看似風光,戰勝了欺他、壓他、辱他的後母,但他內心裏的痛,誰能看見?
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果然一點不假。
不僅沒假,這話還太他媽沒一丁點水分、厲害和到位了,因為辰陽現在就有這樣的心情。
這一戰,他虧大了,沒有一點本應該有的喜悅之情,反而,心裏拔涼拔涼滴,蹲在地上摸出一根煙點燃,一口一口抽着,反正現在是沒人敢來打擾這位好漢吞雲吐霧,估計現在的焦點都集中在白蓉身上,畢竟失敗者的凄慘才值得人更關注嘛。
“這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嘿嘿,痛徹心扉的痛,那才叫痛!果然一點不假,厲害啊厲害!”
辰陽抽了幾口煙,自嘲一般喃喃自語,心中有一股沉甸甸的東西,堵得他幾乎窒息,他緩緩抬起頭,仰望天空:“嘿,嘿嘿,古時曹丕逼其弟七步成詩,今日哥直接罵昏后媽,沒他厲害,卻也差不了多少。想來,那時的魏高祖心情也如我這般十分不錯嘛。”
辰陽洒然一笑,一吸一吐,煙霧繚繞,挺像個世故的老頭,很滄桑,很老練,十分的沉默。白蓉傷心是因為兒子在背後狠狠捅了她一刀,辰陽何嘗不是因為父親的無情而默默舔着傷口呢?
辰陽,白蓉,這一對分明苦大仇深的“母子”其真正的禍根來源於一個男人。
那個男人,他叫辰哲。
辰宅的人都知道辰陽的存在對白蓉來說的意義,因為他們天真的以為白蓉之所以憎恨、仇視、打壓着辰陽,僅僅因為害怕將來這個私生子會威脅到自己和兒子,所以欲將他抹殺於搖籃。
可是他們那裏又知道,白蓉之所以對辰陽恨到牙痒痒和仇視到骨子裏的正真原因,無非因為他是辰哲的另一個兒子,一個不是她生的兒子,一個令她一想起,就像一根心頭毒刺的私生子……說到底,還是因為一個男人對兩個女人造的孽,惹來滔天醋意最終化為仇恨和勢不兩立。
其實辰陽對那個心狠手辣後母的仇恨沒想像的那麼大,非要吃她肉,喝她血,以泄心頭怨氣?相反他對辰哲反而怨恨不小,好歹也是一個肯為你獻身的女人,平凡是平凡了一點,卻不辭辛苦懷胎十月給你生了個帶把的,既沒給你添麻煩,也沒死皮賴臉鬧着要嫁給你,又沒讓你放下迷戀的權勢和顯赫的家族跟她私奔,更沒在你風風光光娶另一個女人進家時打上門去,這樣一個女人,已經不能稱之為有情有意了。
這樣一個一沒要求,二沒奢求,三沒想過嫁進門的女人,打着燈籠也找不到啊?
可偏偏這樣一痴情傻b的女人,你一腳踹開,還可說你是移情別戀,但是孤兒寡母相依為命你不象徵性的拉他們一把救濟一下也算了,為了點前程權勢就趕盡殺絕親手逼死一個給自己生過娃的女人,也忒不仗義,簡直不是人了。
這樣一禽獸的父親辰陽當然有恨,恨到了骨子裏,也痛了到心眼裏。
但是人類的天性,都帶着一絲逃避,一種理性的選擇。當真相浮白,辰陽當然不可能大義滅親一舉將辰哲給屠了,別說他現在沒這本事,就算有,也不會畜生到喪盡天良的走到這一步,但是,當年發的那一條毒誓,辰陽卻不敢忘,一直藏在心中,沒忘過,現在更不敢忘了。
