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煜都名媛
等到顧離塵的情緒平靜下來，他這才鬆開了臂膀，眸子也成了幾分，整個人神色冰冷。不似剛剛那般柔軟，整個人就像穿上了盔甲，把自己包裹起來了。
“我不知道你因何而入宮，就是這宮中是是非之地，你最好是少來為妙，尤其是這座宮殿。”
顧離塵看似是在勸誡紀孟姝實則話裏有話，就在剛剛顧離塵靠近這座宮殿的時候，便看見了紀孟姝，看樣子是偷偷行動，就像他一般在找什麼東西。
直到遇上了外面一批巡邏的禁軍，顧離塵這才把紀孟姝救了下來。沒成想，還碰到了蘇佑卿和顧若茗的對話。
“這座宮殿難道真如九公主所說，是一處禁地？如今你也在此處，碰巧聞野在此處，這座宮殿到底有什麼秘密，五郎怕是也想知道吧。”
紀孟姝在殿中邁着緩慢的步伐，細細的盯着這宮殿中每處的陳設，她的那雙狐狸眼，看的十分認真，似乎對這個地方一點也不避諱，也不畏懼。
顧離塵越是這樣說，紀孟姝就越是好奇，本來就對着皇宮印象不深，四處逛了逛，也不甚了解，反倒是這座廢棄的宮殿，倒是引起了紀孟姝的興趣。
見顧離塵沉默不做聲，紀孟姝繼續說道：“我本以為那大鳥的事已經解決，你能如願留在宮中，便可以開懷展顏，可如今，在我看來，五郎好像並不快樂。”
說著，紀孟姝的眼睛再次對上了顧離塵的眼。顧離塵回宮已有一段時間，可在這深宮之中，並沒有人關心她快不快樂，就連一直圍着他轉的顧衍，現在也特別願意圍着蘇佑卿轉了。
紀孟姝能一眼看出他的心思，他這心裏不知是喜是悲，只覺得複雜的很。
“我聽說柳貴妃在池清殿設下了宮宴，現下時間也不早了，你若是要去赴宮宴的話，得早些趕回去了。”
顧離塵的狀態與剛剛不同，他的語氣十分的平淡，就好像要把紀孟姝推開一樣。
“那五郎要去嗎？”
紀孟姝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倒是把顧離塵給問蒙了，世人都稱他為“天煞孤星”沒想到紀孟姝竟問他去是不去。
這麼說，那雙眼睛看上去十分的真誠，但是她隨口的一句話，不知怎的，卻讓顧離塵覺得有些在意。
“阿丑，你希望我去？”
顧離塵沉着嗓子，試探性的問出了一句話。
“既然蘭即要去，你和他同為皇子，都是兄弟，我想着自是應當要去的。”
面對顧離塵的問題，紀孟姝的回答也只是重述了自己的心中所想。可紀孟姝不知道的是在她說出那句話的時候，顧離塵眼中閃過的渴望，得到回答的那絲光亮，在她回答完之後就消失了。
“我一個質子又如何能去的那樣的地方，阿丑這話倒是抬舉我了。”
顧離塵冷冷地回道，聽他這話，紀孟姝隱約感覺有一股酸勁兒，暗暗在心裏想道：“他如此自嘲，我不是剛剛我說錯話了？”
“我自是希望你來的，這皇宮本就是你生長的地方，你回自己的家，又有什麼去不得的。若是旁人說了什麼不該說的，也只是旁人而已，你又何必在意。若是五郎，你願意去，我希望你能連同你心裏的秘密一道同我說。”
紀孟姝直勾勾的盯着顧離塵說道，在說的過程中她又看了一眼這宮殿中周遭的陳設。她說的他心裏的秘密，也就是暗指來這座宮殿的原因了。
等到紀孟姝推開了宮殿大門，柔和的陽光灑向了她的面龐，她不自覺的回過頭去，對裏面的顧離塵說道：“如果過往的事太過沉重，心裏背負的東西太多，不如卸下來，如果找不到人訴說，那就來找我吧。五郎，你可以一直把我當做你的朋友。”
她用溫柔軟糯的聲音，對裏面的少年說著，雖然她還不到十五歲的年紀，但人總是共情的，她從未見過內心如此複雜沉重的少年。
眼前這個少年，不過只是剛剛及冠而已，但他的心思卻那麼敏感，到底是受過多少傷痛才會變得如此，就連在兄弟面前也會自卑。
這樣的一個少年，讓紀孟姝不免有些心疼了。
顧離塵望着眼前少女漸行漸遠，直至消失在眼前的背影，可少女的那句話，卻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腦子裏，就像已經乾涸多年的田地受到雨露滋潤一般，這樣的心田，竟還有機會迸發生機，而這生機是這少女給的。
