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老胡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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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妻子傳達的話后，胡凱之開始有了心思。
女兒胡笛的脾氣和自己差不多，一向不開口求人的，這次開了口，說明這事兒重大了，女兒已經顧不得臉面不臉面了，作為父親的他還能說什麼？該極力幫忙才是啊！
關鍵是：如何幫忙呢？
他是認識民政局的人，但那是過去，那是他在位的時候，他都有近十年不在位了！聽說現在的局長是原來單位的秦科長，他已經不太記得當年那個他呼之為小秦的人了。
“要不，咱們買點什麼給秦局長送過去？現在不都興這個么？”看到老胡皺眉苦思，妻子顧越忍不住給他出主意。
“什麼？送禮？過去你見我送過或收過什麼禮嗎？！虧你還是曾經的局長夫人！”老胡一聽立即大吼起來，很有氣節的樣子。他是堅決不肯送禮的，他簡直不敢想像他自己躲躲閃閃拎着一袋子煙酒啥的去敲昔日下屬的門，那會是個什麼樣子？！
但是如何進門呢？你找人談事總得要進人家門啊，是不是？難道果真要空着一雙手就進人家的豪門？你這樣進去，自在嗎？空口套近乎，又是個什麼樣子？
為了這個問題，老胡頭上的白髮似乎多了不少，連鳥籠里的兩隻畫眉都沒從前鮮活了。
老胡想來想去，最後對妻子說，“我看，我還是去辦公室說吧，去辦公室找領導，我也是有這個權利的，別人見我去了，還以為我是為老幹部們爭取福利的呢，這也沒什麼好丟人的，你說這個辦法好不好？”
顧越笑着說，“那你還等什麼呢，不怕女兒着急？快點去吧！”
老胡是一大早一路走着到民政局的，三里多的路程他走了一個小時不止，他的腿腳比平日沉重許多。
民政局大樓就在眼前了。大樓的外表跟老胡那會兒沒什麼兩樣，斑駁凝重，有着說不說的滄桑感，大樓建於民國時期，屬於市級文物保護單位。
老胡在這幢大樓里待了幾十年，而今是多麼不願意重新走進這幢樓啊，退休的那天他就暗暗發誓不再到單位閑逛的，退就徹底的退，別搞得黏糊糊的讓人笑話自己惦念那把椅子。他果真說道做道，幾年裏他從未走進大樓半步。
但是現在，他終於還是破戒了，為了女婿，說到底是為了女兒了，小笛是他的孩子，他如何忍心讓她不快樂？老胡走進民政局那條寬敞而陰暗的過道時心裏真不是滋味。
老胡打量着一間間辦公室，都是生臉兒，都在各干各的事，偶爾有人抬起雙眼掃一眼門外的老胡，卻又馬上神情淡漠地低垂下去，一大早扯上這麼個老同志，誰願意多事兒？再說，他要有事不會自己說嗎？
民政局外表儘管和以前一樣，室內裝修卻比從前很上了幾個檔次，比起老胡那會兒，民政局骨子裏的變動大得很呢，老胡完全找不着去局長辦公室的路。
就在老胡躑躅之時，一個漂亮的女孩子來到了老胡的面前。
“老同志，請問您找誰？”女孩子開口問道，臉上笑眯眯的。
老胡鬆了一口氣，機關里畢竟不是所有的人都是那麼淡漠的，他忙說道：“姑娘，我想找你們局長，秦局長。”
“找秦局長？”女孩子重複了一句，還是笑眯眯的。
“是啊是啊，你能帶我過去嗎？”
“我是局長的秘書，請問您有預約嗎？”女孩子腳步並不移動，依舊笑眯眯的。
老局長見新局長也要電話預約？
“那，那我沒有預約的話是不是就見不到局長了？”老胡問道，聲音都有些結巴了。
“是的，這是規定，”女秘書告訴老胡，笑容依舊在她臉上，但她表明的態度卻不容置疑，老胡這才發現，有時候笑與不笑之間，其實沒什麼本職區別。
老胡是個謙和本分的人，人家女秘書既然這樣說了，他也就接受了，一點都沒有堅持，事實上他幾乎是迅速地走出這幢大樓，彷彿有人在他身後追他似的，直到這幢大樓遠遠地看不見了，他才稍稍停下腳步，喘了口氣。
他悲哀地想，女兒恐怕要怨恨自己了。
韓小波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看到了丈人和局長秘書正說著什麼，他心裏一驚，趕緊將身子縮到一根樑柱后，等到丈人走後他忙走上前攔住女秘書：“剛剛那人是來幹嘛的？”