抽完根煙,辰陽漫無目地信步走着,等抬起頭來的時候,卻忽然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又走回了中院。
前面一碎石小道上,有花有樹有燈光,一個乾脆利落背後捅了親生母親一刀的畜生跪在那條佈滿碎石的小道上,挺着腰板,臉上卻沒一點怨氣,一副不急不躁,彷彿一點感覺不到自己膝蓋處那刺骨一樣的疼。
也似乎沒發現辰陽到來,辰凱歌十分倔強,跪着一動不動。
辰陽猜測着這小子恐怕被罰跪了不少時間,這一點他從他顫抖的身板就可以看得出,可是令辰陽覺得詭異的是,這小子卻奇迹般一聲不吭,彷彿當真要爺們一回。
辰陽無聲無息漂過去,斜瞥了眼這個在楊方旭幾個看來被他不順眼了兩年的弟弟,他那張有六分更像他媽臉蛋顯得十分俊俏貴氣,註定將來也是一玉樹臨風專拱好白菜的牲口,但是此刻這張帥氣的臉蛋上則多了幾分不屈和複雜的表情,有稚嫩,有委屈,也有一股成熟,不弔二郎當嘻皮笑臉時,其實辰凱歌身上有一股逐漸成熟並隱隱鋒芒漸露的氣勢。
不愧是辰哲和白蓉的種,虎氣漸成啊,終有一日也會氣吞萬里如虎的威勢。
辰陽默默地想着,然後望着他臉龐,有點荒謬的錯覺,心裏感嘆這枚廢柴長大了,不在是那個第一次面前,就敢草他老娘,被他抽得死去活來聲淚俱下倒在地上打滾耍小聰明、十足一無恥的小屁孩,是否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和自己的立場,懂得哪怕被人揍爬下,也得像條爺們一樣自己站起來。
自從被辰陽下狠招降服后,在他這哥面前,辰凱歌這兩年出奇的本分溫順到連辰陽都不得不刮目相看和十分費解,總覺得這無法無天的小子一下轉性了?
一開始覺得事出反常必有妖的辰陽認為辰凱歌是經他媽指點,要跟他打溫情牌,經過一段時間觀察后發現不像。
一則辰陽覺得自己雙簧唱得爐火純青十分到位,白蓉基本上沒孫悟空那火眼睛睛,不然早就發難加以打壓,那會等到今天;二則辰凱歌這個一開始他看着很不順眼的弟弟似乎沒那麼深城府和演技,曲線救國這種挺有技術含量的招數他用不出來;三來論表演功夫,辰陽自稱辰宅第二,就沒人敢說自己第一,辰凱歌那點斤兩小把戲,真要跟他表裏不一,辰陽自信逃不過他慧眼。
久而久之,辰陽就不再如最初時提防着這小子,態度也由惡劣,漸漸向良性方面發展,情心不錯時,也隨便調教調教,然後就真正習慣上了這個整天跟着自己屁股後面,給他鞍前馬後,給他偷香煙,偷好酒,偷好茶,給他彙報白蓉針對他的一切陰謀詭計,一次又一次助他化危為安,給他擦了無數次難以捂住的破事爛事。
時間久了,即使嘴上不承認,在心底,他還是把辰凱歌當做自己的親弟弟。
不管以後這兔崽子是要跟他針鋒相對,上演一場搶奪家產的肥皂劇也好,是為他媽出頭跟自己兵戎相見也罷,都改變不了一個辰陽無法不去正視的事實,那就是他們身上流的是同樣的血,否則這兩年辰凱歌在外面囂張跋扈一次次頭破血流灰溜溜大敗而歸后,為何每次都能很快的迎刀而上,重新散發光芒萬丈?