“我聽說尚書令陸溫之子陸成淵上次騎射奪得魁首，據說是少年英才，品貌絕佳，今日他也會來。”
“這世間的美男，不都盡收你我姐妹之手，至於這次進宮的其他俗女連給你我提鞋的資格都不配。這陸成淵若是聽瀾你喜歡，弄回去做個面首又有何難？”
肖釋柔說著這話，眼中滿是漫不經心和得意，就好像她真能呼風喚雨一般，全然不把人放在眼裏。
皇宮一處亭角內，兩名女子正在交談，那兩名女子看上去衣着華麗，身旁皆有人服侍，不過聽那些人的語氣倒是盡顯高傲。
“中書令之子竟讓人家去做個面首？這兩個閨中女子還真是敢說。”
紀孟姝正經過一處花園，不巧，剛剛好撞見了肖釋柔和另一名女子的談話。心中也不自覺的暗自想着，本來想着遇到肖釋柔就要躲得遠遠的，沒想到這繞不開的緣分竟又遇上了。
不過在紀孟姝看來聽二人的語氣，也可知道這二人是臭味相投了，這樣的傲慢和目中無人，倒是紀宛霜有幾分像。
“陸成淵算什麼，我聽說這次柳家三郎也會來呢。與他比起來，其他的男子都是些野花俗物，又怎能和柳三郎比呢？”
聽肖釋柔這語氣她口中的柳家三郎，也就是柳遇知了，被滿煜都的女子當作寶貝的人，就連消失有這般高傲的女子，提到柳遇知竟也兩眼放光。
“這柳遇知當真是紅顏禍水啊。”
想到這裏，紀孟姝不自覺的笑出了聲。
“誰在哪裏偷聽？還不快給我出來！”
肖釋柔隱約聽到不遠處有少女的笑聲，眼中凌厲的目光也漸漸的浮現了出來。
紀孟姝自覺吃了虧，也躲不過，便也坦然地站起了身子。
“又是你！真是個不懂規矩的丫頭，想必也是上不得檯面的小門小戶，竟還這樣喜歡偷聽人牆角？”
看到紀孟姝那張臉，肖釋柔似乎想起了什麼，越想越氣，那聲帶着呵斥和威脅就好像要把紀孟姝撕掉一般。
跟在肖釋柔身旁的御史大夫之女文聽瀾也在細細的打量着紀孟姝，這樣的如此嬌俏的少女，文聽瀾也是第一次見。如此不加粉飾，穿着這樣素凈卻還是擋不住她骨子裏的那種美，那種美竟還帶着幾分柔媚，實在是讓女子看了都是要嫉妒的。
“釋柔姐姐說的也是了，我們參加的宮宴大大小小也是多次了，眼前這個野丫頭，我們倒是從未見過，想必是第一次來，還不懂宮中規矩吧，連我們是誰都不知道嗎？”
文聽瀾那雙眼睛死死的盯着紀孟姝就像要把她的那張臉看穿一般，那樣惡狠狠還帶着敵意，看來也不是個好對付的主。
“這宮中是什麼規矩，我倒還是不知道，二位的身份我也不想了解，方才之事實屬冒犯。只是這皇宮到處都有人走動的，這花園各位姐姐們來得，我想我應該也是可以來的。”
紀孟姝不卑不亢，看上去落落大方，頗有禮貌，對眼前這兩個女子毫不畏懼。
“你這不講規矩的丫頭，實在大膽，眼前這兩位貴人，可是我們煜都的名媛，一個是太尉之女，一個是御史大夫之女，任誰見了都要禮讓三分，如今你在這裏偷聽貴人的牆角，是你三言兩語就能糊弄過去的嗎？”
肖釋柔身旁的一個丫鬟口齒伶俐說起話來也是咄咄逼人，聽她這語氣，紀孟姝現在怕是要交代在這裏了。
紀孟姝聽着肖釋柔身旁丫鬟的話，忍不住微微點頭，表示認同，可她的心裏卻在細細的盤算着：“煜都名媛？太尉和御史大夫？那算得上是高官了。聽家裏人說阿爹在朝中的官職，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應是相國了。那算起來，我和她們也差不多。”
紀孟姝心裏掂量了一下大概有了一個底，淡淡地回道：“既然姐姐們都是煜都名媛了，自然也不會和我這種小門小戶的過多計較了。我也道過歉了，畢竟是在宮裏，事情鬧大了，恐怕你我臉上都不好看吧。”
見紀孟姝語氣平淡且眼神中帶着幾分漫不經心，肖釋柔心中怒火更盛了。平時其他人見了她都是做小伏低，百般討好，如今，眼前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丫頭，竟然不把她放在眼裏。
“我看你是不知天高地厚，今日，我就替你爹娘教訓教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