“哦，你是說那老頭啊？誰知道呢！說是找局長有事，我兩句話就將他打發走了，”女秘書得意地說：“天天都有這樣的一撥老頭子過來，無非就是想要點待遇什麼的，我們秦局長哪兒有閑功夫聽這些老頭訴苦，你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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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妻子傳達的話后，胡凱之開始有了心思。
女兒胡笛的脾氣和自己差不多，一向不開口求人的，這次開了口，說明這事兒重大了，女兒已經顧不得臉面不臉面了，作為父親的他還能說什麼？該極力幫忙才是啊！
關鍵是：如何幫忙呢？
他是認識民政局的人，但那是過去，那是他在位的時候，他都有近十年不在位了！聽說現在的局長是原來單位的秦科長，他已經不太記得當年那個他呼之為小秦的人了。
“要不，咱們買點什麼給秦局長送過去？現在不都興這個么？”看到老胡皺眉苦思，妻子顧越忍不住給他出主意。
“什麼？送禮？過去你見我送過或收過什麼禮嗎？！虧你還是曾經的局長夫人！”老胡一聽立即大吼起來，很有氣節的樣子。他是堅決不肯送禮的，他簡直不敢想像他自己躲躲閃閃拎着一袋子煙酒啥的去敲昔日下屬的門，那會是個什麼樣子？！
但是如何進門呢？你找人談事總得要進人家門啊，是不是？難道果真要空着一雙手就進人家的豪門？你這樣進去，自在嗎？空口套近乎，又是個什麼樣子？
為了這個問題，老胡頭上的白髮似乎多了不少，連鳥籠里的兩隻畫眉都沒從前鮮活了。
老胡想來想去，最後對妻子說，“我看，我還是去辦公室說吧，去辦公室找領導，我也是有這個權利的，別人見我去了，還以為我是為老幹部們爭取福利的呢，這也沒什麼好丟人的，你說這個辦法好不好？”
顧越笑着說，“那你還等什麼呢，不怕女兒着急？快點去吧！”
老胡是一大早一路走着到民政局的，三里多的路程他走了一個小時不止，他的腿腳比平日沉重許多。
民政局大樓就在眼前了。大樓的外表跟老胡那會兒沒什麼兩樣，斑駁凝重，有着說不說的滄桑感，大樓建於民國時期，屬於市級文物保護單位。
老胡在這幢大樓里待了幾十年，而今是多麼不願意重新走進這幢樓啊，退休的那天他就暗暗發誓不再到單位閑逛的，退就徹底的退，別搞得黏糊糊的讓人笑話自己惦念那把椅子。他果真說道做道，幾年裏他從未走進大樓半步。
但是現在，他終於還是破戒了，為了女婿，說到底是為了女兒了，小笛是他的孩子，他如何忍心讓她不快樂？老胡走進民政局那條寬敞而陰暗的過道時心裏真不是滋味。
老胡打量着一間間辦公室，都是生臉兒，都在各干各的事，偶爾有人抬起雙眼掃一眼門外的老胡，卻又馬上神情淡漠地低垂下去，一大早扯上這麼個老同志，誰願意多事兒？再說，他要有事不會自己說嗎？
民政局外表儘管和以前一樣，室內裝修卻比從前很上了幾個檔次，比起老胡那會兒，民政局骨子裏的變動大得很呢，老胡完全找不着去局長辦公室的路。
就在老胡躑躅之時，一個漂亮的女孩子來到了老胡的面前。
“老同志，請問您找誰？”女孩子開口問道，臉上笑眯眯的。
老胡鬆了一口氣，機關里畢竟不是所有的人都是那麼淡漠的，他忙說道：“姑娘，我想找你們局長，秦局長。”
“找秦局長？”女孩子重複了一句，還是笑眯眯的。
“是啊是啊，你能帶我過去嗎？”
“我是局長的秘書，請問您有預約嗎？”女孩子腳步並不移動，依舊笑眯眯的。
老局長見新局長也要電話預約？
“那，那我沒有預約的話是不是就見不到局長了？”老胡問道，聲音都有些結巴了。
“是的，這是規定，”女秘書告訴老胡，笑容依舊在她臉上，但她表明的態度卻不容置疑，老胡這才發現，有時候笑與不笑之間，其實沒什麼本職區別。
老胡是個謙和本分的人，人家女秘書既然這樣說了，他也就接受了，一點都沒有堅持，事實上他幾乎是迅速地走出這幢大樓，彷彿有人在他身後追他似的，直到這幢大樓遠遠地看不見了，他才稍稍停下腳步，喘了口氣。
他悲哀地想，女兒恐怕要怨恨自己了。
韓小波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看到了丈人和局長秘書正說著什麼，他心裏一驚，趕緊將身子縮到一根樑柱后，等到丈人走後他忙走上前攔住女秘書：“剛剛那人是來幹嘛的？”