彷彿千軍萬馬一般在眾多同歲數的紅太/子堆里殺出一條血路,一時威嚴無二,拉幫結派,橫行四九城,隱隱與北城三虎抗衡之勢,雖沒到把舊日的三位大哥斬下馬,但在同級別同等級外人面前,李偉等三虎也不得不擺出與他一副平起平坐姿態,這就是面子,出人頭地。
就連很多處於高端的人物都不得不承認,辰家三房那草苞兒子,雖然行事依舊的天馬行空,劍走偏鋒,但人的名兒,樹的影兒,是龍是蛇,從小就能瞧出一些端倪。
而人怕出名豬怕壯,盛名之下更無虛士,久了,自然一級一級傳,雖沒到重視和驚奇地步,全當一小樂子,但也從這樂子中琢磨出許些味道。差不多是跟辰哲一大叔級哥們都哈哈大笑,贊一聲虎父無犬子,又說別看辰哲性子冷得近乎無情,沒有一點人情味可言,但在調教兒子這件事情上,卻是一把好手。
“這跟辰哲根本沒一毛錢的關係。”
下面的話能往上傳,上面的話,也能被有心人住記,然後大肆宣染,可是每一次這種只贊老子不贊兒子的話辰凱歌聽了,都是一臉的不屑,諷刺意味十足的撇下一句,然後高深莫測生硬沉默地裝b,心裏卻偷偷地道:“什麼虎父無犬子?草,應該是‘虎兄無犬弟’才對。”
辰凱歌太清楚,自己一身盛名加光環,可不是他老子的功勞,根本不關他一點事,完全是那個他打心眼裏就佩服到無以復加、真正厲害到令他頭皮發麻的虎人哥哥壯舉。
記得第一次跟這哥去蹲點對付一個敢當眾扇他耳光,不給他面子的畜生時,他至今天也忘不了那傢伙凄慘的下場;當幾個不開眼、偏偏沒啥背影的過江龍想在他控制一學校跟他大幹一場,沒過幾天就徹底人間蒸發,辰凱歌就對於辰陽昨晚敢當眾殺人就不吃驚不震掠,完全是習以為常。
彷彿感受到了那道熟悉的目光,辰凱歌一偏頭,看到了身邊的虎人哥哥。
辰陽本來一塌糊的心情,有點燦爛了,摸出包煙,扔給了他一支。
辰凱歌跪着接過打火機點火,狠抽了兩口后,然後縮頭縮腦,小心翼翼,顯然怕被他媽看見后雪上加霜,兩罪並罰。
辰陽看他賊頭賊腦,露出一個笑,問道:“跪了多久?有沒有挨揍?”
“從早上到現在,有十一二個小時,而我媽歷來是罰而不打,善使厲害軟刀子!不過嘛,嘿嘿,這招卻比狂揍一頓還來得痛苦和難受。”辰凱歌遮遮掩掩吞雲吐霧,看來煙癮早來了,苦於沒雪中送炭的人,自己戴罪之身,沒白蓉放話他也不敢起來。
“昨晚呢?”辰陽笑問。
“沒敢回家,跟楊方旭擠一床。提心弔膽一整夜。天一大亮,偷偷翻牆溜回來,抱着能躲一時就躲一時心理,誰知我媽比我更聰明,早料到了,暴雨如期而至。”辰凱歌心有餘悸道。
辰陽打趣道:“沒狂風?”
“有,還有雷鳴閃電,似乎從來沒如此怒過。”辰凱歌輕描淡寫一筆帶過。
辰陽嘆了口氣,人沉默下來。晌半,回過神,認真問道:“後悔嗎?”
“現在跪着不後悔,但看着我媽痛並怒的神色,挺良心過不去。”辰凱歌裝着很瀟洒地一笑,笑得有些讓辰陽心疼,但這個傢伙不愧是辰宅里最會拿捏氣氛,能轉移話題東扯西扯的一把好手。
下一刻他一臉鬱悶地道:“哥,剛才聽人風言風語,你跟我媽亭子裏針鋒相對,劍拔弩張火藥味十足,從一開始的一言不發絕對劣勢,到最後完美之極的絕地大逆襲!聽說我媽氣得不輕,倒在椅子上緩了好一會氣,才回呼過來;哥,說說,你竟使了啥招,一擊命致?”
