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小心眼兒
“他們說的那批東西,現在已經查到了。”
白貓呼的一下出現在了梨花樹下的木樁上,慵懶散漫地鬆軟下身子撲上去,做完這個動作,就舔了舔自己的爪子。
“是嗎?那你說說看,那東西到底是什麼?”
顧言琛坐在矮木椅上,低頭撫琴,那曲子餘音繞梁,婉轉悅耳,聽上去倒是悠揚,但若是讓人細細品來,仍就帶着一份愁思。
“那東西不是指的物品,而是活物。”
那白貓像玻璃珠子一樣的大眼睛,看着舌頭舔向的爪子的位置。
“活物?難道還是人不成?”
顧言琛冷笑一聲,他那樣一張病嬌的臉,眼角還泛着紅血絲,看上去既冰冷堅韌不易靠近,又讓人忍不住心生幾分憐愛。
“是人,也不是人。”
聽白貓這語氣,像是在賣關子,但又不像在說假話。
白貓一個激靈就踱步到了顧言琛身旁安穩了下來。
“南疆的巫蠱之術,活死人,是人也不人。他們沒有人的意識,只有一具毫無意義的肉身。不過是受人擺佈的玩偶罷了。”
說著白貓又跳到了顧言琛所坐椅子的手把上,顧言琛絲毫不惱,繼續撫琴。
“哦?南疆?用他國巫術在宮中行不軌之事,不就等同於通敵賣國嗎?”
說到這兒,顧言琛一下子又提起了興趣。
“只是這南疆蠱毒輕易沾惹不得,那玩意兒會傳染,身子受得住的,意識便沒了。身子受不住的,也就活不過半個時辰。處理起來麻煩,制毒的那人想來也不地道。”
說完白貓就露出了一臉厭惡嫌棄的表情。
“你覺得此事我會處理?”
顧言琛側眼看了一眼白貓臉上顯而易見的嫌棄表情,卻是一副輕鬆的模樣,就好像此事與他無關那般瀟洒。
“你會不會處理,我不關心,我只是覺得那玩意兒噁心,我有潔癖,我這一身白毛可不想惹得一身臟。”
白貓不禁展開了情景想像,一想到那個畫面,它的白毛都快豎起來了。
“東宮那位自己想不開要謀逆,與我何干?”
顧言琛現在倒是一副旁觀者的姿態了,毫無當時顧離塵回御都時那種關心勁兒了。
“你就不打算告訴龍椅上的那位?”
白貓找了片草地乾脆就趴在那兒了,一動也不動。
“這種小事他會處理好的,若是太子那個蠢貨能成功,或許我還能高看他一眼。”
顧言琛撫着琴直到風吹茶杯中茶水水面泛起漣漪,他又繼續說道:“她最會泡菊花茶了,每次水溫都能把握得很好,茶水回味甘甜。”
顧言琛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直到拿起了那杯菊花茶,眼波中泛起了一絲漣漪。
“太子雖蠢,但終究是無勇無謀。想必他今日所做之事,是背後有人指使吧。”
白貓在宮中生活的這些年早就把顧宏的心性了解透了,也從未把他放在眼裏,甚至有時還會覺得他可憐。
“昨日顧閔之故意放走紀孟姝,還刻意留下痕迹,想來也知道是他了。”
顧言琛飲了一口杯中的茶水,隨後用另一隻手捋了一下衣袖,放下了茶杯。
“不過顧閔之很聰明,我去查的時候他早已把所有他存在的痕迹都抹殺掉了。就算最後查到他頭上,也只能存疑,沒有證據。”
白貓說完話,眼睛微迷眯一會兒,像是說累了,有種睏倦之意。
“那傢伙做事總是滴水不漏,從來不做不利己的事,如今明擺着讓人去查。想來是留了後手,有人可是要倒霉了。”
顧言琛一副盡收眼底的模樣,唇角勾起的那抹笑意,直叫人心裏發寒。
“現在真是讓人好奇他想幹什麼了,他那樣一個失心瘋,放起來可是什麼事都能做得出來啊。”
白貓拖長了語氣,言語中滿是好奇興奮的情緒。
“肖起桉那邊現在得盯緊了,我看他現在是狗急跳牆,如今太尉之位都滿足不了他了,竟與敵國勾結。”
顧言琛音量逐漸增加,似是有一絲怒氣,他逐漸強壓下怒氣,又繼續散漫地說道:“這畢竟是殺頭的死罪,得抄家。我記得肖起桉的女兒叫什麼來着…”
顧言琛佯裝思考,那表情,連白貓都看不下去了。
白貓只覺得眼前這傢伙就是戲精本人,又愛演,還演的這樣像,真是可怕。
“肖釋柔!”
白貓也懂顧言琛的意思,便順口給他接戲。
“對,就是她。我記得她昨日還欺負小丫頭了是吧?害,看來老天爺也看不下去了,她攤上這麼個倒霉爹,往後的日子也快活不了。”
顧言琛意味深長地說道,那雙眼神明明就是已經起了殺心。
“你真有點公報私仇了哈,簡直就是借刀…”
沒等白貓說完,它就被身旁傳來的一陣陣刺骨的寒氣給鎮住了,連動都不敢動,只覺得心裏發毛。
“哈哈哈,我說什麼呢。簡直就是借花獻佛,用得好,用得好。”
白貓自己笑着都覺得尷尬,“這傢伙就是小心眼兒,明明就是公報私仇嘛。”
白貓也只能在心裏吐槽着,畢竟眼前這個人是強者,輕易惹不得的。
聽到這兒顧言琛這才滿意又自然地眨了下眼睛,眼角微微露起兩彎卧蠶。
“我說你這梨花也快謝完了,梨花葉也長出來許多了。如今,這顆樹啊,綠油油的,有什麼看頭?你乾脆還是換個地方撫琴吧!”
要說花開正盛那會兒,滿樹梨花說烘托出來的氛圍,是個絕佳的背景還能襯托白貓的帥氣。如今,這梨花都謝了,是在於它的氣質不符。
“窮講究,你又怎知這棵梨樹沒有大用?”
顧言琛看了一眼白貓,臉上只寫了兩個字嫌棄。
白貓不解地看了一眼,眼前這棵梨花樹,差點就用自己的爪子去撓頭上的毛了。
“我還真看不出,難道還是睹物思人?”
顧言琛只是一笑,不過在白貓看來那樣的笑像嘲笑,而且就是在嘲笑它。
“花謝了,就說明離果實成熟的那一天更近了。有人盼花開,說不定就是盼着結果呢。我呀,且盼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