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詭計
天煜浣溪山紀家墓園慕熙閣
只見一個年過花甲的一身素服端莊典雅的老太太，正跪坐在蒲團上，雙手合十閉着眼睛，念念有詞。她的身旁站着十來個丫環婆子，身後和他一樣跪坐在蒲團上的有兩個中年男子，兩個中年婦人，還有兩個少年郎和一個少女。
此處掛着紀國公紀昀的畫像，紀家與其他三大家族不同，其他三大家族都有上百年根深蒂固的歷史，而紀家作為開國元勛是新晉家族之一，與其他三大家族並列四大家族，因為勢頭正旺也是四大家族之首。
眾人一一上前祭拜，整個祠堂佈滿了香火氣，香蠟也點亮了整個屋子，看上去暖烘烘的。
眾人出了祠堂，便到了一處大廳。老太太坐在上方，眾人依照男尊女卑的位置依次坐下。
丫鬟婆子也手腳麻利的端來了茶水，茶水中泡的茶葉都是新鮮採摘製作而成的，泡製茶葉的茶水，用的是夏日裏荷葉上的露水，晶瑩醇厚又富有清香。
桌椅都是用上好的紫檀木鑲嵌而成的，就連喝茶的茶具，也是用得上好的瓷器，一個茶杯就抵得上平常人家一年的吃穿用度。
雖說清明祭祖崇尚節儉，這慕熙閣這些個貴人也是一年才來一次，可周圍的下人得提前半月就到這裏來收拾，需得打掃的一塵不染才可。
“清明祭祖，我們年年都來這裏，可唯獨缺了姝兒。五年了，等到姝兒回來了，這孩子還是沒這運氣來這兒盡孝心，倒是可惜了。”
黎沐鶯嘴上聲聲嘆息，不過又是開始講些陰陽文罷了。
坐在黎沐鶯對面的紀家二爺紀澤端着杯中的茶，還沒來得及入口，便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遞給黎沐鶯一個眼色，示意她不要再說下去了。畢竟老太君寵愛紀府嫡女的事整個天御皇城都是知道的，再多嘟囔兩句，只會惹得老太君不高興。
黎沐鶯面對紀澤的眼色表現得熟視無睹，畢竟二房真正當家的人可是自己，紀澤終歸是個軟柿子，被黎沐鶯一個眼神殺了回去，便乖乖的繼續端起杯中的茶喝了起來，裝作無事發生。
平時頗有君子風範，莫不吭聲的紀倫反倒出來搭話了。要說這紀國公府能成事兒的也就是大爺紀倫了，紀倫在朝中身居要職，說話的分量與宰相無異，總是有種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姿態。這樣一個高嶺之花，心氣高的人偏就是個女兒奴，自己的女兒打不得，罵不得，捧在手心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怎麼容得了有人說自己女兒的不是。
“弟妹說笑了，我家姝兒自小身子骨就弱，心中自然是有老祖宗的，只是力不從心罷了。五年前差點因病丟了小命，如今好不容易在莊子上養好了身子，紀家墓林本就濕氣重，這也是不得已的事。我聽着弟妹這話，倒像是我家姝兒不願意來一樣。”
黎沐鶯剛想搭話卻被坐在上方的老太君強了話，有點有口難開了。
“好啦，這清明雨水多濕氣重，祭祖事大，小輩的身體也是我們這些做長輩關心的。過些日子姝兒也要及笄了，到時候還要你們兩房合氣勞心準備呢。”
老太君也聽得有些煩了，都說家合萬事興自己現下是看不到了。
“大哥，我聽說今年清明與往年不同，今年皇上沒有帶着眾皇子去離山祭祀，反倒直接在宮中辦法事。清明前一日才召各位皇子一聚，今日這法事只宣了三皇子在側。倒是奇怪得很。”
紀澤平時不吭聲，但總是語出驚人，他不像大哥紀倫出生就超高的天賦，可是自小也是讀了些書的，只是與大哥比起來少了旁人的些關注。
“陛下的想法，宮中的事你我還是不要隨意揣測得好，陛下自然有自己的決斷。”
紀倫不緊不慢地回道，言語中是勸告。
“我看陛下就是不喜歡五皇子吧，五皇子與太子向來不合，無論是一起宣召還是只宣一人，都太過顯眼了。陛下只是圖個清凈罷了。”
紀澤的兒子紀孺庄說道。
“咳咳，庄兒！”
紀澤又繼續用剛剛對黎沐鶯的眼色對着紀孺庄說道，兒子女兒都隨了娘怕是不省心啊。
“聽宮裏欽天監說今年這天象有異樣，我們紀家守好自己這一畝三分地便是了。”
欽天監說出這事，不久就被滅了口，說他蠱惑人心，無論是朝中還是市井，或是江湖中人都是眾說紛紜。皇帝本就多疑，紀家還是好好的安身立命才是。不過今年的日子怕是難過了。
紀家老太君嘴上說著這話也是為了讓大房和二房不要惹出什麼事端來。
這時一個不起眼的丫鬟從一側走來，靠近了黎沐鶯耳語了幾句。
黎沐鶯的表情瞬間綻開了花，“我府里的下人說姝兒舊疾複發，我們還是早兩日回府吧。小輩受苦，我這做長輩的也難受啊。”
“什麼？姝兒生病了！”
紀倫立馬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副驚恐不安的表情，倒是葉凝希一把拉住了紀倫的衣袖，都說關心則亂，可這事兒還是要用腦子思考的，葉凝希總覺得很奇怪。
黎沐鶯又開始演戲了，自己的女兒生病府中的丫鬟肯定立馬通知了，怎麼還輪得着黎沐鶯開口。這裏面一定有鬼，“弟妹怕是聽錯了吧，要是姝兒生病了，錦瑟一定會通知我的。”
“葉姐姐，這就不知道了。我黎府暗哨速來消息傳的快，我嫁過來的時候就帶了兩人，想是葉姐姐的消息還沒來得及傳過來吧。”
嘴上講着這話誰又知道她心裏打着什麼樣的小算盤，反正葉凝希覺得她沒安好心。
葉凝希悄悄的給給一旁的丫鬟紫紆遞了個眼色，目的就是讓她去核實消息。
“母親，我們還是早些回去吧。”
紀倫也是關心則亂，老太君跟他也是一樣的心情。
等眾人散了場子，唯獨紀宛霜了下來，湊到黎沐鶯跟前說道：“母親，這事兒是真的？”
“霜兒，不久就有好戲看了。”
黎沐鶯臉上笑得像開出了太陽花，可內心卻陰暗的很。她知道紀孟姝沒有生病，不過是不在府中。一個國公府的嫡小姐，夜不歸宿，還被眾人做實，那傳出去就得了了。最近半月，黎沐鶯變着法兒的找紀孟姝的錯處，這下好了，偏偏被她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