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風起夏日

柳絲依依，沒有荷葉田田。

初夏的河邊，雖然是上午八點多，天空萬里無雲。預示一整天陽光毒辣並且熱情，也明媚。

我坐在水邊的石頭上，陽光穿過樹葉灑下斑駁的光點。我望着河面的浮標一沉一浮，力度不夠，就知道一定是小魚在欠鉤。

“不管它了，隨它去！”我自言自語。

我折了一把帶葉的杜荊枝條枕在頭下，翹着腿躺在光滑的大石頭上，聞着杜荊葉散發出來的香氣。

時不時來一陣江風，熏的我慢慢睡了過去！

反正時間還早，睡一覺再釣一簍魚回去交差。

今天我師傅宴客，他昨晚上交代我今天十一點前要給他老人家搞兩條野生桂魚。用來湊一道菜，宴請他那班老友，一群糟老頭子，哈哈！

我師傅叫謝頂，這麼個名字據說是他爸想了整整三個晚上把頭撓禿了才給他取的，意思就是期望兒子不管做什麼都要做到最頂尖。

鄰居老耿每次油膩聲音叫我師傅名字的時候，我真笑出豬叫，實在是沒法忍住。這時候師傅就會板著臉面無表情的瞪着我。

“好笑嗎？”每次師父總是沒好氣的質問我。

“不好笑！”我就會硬着頭皮回答。

“正事不幹，邪事有餘。”師父會沖我念道。

“呵呵，呵呵。”我還是會捂着嘴細聲笑。

這時還沒等他再對我語言壓制轉身就跑了。

垂綸訣據傳是姜太公傳下來的，垂綸訣把魚分為三鱗二甲，一為金鱗，二為銀鱗，三為灰鱗。

一甲龜鱉黿，二甲蝦蟹蚌螺。

為了不滅盡三鱗二甲讓世人永遠有魚吃，所以垂綸訣一次只傳一個徒弟，收徒選人都是極為嚴苛。被選中的人也是幸運滿滿。凡三年得成。

酣睡之際感覺被水灑醒，腦子瞬間閃過一個念頭，小孩子惡作劇，當我睜開眼睛坐起來環顧四周沒人，接着又仔細看了一遍，還是沒人，就在這時又有小水珠灑下來，台頭一看原來是那些吵鬧的蟬在樹枝上朝下撒尿！

我摸出手機一看，時間正是十點鐘，我重新坐好拿桿甩鉤，默默念起垂綸訣中的灰鱗咒，桂魚無鱗屬於灰鱗。

剛念完，突然浮標一沉，魚上鉤了，當我拉上來時，目測大概有四斤多。

接着我又甩鉤再念一遍灰鱗咒，又上來一條鯰魚，兩斤多的麻鯰魚。

“香辣麻鯰我喜歡。”我自語道！

第三次終於弄上來一條桂魚。

“夠數了，哈哈！”我滿意的笑道。

最後一次我想試一下銀鱗咒，於是掛餌拋鉤后之後就念起了咒語。突然，浮標一沉往河中間劃去，力道之猛“嗖”的一下把魚竿都拖到水裏，我來不及多想直接跳到水裏抓住魚竿。左手抓住岸邊石縫中的灌木，用力把魚竿往岸邊靠。站穩之後就溜魚，消耗魚的體力。

20分鐘之後我站在岸上把魚拖到離岸很近的水裏，幾十斤的水老虎，學名叫鱤魚。

“這下好了，我得把你魚大爺背回去了”我得意的說著。

收拾好一切我背着魚簍和大魚往回走。

我為什麼沒有試金鱗咒，那是因為金鱗咒上的就是一種魚，鯉魚。鯉魚是跳過龍門的魚。鯉魚是非凡的吉祥之物，自古以來都是。在垂綸訣里排在萬鱗之首，獨有金鱗咒。

我背着魚大搖大擺穿過瑤華鎮，路上行人都朝我投來驚奇的目光。有人指指點點，有人議論紛紛。正當我大踏步向前走時，一隻豐滿的手伸出來攔在我前面，手指上一金一玉兩戒指，玉戒指套在食指，金戒指套在無名指上。手腕還串着一玉一銀一金三個鐲子，我側頭看時還在晃動。

