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隱形墨水
能出現在陸遠川的個人物品中，喬苒不用想也知道，這個漂亮的女人大概率就是陸虹。
江淮宴走到寫字桌前站了一會兒，上面擺着幾本犯罪心理學的教材，都是大一大二的課本，同樣矇著一層厚厚的灰，幾乎看不出本來的樣貌。
不難看出陸遠川至少在這裏生活到了二十歲，他的視線一一掃過桌上堆疊的書冊，忽然視線在桌子的最中間停住。
那是一本小說。
恰巧的是，這本小說在半年前，他才從喬苒的口中聽到過。
“江老師，我到家后重新檢查了門外，在地墊下面發現了一張紙條，上面用紅筆寫了四個字，誰殺了她。”
《誰殺了她》
江淮宴回想起當初的事，不由欠身多看了兩眼，思索着這本書出現在這裏，到底是偶然還是必然。
正在這時，何關忽然有些恍然的說道：“小嫂子!”
喬苒平靜的瞥他一眼，兩個人站的這麼近，忽然喊那麼大聲幹什麼。
何關對喬苒的反應恍若未聞，目光依舊停在照片上，嘴角輕輕動了動，說道：“像你。”
“什麼像一一”喬苒順口問到一半，聲音戛然而止。
她明白過來，何關是在說，照片上的人像她。
難怪會覺得眼熟。
她抬手擺弄着照片，有些角度看起來，似乎的確有些相像的地方。
何關也從箱子裏拿出一個相框，這次的照片上有三個人，靠左邊的位置是個年輕男人，帶着眼鏡笑的溫文儒雅，襁褓中的嬰兒已經長大了許多，坐在男人的脖子上，笑的見牙不見眼，右邊的女人笑的和剛才那張照片一樣溫柔慈愛。
“這是陸遠川的生父。”喬苒做出判斷，仔細看起來，眉眼間，他和他父親長得很像。
最後一張照片，上面只有陸虹一個人，她沒有笑，面無表情的看着鏡頭，身上穿着暗紅色的旗袍，頭髮梳的一絲不苟的盤在腦後，比起前兩張照片，這一張更顯端莊和嚴肅。
值得關注的是，她左胸的位置，被戳了一個洞，看大小和痕迹像是用筆戳的。
這是個幼稚而且衝動的行為。
不大可能出自林建中，更符合少年時期陸遠川的手筆。
何關看着陸虹胸口的缺損，倒吸了一口冷氣：“不會是他親手殺了自己的母親吧？”
“不會。”回答他的是江淮宴。
江淮宴不知道從哪裏找了張紙條拿在手上，緩步朝兩人走過來：“他是在還原陸虹的死亡原因。”
“誒？”何關有些驚訝的抬起頭：“老大，你怎麼知道？”
“這個。”江淮宴把手裏的紙遞給他。
何關低頭看了一眼，是一張空白的紙，同照片一樣邊邊角角略微泛黃。
江淮宴當然不可能給他一張空白的紙，何關意會的湊到鼻子下面聞了聞，一愣：“隱形墨水？”
所謂隱形墨水，就是利用酸鹼指示劑在酸性或鹼性溶液中的顏色變化，應用化學變化中的酸鹼中和之原理和其它的化學反應—如沉澱反應、氧化還原、絡離子形成及催化反應等現象配製的，需要在特定條件下才可以顯現出來。
“嗯。”江淮宴略一點頭，遞給他一把紫外線手電：“最簡單的一種，用紫外線就可以看到，這種墨水的隱形效果雖好，但是保質期只有五年，這五年他並不住在這裏，所以這張紙大概率是做舊的，陸遠川知道我們會來，特意寫給我們的。”
“他知道我們會來，故意寫給我們的？”何關重複了一遍，皺了皺眉：“按照這個邏輯來說，不就是明擺着告訴我們這起案子跟他脫不了關係了嗎。”
“本來也跟他脫不了干係。”喬苒還等着看字條上面的內容，結果等了半天也沒等到何關打開紫外線燈，乾脆一把搶過來自己看。
他的字一如喬苒第一次看見時那樣流暢蒼勁。
“最後一個遊戲開始。”
“也是我送你的最後一份禮物。”
“別替他感到難過，這才是他應該有的歸宿。”
“這一刀，是我替我母親還給他的。”
“不止我母親，幫我找到她，和她們。”
“一切結束之後，我會主動出現在你的面前。”
沉默片刻，喬苒抬起頭看向江淮宴：“陸遠川承認了殺害林建中的罪行，他在替陸虹報仇，而林建中不止殺害過陸虹一個人，陸遠川既想要親手報仇，又不想讓他死的太便宜，想通過我們把林建中的罪行曝光在太陽底下。”
江淮宴點頭表示認同。
何關皺了皺眉：“那就是陳年舊案了，檔案全不全先放在一邊，那會兒別說我，老大都沒上班呢，查起來恐怕難度不小。”
喬苒想到五年之前曲妍那起案件潦草敷衍的檔案，再往前推十年的話……很難不贊同何關的說法。
見兩人都沒開口，何關想了想繼續說道：“要不咱們先把陸遠川扣了吧？當年的事情查歸查，可他到底是現在這起案件的兇手。”
“前提是如果可以抓到他的話。”江淮宴淡淡說道：“陸遠川有非常強的反偵查意識，符合高智商犯罪特點，每一步行動之前，他都一定會提前做好萬全的準備，包括這張紙條。”
說回紙條，喬苒問道：“紙條是從哪裏找到的？”
“誰殺了她。”江淮宴微揚下巴指向寫字桌的方向。
就因為多看了兩眼，所以發現了端倪。
儘管每本書上面都蓋着厚厚的灰塵，但仔細觀察過後可以看出這本書周圍的一圈灰塵要稍顯后重，邊緣整齊，就像是被人把書掀開又放下，產生的氣流輕輕撥動造成的狀況。
事實也的確如此，他小心翼翼的拿起書後，下面就壓着這張紙條。
喬苒一愣，轉而反應過來：“從一開始就是他。”
江淮宴點頭：“雖然目的還不能確定，但是所有的巧合湊到一起，就不是巧合了。”
目的……喬苒不由自主的回想起陸虹的照片，眉頭也跟着皺的厲害，她十分清楚自己在此之前並不認識陸遠川，目前來看，兩人之前唯一算得上一點兒聯繫的大概就是她與陸虹有幾分相像。
可陸虹是他的母親。
變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