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王爺您缺拐杖嗎（十九）
被逼夜行的許瑤心情非常的不好。
她坐在馬車裏擺弄着毒藥，她後悔了，她不該讓顧霖曄放過那個傢伙的。
若非那個傢伙認出自己，她也不至於半夜奔波。
顧霖曄瞧着好笑，遞給她一個同款黑色面具：“許姑娘戴上面具吧。”
他的話裏帶着調侃的笑意，許瑤沒好氣接過，她掀開車簾，看了眼外面的天色。
月上中天，約莫子時了。
馬蹄聲、車轍聲、鞭聲在寂靜的林子裏格外清晰。
藏在這些聲音之後，微弱的風吹草動，沒能躲得過幾人的耳朵。
馬車行駛的越來越慢。
周圍的氣氛越來越緊張，危險的氣息也越來越濃烈。
許瑤放下車簾，摸了摸懷裏的毒藥：“人有點多。”
她方才說完，一隻冷箭橫穿馬車，在距離她一厘米的地方停下。
許瑤側目，看到顧霖曄攥着冷箭的手正在流血，微怔。
這個夜，怕是無法平靜了。
許瑤從懷裏快速掏出兩粒丹藥塞到了顧霖曄嘴裏，面色微冷：“萬能解毒丸，一會給林華一顆。”
顧霖曄嗤笑一聲，而後拉着她跳下馬車。
長劍出鞘，劍光森冷，顧霖曄眼底閃過一絲嗜血的光芒，他歪頭瞧了她一眼：“來者，是黑煞的殺手，許姑娘可需要保護？”
“不需要，你們打，不用管我”，許瑤一個閃身越到樹上，尋了個隱秘安全又適合觀戰的角落。
顧霖曄輕笑一聲，劍光一閃，他加入了戰鬥。
戰況更加激烈。
劍身撞擊，鏘鏘作響，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在黑夜中悄無聲息的蔓延開。
許瑤第一次見識到了獨行在黑夜中嗜血的殺手，手起刀落，一劍封喉，即便血濺在臉上、身上，他們都能面無表情，一眼不眨的繼續殺人。
他們行走在刀尖上，乾的本就是以命搏命的買賣。猶豫、心軟、恐懼，只會讓他們離死亡更近。
許瑤看不下去了，捂住耳朵閉上眼，試圖遠離戰場，可放在的場景像是刻在了腦海之中，讓她作嘔。
她忍着心中的不適，問道：“三兒，是顧霖清派的殺手嗎？”
“是的。”
“我們是怎麼暴露的？是小啞巴嗎？”
003提示：“探查範圍過大，系統無訪問權限，宿主請自行探索。”
003友情提示：“探查範圍過大的意思是，003隻能搜索小範圍的場景以及人物。所以003的搜尋引擎顯示的結果可以證明並非林華泄密。”
不是林華？許瑤蹙眉，他不覺又看了眼不遠處的戰況，視線鎖在了林華身上。
長劍閃過，劍身折射出月光的清輝。
他的動作已經沒有之前靈活，出手卻依舊招招斃命，他的身上添了不少傷，血跡不知是他的還是別人的。
他攔住了大部分殺手，他在保護顧霖曄，甚至不惜自己的性命。
不是林華，那會是誰？
以多打少終究是有些難度，眼瞧着顧霖曄和林華即將落敗，許瑤從懷裏掏出一個藥瓶，朝着其中一個殺手丟去。
即便在戰鬥中，高端的殺手也能敏銳的發現突來的危險。
長劍刺破藥瓶，剎那間，藥劑四散，空氣中瀰漫起淡淡的玫瑰花香。
被毒藥撲臉，那人似有片刻的愣神，也因這片刻功夫，儼然成了一具屍體。
忽然之間，不知誰反應過來，大喊了一聲“有毒”。
所有的殺手忙屏住呼吸，只是已經沒用了。
不過片刻功夫，那些殺手渾身像是有無數根玫瑰刺在扎，又疼又癢。他們連手中的武器都無法緊握。
剎那間，戰局扭轉，只見林華劍起，片刻功夫，地上儘是屍體。
許瑤心中微凜，臉色發白，她從樹上一躍而下，強忍着鎮定從屍體中走過。
馬兒已經在戰鬥中死去，馬車被砍的亂七八糟。
胡亂處理了一下傷口，三人快速離開了案發現場。
最後在顧霖曄的指揮下，他們停在了一家農家小院。
小院的這對夫妻，她記得。
他們之前出現在醫仙谷，是顧霖曄的手下。
更深夜重，他們臉被凍的通紅，他們已經等了很久，瞧見三人，忙將人帶了回去。
屋內，許瑤幫二人檢查了一下傷口，林華傷的有些重，但不至於致命，但沒個十天半個月下不了床。
這麼重的傷，他也能一路上一句不吭的抗下來。
許瑤幫他包紮的同時，不由佩服他的堅韌。
顧霖曄身上也添了不少傷口，胳膊上肉都翻了出來，他也是個漢子，包紮的時候咬着牙一聲不喊。
許瑤忽然覺得她對他們這些人，缺少了很多認知。
林華，能活到現在，成為暗夜之中的一把利刃，定是遭受了常人難忍之苦。
顧霖曄，雖是錦衣玉食，高高在上的皇子王爺，可活在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他的遭遇怕也不盡其然。
給二人處理好傷口，二人都忍不住疲倦睡了過去。
可許瑤沒有絲毫睡意，她站在院子裏，一夜的刺殺和逃亡讓她有些麻木。
若是她一開始便扔下毒藥，顧霖曄和林華也許就不會受這麼重的傷。
她確實猶豫了。
第一次殺人，她的手在顫抖，她的心在狂跳。
她不能閉眼，一閉眼腦海里就出反覆出現那些人死去的場景。
“許姑娘，你不去休息會嗎？”
楊珂拿了件披風遞給她：“多虧有姑娘在，王爺和林護衛才能逃生。”
許瑤接過，朝着她笑了笑，笑容有些難看：“多謝夫人。”
“許姑娘，你的臉色不太好。”
“是嗎？”許瑤抬手摸了摸臉，片刻后問楊珂：“夫人，你，殺過人嗎？”
楊珂怔住，而後笑着點頭。
“許姑娘是第一次殺人嗎？”
雖是詢問的語氣，可她卻說的篤定：“果真江湖傳聞不可信，傳聞中許姑娘可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第一次都是這樣，以後習慣了就好。”
習慣？這兩個字如炸彈般在許瑤腦海里炸開。
她忽然覺得喉嚨有些干，她澀澀問道：“殺人，成習慣嗎？”
楊珂苦澀笑着：“許姑娘，有些人該殺，有些人不該殺，可他擋了路，有些人你不殺，死的便是你。當你做了某些選擇，選擇了某條道路，有些事情就必須習慣。”
她看了眼許瑤，繼續道：“姑娘是個心善的人，可這樣的人，在皇宮活不久。”
許瑤半晌無語，她看着天際露出的一抹亮光，喃喃道：“天，快亮了。”
楊珂抬頭望天，是啊，天快亮了，太陽要出來了，希望一切儘早結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