辰陽心輕輕絞了一下。
這被他利用了一把的娃兒,還一臉好奇。
見辰陽沉默,辰凱歌繼續跪着抽煙,心情複雜,有那麼一點難受,還有那麼一點夾在中間左右為難。記得自打他記事懂點人情事故起,他媽總是跟他講一個永遠換詞不換主題的話,那就是他老爸似乎在外面有一野女人,生有一野種,不過值得慶幸的是那女人早就挺屍了,已經不算什麼威脅,直接過濾掉,唯一擔心的是那枚野種,不是什麼好鳥,在一定成度上能對他們母子二人的地位構成那麼一丁點的威脅。
辰凱歌聽着聽着,從最初的懞懞懂懂,到漸漸一知半曉,然後乾脆不把那野种放在眼裏,把這個他媽說爛的賤人、野種全當一個挺不錯的故事聽,心裏已經不以為然了,因為這種出身卑賤的傢伙根本不值得他去浪費時間。
不是辰凱歌狂妄,而是他挺自信虎軀一擺,分分秒秒就能將這野種收拾得有怨氣沒脾氣,但真說辰凱歌對於這個從未見面的哥哥不恨是自欺欺人,因為有一次聽完這故事,那個在他面前從不動怒從不發火的母親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他面前流淚,所以辰凱歌第一次見到這哥時,他可是懷着滔天怨念和巨大成見,幾乎恨到了喪心病狂地步。
但結果悲劇的是他被分分秒秒收拾掉,一次又一次后,辰凱歌發現這哥不是傻子,似乎比一般的聰明人更聰明。
他當時就想把這一石破天驚消息告訴母親,卻被完全服氣的北城三虎一次一次警告,甚至威脅見他一次打他一次,他當時很不爺們的慫了,打算暫時按兵不動,有點小聰明的改走溫情路線牌。
可是溫情牌打久了,辰凱歌漸漸發現這野種非旦不刺眼,還挺讓他服氣,從一開始這哥對他直接無視,到逐步逐步的教他一點東西,然後教他一輩子或許都不能從別處學到的做人做事。
辰凱歌記得第一次這哥偷偷帶他出去蹲點,去教訓那個敢對他下狠手的傢伙時,他回來后,痛哭一場。他覺得一輩子有一個哥,真是一輩子最幸福的事情。
腦袋裏緒思亂如麻,辰凱歌眼眶微微泛紅,歪頭吐了一口痰,朝天罵道:“草你娘的老天爺!”
辰陽聽出這娃兒悲情的調調,沒理會他,默默抽煙。
“哥,你和我,如果都是我媽生的該多好啊!”
劍走偏鋒的辰凱歌難得真情一露,結果被辰陽直接無視。
辰凱歌抽了口煙,又加了一句:“你我都是你/媽生的,我也願意。”
“你/媽聽到了會不高興,非剮了你的皮不可。”辰陽終於嘣出一句。
辰凱歌一臉無所謂,猛抽口煙,不知啥時跪着移動了幾步,到了辰陽身邊,微笑,兩年來如一日的鞍前馬後巴結討好的微笑。
辰陽掐掉煙頭,嘆了口氣,無可奈何地道:“真想跟我一個媽生出來,這麼挺嚴肅的話和如果,你得去當面問辰哲,問他當年在推倒兩個女人的時候為啥沒管自己的雞/巴,非要每個女肚子裏都射了一槍?難道不知道留一發子彈,射進同一個女人肚子裏嗎?草,而且還射得真他媽准,一槍中的。”
辰凱歌噤若寒蟬,嚇得不輕,怯生生道:“別,我沒這膽子,就是背着爸私底下嘀咕一下也不敢!只有哥,你才敢赤/裸裸地直接無視爸的威嚴。”
辰陽露了一個你很孬的表情。
辰凱歌果然很慫地默默抽着煙,一聲不吭,有點難堪。
辰陽想了一下,開口打破沉默道:“今天跟你媽破了臉,這家,恐怕就呆不下去了。”
“哥,你要走?”辰凱歌夾煙的手顫抖了一下,灑下一片灰煙灰。
辰陽笑了笑,回答道:“估計就是這一兩天吧,或許更快。”
辰凱歌一下出奇的沉默,好一會,才問了一句:“不走不行嗎?”
辰陽搖搖頭。
猙獰畢露時,就是他離開的時候。
這本就是他計劃好的。
辰家雖大雖顯赫,終究不是他的家。
辰凱歌抽了最後一口煙,然後一滅,猛然站起身,湧起一股苦澀怒意,第一次對他畏如虎怕如神的老子破口大罵道:“哥,我終於發現你剛才那番話其實挺給力、挺有道理的,現在我都想親自去問問辰哲跨下那玩意了?我草他媽,一個女人不是射么?非要兩個女人都起射?要是一個肚子裏生出我倆?你這兩年就不會窩窩囊囊被人當傻子?對着一宅子裏的人裝白痴?我也不會每天提心弔膽偷偷摸摸往你那裏跑?”
“草,我還真想去問個清楚明白?”辰凱歌雙眼紅了。
辰陽看着怒氣愈發衝天的辰凱歌,默不作聲。
辰凱歌憤慨無比:“哥,你腦子比我好,身手比我好,揍人比我狠,鎮場子比我厲害,比我更能令人服氣,讓對手輸了還沒怨氣,你丫的簡直比我好到逆天,憑什麼我是辰家少爺,你是辰家野種?!我草他媽喲,這都啥回事?!還有沒有天理?!”
