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救場
“聽說大爺他們回來了，正往小姐院子這邊趕呢。這可如何是好？”
一向做事穩重的珠若，今天卻慌了神，小臉漲得通紅，一臉焦急的對錦瑟說道。
“你聽誰說的？”
錦瑟問道，錦瑟年紀比珠若小個兩三歲，如今也是十四五歲的年紀，見這副模樣，想是要捅婁子了。沒底氣的試探性問的，心中總是存着僥倖心理的。
“小廚房的莫嫂，今兒個回家晚，正好撞見了。”
錦瑟嚇的丟掉了手中的針線活，小姐偷偷溜出府事，一旦被發現，遭殃的不僅是小姐，可能自己也得被發賣出去了。可誰讓自己攤上這麼個主子呢，非要在危險的邊緣來回徘徊。
“那可如何是好？”
只見幾個穿着珠光寶氣的貴人，後面跟着二三十個丫鬟婆子。帶頭走在前面的是老太君劉氏，雖已年過六旬卻邁着穩健的闊步，姿態不輸給年輕婦女，她旁邊看上去和藹可親的一個老婆子是她的陪嫁丫鬟張媽媽，齊頭走在後面的是葉凝希和黎沐鶯。
本來紀倫愛女心切，也是要跟着過來的，只是老太君覺着已經是深夜，畢竟是女孩子的閨房，就算是作為父親的紀倫須得明日天亮再去才好。於是請個代表，讓作為母親的葉凝希去看看。
偏這黎沐鶯不依不饒的跟在了後面，打着關心小輩的旗號，連老太君也察覺到了異樣。
“老太君安好，夫人好，黎大娘子好。”
眼前這兩個丫頭畢恭畢敬的問着三位貴人的好，可明顯錦瑟表現出了緊張的神色，撫下去的身子也有些顫顫巍巍。
黎沐鶯見了不免勾起了唇角，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怎的，你家主子生了病，當奴才的沒照顧好，今兒個就怕成這樣？”
老太君劉氏總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場，說話聲音不大，但是很沉，很穩。
“回老太君的話，奴才不敢。只是小姐現在的狀況不方便…”
珠若說話欲言又止，一副難為情的模樣。要是說自家小姐不方便見客，反倒顯得傲慢了，但如果見了不就穿幫了嘛。
此時此刻，珠若額間露出了細密的汗珠，小臉也變得慘白，像是無計可施，眼神也有些許躲閃迴避。
老太君此刻也看出了端倪，像是心知肚明一樣，並沒有責問二人，反而說道：“今日夜深，姝兒想是睡下了。我們這麼多人進去也是擾了她的夢，要是驚到她了怕是讓她病重了。我先進去看看吧。”
“母親，我想大嫂愛女心切，姝兒定是想母親的，人多說不定能讓姝兒心安呢。再不計，也該跟個懂事的下人進去吧。我身邊的蕊寧世代從醫，手藝了得。要是能跟着進去，也可讓姝兒的病緩和些。”
老太君的話一出口本來就讓眾人難以回絕，這倒好黎沐鶯偏要提一嘴，倒像是放心不下的人是她。
老太君看破不說破，並沒有回絕，自是挺着身子推開了紀孟姝的房門。張媽媽似是會意了，對着門外的眾人說道。
“蕊寧就跟着老太君進去吧，莫要擾了大小姐的清凈，遠遠地在一旁服侍就行。”
張媽媽說著這話頓了頓，看着眼前門口這兩個顫顫巍巍的丫頭，說道。
“錦瑟也進去吧，大小姐的情況你也熟。”
說讓錦瑟進去，錦瑟更是慌了神，這樣脫了衣服打膀子的感覺，兩個字真疼。
錦瑟進入了內室，老太君和蕊寧也已經站在了床前。好在珠若聰明，提前鋪好了床鋪，放下了簾帳。此時隱隱約約恍恍惚惚也看不出什麼端倪。錦瑟倒是鬆了一口氣，可到了下一秒，老太君的聲音一出，錦瑟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兒。
“錦瑟去叫一下你家小姐。”
老太君平靜的臉上顯不出一絲波瀾，反倒是錦瑟明明心裏已經是七上八下了，還要裝出一副鎮定的模樣，就像當時應付紀孟姝梨花樹那事兒一樣。
“喏。”
儘管錦瑟內心慌亂，但她還是顫顫巍巍地說出了那個字。
她向前挪動着腳步每一步對她來說都是那樣沉重，腳就像栓了鐵鏈一樣，走得很艱難，但又不得不往前走，不敢走太快，又不敢走太慢穿幫。
終於走到了紀孟姝的床沿，她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乾巴巴地說道。
“小姐，小姐，醒醒。”
即便自己知道沒人，但還是對着空氣說話期待能夠得到回應，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
見沒有回應，錦瑟又往旁邊看了看老太君的反應，老太君的臉色看不出什麼情緒，但也不焦急。於是錦瑟又繼續說道。
“小姐…醒醒。”
只是這回錦瑟帶着些許哭腔，眼淚都快溢出來，小臉也紅的可憐。
見沒人回應，錦瑟的心又涼了一截，這次是真的完了。
“行了，還是我來吧。”
見老太君一步步靠近，她的那句話，像無數根刺扎進了錦瑟的指甲，她整個人都麻了，愣在那裏，動都沒力氣動，因為身子軟。
“祖母，我在，只是姝兒睡下了，現在這模樣不想見人。”
躺在床上那人此刻也出了聲，聲音嬌俏軟糯帶着一絲慵懶和嬌羞，像極了平時紀孟姝和老太君撒嬌的模樣。
聽到這裏，老太君停下了腳步。轉而說道：“姝兒，你現在感覺如何，病可好些了？”
聽到這裏，簾帳中那人沒有立刻作出回應，頓了頓說道，“好些了，只是想多睡會兒。夜深了，祖母還是快些回去休息吧。”
一旁的蕊寧也了解了大概情況，不過讓她覺得不可思議的是這個大小姐居然尚在府中，難道是消息有誤。
錦瑟聽到這裏，也流出了感動的淚水，謝天謝地，自己終於不用被趕出府了，簡直是菩薩保佑。
眼看着眾人都出了房門，錦瑟也鬆了一口氣。
一出了房門，蕊寧回到黎沐鶯身旁就開始耳語，黎沐鶯原本和悅的臉上，倒是顯出了一絲詫異，只是在眾人面前不敢太多表現出來。只是暗自捏緊了拳頭，一種有氣出不了的感覺，兩個字難受。
“母親，姝兒怎麼樣了？”
葉凝希也好奇地試探性問道，連黎沐鶯的人都進去了，想來此事不簡單。
“夜深了，姝兒睡得沉這三日，你們都不要去擾她，我會請最好的郎中給她看病，都散了吧。”
見老太君說話一板一眼，每個字都不容置疑，黎沐鶯也沒在追問下去了，葉凝希也覺察出了些許端倪，只是不說破。
等眾人散去后，錦瑟一臉歡喜地掀開了簾帳，嘴裏還喊着小姐，此時此刻錦瑟真想給自家小姐一個大大的擁抱。
“紀…紀宓小姐？”
紀宓緩緩地起身，可以看出她的額間和脖頸多出了好些汗。她忍不住有些出神想起了那人的話。
“紀宓小姐可否幫我一個忙？”
“柳公子請說，只要是宓兒能辦到的自然竭盡全力。”
紀宓的眼中閃過一絲猶疑，“早知道就不提紀孟姝了，為什麼所有人都在幫她，連平時默不吭聲的柳遇知都替她把這一步都算好了，真真是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