奇味家菜的老闆娘，一米六幾的身材，豐腴白嫩，穿着碎花連衣裙，豐滿的身材上半身把裙擺以上撐的飽滿，以至於看到內衣的輪廓。

頭髮盤在頭上，眉描的很濃，眼圓有神。盡顯富態。

因為我剛好路過奇味家菜酒樓門口！

“老闆娘有什麼好事咯？”我連忙問道。

“你這大魚多少錢，賣給我吧！”

“我的魚專送君來食肆，你們沒戲了，呵呵！”我嬉皮笑臉回答她。

“我的錢不是錢嗎？”

“當然是錢，主要是我說了不算，得問我師傅他老人家。”我直接回答。

“還是算了吧！那倔老頭一根筋，說不通！”她無奈道。

“知道就好。”我甩句話轉身就朝君來食肆走去，不一會就到門口。迎面而來的正是賀老闆。

賀老闆四十歲的年紀，五短身材，說話和氣。他自小拜師學廚藝，能做各種菜系，而且味道很正。選用食材都真材實料。三十五歲經營君來食肆，賀老闆做出來的菜不但非常好吃，而且分量很足，從來都讓顧客滿意。其他還有什麼秘訣我就不知道了！

賀老闆走過來幫我把鱤魚從肩上卸下，然後打稱。

“六十四斤，你記着重量，你師父來結賬就是了。”他叮囑我

“好滴”我回答。

“就中午吃飯了，要不在這一起吃飯吧”賀老闆滿臉和氣的挽留。

“不行，中午我師父請客人吃飯，我要幫忙去，謝啦！”我藉機婉拒。

我謝過賀老闆的熱情就走出君來食肆。走在路上到處都是一片欣欣向榮的翠綠風景。真是不知不覺，到瑤華鎮還差兩個月就三年了。時間過的真是飛快。

可當時，聽師父說必須要學三年，另外還講了一大堆禁忌規矩。我覺得太久了，師父封建思想太古板了。一點也不理解他，總覺得這個糟老頭子很壞，我當時想，既然我實在想學，先答應他，然後我學會了就走，他拿我也沒辦法啊！打定主意就留下來了。

哪知道，第一年啥也不給我學，天天就跟着他干雜活，背魚簍。每次釣魚都打發我走開，起初我乾的很開心，就這樣大半年打雜，覺得這個叫師傅的人是個大忽悠。覺得自己可笑，這麼現代化的年頭還相信封建老掉牙的東西。我打算當晚跟他告別走人。

晚飯時，我就假裝說自己沒味口，不想吃飯。其實我是在盤算離開這裏。謝師傅是個心明眼尖的人，一眼洞穿了我的心思。把我叫到跟前，對我說:“我考察了你也有一段時間了，還算滿意，明天拜祖師爺正式學，你還吃晚飯嗎？”

我一聽心裏那個高興啊！就像我的同桌考試得零分，我得了一百分一樣！趕忙狡辯:“吃飯！當然吃啊！剛才只是胃口不好，現在好了！呵呵！師父，來，我給您倒酒。”

“你小子，終究還是沉不住氣啊！師傅找來你是不會讓你空手而歸的！”

“師父，原來你都知道啦！”

“我看你能沉得住氣多久，就一直故意不提。也算是對你的考驗，行了，你通過了。”師父大聲對我說道。

我端起酒杯向師傅說道:“蠢徒弟敬你，是我想多了！我先干為敬。”我仰頭喝完。

我師父早年喪妻就再沒有續娶，育有一個兒子，師娘過世時才十五六歲，兒子後來考上一名牌大學一直在外地工作，收入頗豐！每月給師父不少錢。過年過節都會回來看望師父，我叫他師兄，他叫我師弟。真的是父慈子孝徒弟順！呵呵！

第二天我就在莊嚴肅穆的氣氛中拜了祖師爺。從此和師父如影隨形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