辰凱歌哭了,沒有一如兩年前那樣,在地上打滾,只是赤紅着臉,一臉不憤地道:“哥,這兩年要是沒有你,我丫的就是一坨狗屎,一塊爛泥巴扶不上牆,四九城辰家的笑柄,憑什麼我在外面呼風喚雨,你卻夾着尾巴做了兩年傻子?!連一個傻子都做得提心弔膽,做得戰戰兢兢,做得整整七百多個夜裏沒睡過一天安穩覺?!你怕這,你怕那,你怕東,你怕西,你怕某一天清晨醒來摸不到自己的腦袋?!你有苦,你有累,你有恨,你有怨,這些我他/媽的通通知道也看在眼裏,就是他媽想不通,同樣都是一個雞/巴草出來的兒子,憑什麼我錦衣玉食,有學上,有車接,有車送?!憑什麼你每天躲在後院樹林裏用石頭木棍砸着自己?!你身上哪一寸肉哪一寸皮膚哪一塊骨頭,沒受過傷?沒流過血?!沒碎過斷過?!草,難道就因我媽命太好姓白,你/媽命不好嗎?要是真這樣,我日他先人板板了,先把這沒天理的老天爺草一草啊?!”
“說完了!”辰陽一臉鐵青,身子顫抖,語氣卻及為平靜。
“沒有,不止,還挺多!……”辰凱歌嗯嗯啊啊抹了一下眼角。
辰陽臉色青中帶紅,一腳踹飛這畜生,已經沒那股平靜,道:“我的命再不好,也活得頂天立地,對得起自己良!再悲劇也關你/媽鳥事?”
辰陽肚子上吃了一腳,跟跟蹌蹌跌出幾米遠,不叫痛,不慘叫,人一落地,十分麻利地爬了起不,幾步站在辰陽跟前,不去看辰陽那幾乎猙獰的臉龐,泣聲道:“這事還真關我媽鳥事了!這個辰家,欠你最多的也是我爹我媽!哥,你以為老子不知道,你媽是怎死的?老子精明着呢,早就知道了。你就讓我好好說,起碼老子還會安心一點,哭個一場也能睡個踏實覺,憋在心裏他媽我會發瘋的!”
辰陽緊緊咬牙,嘰嘰着響。
辰凱歌抹着淚,激動萬分:“哥,你聰明,你武力無雙,你智商無雙,你機智無雙,你那一樣那一點都比我強,將來一定比我更出息,比這辰家的任何一個人都更不可一世。我相信那些瞎了眼睛的人總有一天會知道啥叫目光朝天下,狗眼看人低。”
辰陽生硬的默默無語,他印象中的辰凱歌,畜生一枚,跋扈,囂張,典型一遇軟可光芒萬丈,指點江山;遇硬龜孫子龜兒子,光棍一條;這本該是一草苞性子,註定一輩子不是在父輩虎威下瀟洒一輩子,就是一隻徹底一無事處的可憐蟲。
可是這一刻的辰凱歌,一把鼻涕一把,嘴角泛笑,眼神在笑,只是這種笑,不是不可一世的裝b氣微笑,而是一種精明,一種狡黠,一種可洞悉人性的微笑;只可惜,這樣的一個挺複雜挺厲害的笑,也只有在這一刻真情流露,才會讓人擦覺到。
四九城的人都知辰家大房二房,出兩個了不得的後起之秀,但他們哪裏知道,辰家三房,才真正的卧了一頭猛虎。
只是這頭虎,此刻眼誆淚閃,凝視着眼前這一手將他調教出來的恩人,呢喃着道:“哥,我知道你決定的事,沒人能阻攔,我不行,奶奶也不行,這個家裏的其他人更不可能了?但是我卻知道,你這一去,待我們下次見面時,你就要向這個家討一個公道,討回那筆債,討回那血海深仇!到那時,我不攔你,只希望你手下留情,給她留一條活路。”
辰陽默默的望了他一眼,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辰凱歌望着這兩年來再熟悉不過的身影,漸漸沒入黑夜,猛地跑了兩步,扯開嗓門吼了一句:“不管你留不留情,你都是我哥!親哥!”
……
辰陽終於要出山了,昨天停電了,所以沒更新,這章七千多,沒修,呆會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