“哦，你是說那老頭啊？誰知道呢！說是找局長有事，我兩句話就將他打發走了，”女秘書得意地說：“天天都有這樣的一撥老頭子過來，無非就是想要點待遇什麼的，我們秦局長哪兒有閑功夫聽這些老頭訴苦，你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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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妻子傳達的話后，胡凱之開始有了心思。
女兒胡笛的脾氣和自己差不多，一向不開口求人的，這次開了口，說明這事兒重大了，女兒已經顧不得臉面不臉面了，作為父親的他還能說什麼？該極力幫忙才是啊！
關鍵是：如何幫忙呢？
他是認識民政局的人，但那是過去，那是他在位的時候，他都有近十年不在位了！聽說現在的局長是原來單位的秦科長，他已經不太記得當年那個他呼之為小秦的人了。
“要不，咱們買點什麼給秦局長送過去？現在不都興這個么？”看到老胡皺眉苦思，妻子顧越忍不住給他出主意。
“什麼？送禮？過去你見我送過或收過什麼禮嗎？！虧你還是曾經的局長夫人！”老胡一聽立即大吼起來，很有氣節的樣子。他是堅決不肯送禮的，他簡直不敢想像他自己躲躲閃閃拎着一袋子煙酒啥的去敲昔日下屬的門，那會是個什麼樣子？！
但是如何進門呢？你找人談事總得要進人家門啊，是不是？難道果真要空着一雙手就進人家的豪門？你這樣進去，自在嗎？空口套近乎，又是個什麼樣子？
為了這個問題，老胡頭上的白髮似乎多了不少，連鳥籠里的兩隻畫眉都沒從前鮮活了。
老胡想來想去，最後對妻子說，“我看，我還是去辦公室說吧，去辦公室找領導，我也是有這個權利的，別人見我去了，還以為我是為老幹部們爭取福利的呢，這也沒什麼好丟人的，你說這個辦法好不好？”
顧越笑着說，“那你還等什麼呢，不怕女兒着急？快點去吧！”
老胡是一大早一路走着到民政局的，三里多的路程他走了一個小時不止，他的腿腳比平日沉重許多。
民政局大樓就在眼前了。大樓的外表跟老胡那會兒沒什麼兩樣，斑駁凝重，有着說不說的滄桑感，大樓建於民國時期，屬於市級文物保護單位。
老胡在這幢大樓里待了幾十年，而今是多麼不願意重新走進這幢樓啊，退休的那天他就暗暗發誓不再到單位閑逛的，退就徹底的退，別搞得黏糊糊的讓人笑話自己惦念那把椅子。他果真說道做道，幾年裏他從未走進大樓半步。
但是現在，他終於還是破戒了，為了女婿，說到底是為了女兒了，小笛是他的孩子，他如何忍心讓她不快樂？老胡走進民政局那條寬敞而陰暗的過道時心裏真不是滋味。
老胡打量着一間間辦公室，都是生臉兒，都在各干各的事，偶爾有人抬起雙眼掃一眼門外的老胡，卻又馬上神情淡漠地低垂下去，一大早扯上這麼個老同志，誰願意多事兒？再說，他要有事不會自己說嗎？
民政局外表儘管和以前一樣，室內裝修卻比從前很上了幾個檔次，比起老胡那會兒，民政局骨子裏的變動大得很呢，老胡完全找不着去局長辦公室的路。
就在老胡躑躅之時，一個漂亮的女孩子來到了老胡的面前。
“老同志，請問您找誰？”女孩子開口問道，臉上笑眯眯的。
老胡鬆了一口氣，機關里畢竟不是所有的人都是那麼淡漠的，他忙說道：“姑娘，我想找你們局長，秦局長。”
“找秦局長？”女孩子重複了一句，還是笑眯眯的。
“是啊是啊，你能帶我過去嗎？”
“我是局長的秘書，請問您有預約嗎？”女孩子腳步並不移動，依舊笑眯眯的。
老局長見新局長也要電話預約？
“那，那我沒有預約的話是不是就見不到局長了？”老胡問道，聲音都有些結巴了。
“是的，這是規定，”女秘書告訴老胡，笑容依舊在她臉上，但她表明的態度卻不容置疑，老胡這才發現，有時候笑與不笑之間，其實沒什麼本職區別。
老胡是個謙和本分的人，人家女秘書既然這樣說了，他也就接受了，一點都沒有堅持，事實上他幾乎是迅速地走出這幢大樓，彷彿有人在他身後追他似的，直到這幢大樓遠遠地看不見了，他才稍稍停下腳步，喘了口氣。
他悲哀地想，女兒恐怕要怨恨自己了。
韓小波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看到了丈人和局長秘書正說著什麼，他心裏一驚，趕緊將身子縮到一根樑柱后，等到丈人走後他忙走上前攔住女秘書：“剛剛那人是來幹嘛的？”
“哦，你是說那老頭啊？誰知道呢！說是找局長有事，我兩句話就將他打發走了，”女秘書得意地說：“天天都有這樣的一撥老頭子過來，無非就是想要點待遇什麼的，我們秦局長哪兒有閑功夫聽這些老頭訴苦，你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