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太湖學院
蘇靈停下腳步,緩緩轉過身來,看着一臉認真的李雲濟,不解地問道:“二愣子,你好端端的,問這個問題幹嘛?”
“這你就別管了,你就告訴我,怎麼樣才能成為太湖學院的學子。”
見李雲濟這麼堅持,蘇靈也沒多想,稍作思慮后將太湖學院的入學資格告知李雲濟。
太湖學院是南陽國頂級學府,入學門檻是極高的。
裏面的學生要麼天賦極高,要麼出身顯赫。
就算是覃夕兒的兄長覃朝,當年也是托莫華的福才得以進入太湖學院。
這樣的要求,紅顏如霜四位姑娘顯然是沒有機會的。
“就沒有別的辦法?”李雲濟不想輕易放棄。
蘇靈眉頭一皺,陷入苦想。
“辦法倒是有,不過,得花錢。”從蘇靈的表情來看,這錢似乎還不少。
李雲濟一聽花錢就能解決,心裏燃起了希望,“那好辦!”
蘇靈臉一沉,面露難色,“不好辦。”
“為何?”李雲濟意識到事情並不簡單,上前一步問道。
蘇靈扭扭捏捏半天,始終不肯說出原因。
覃夕兒見狀,淺笑道:“公主殿下所說的辦法,不會是去找康世宏吧?”
蘇靈臉色煞變,似乎是被覃夕兒說中了。
李雲濟窮追不捨地問道:“康世宏?”
覃夕兒捂嘴偷笑,而後娓娓道:“這個康世宏可不簡單,是康霄元的獨子,與咱們公主殿下傳出過不少緋聞呢。”
“夕兒!”蘇靈小嘴一翹,一臉不悅地打斷覃夕兒的話,“什麼緋聞,就是他自作多情!”
“他一個掉進錢眼裏的小人,有什麼資格跟本公主傳緋聞?!”
蘇靈越說越氣憤。
李雲濟聽出了其中的端倪,嘴角一揚,至少不是毫無機會。
看來要讓四位姑娘成功入學,還得先去會會這個康世宏。
“公主殿下能否為我引薦一下?”
雖不情願,但看在覃夕兒的面子上,蘇靈還是答應了下來。
覃夕兒看李雲濟對此事頗為上心,也有些好奇,低聲問李雲濟道:“你到底為何打聽此事啊?”
李雲濟瞥了一眼跟在身後的幾位姑娘,將事情原委告知了覃夕兒。
覃夕兒聽完有些驚訝,抬眼看着身邊的李雲濟,先是有些醋意,而後心頭竟有股莫名其妙的感動。
吃醋是因為李雲濟對四位姑娘的事如此上心,作為一個愛慕李雲濟的女子,覃夕兒心中難免有些介意。
而感動亦是因為此事,幾位姑娘作為丫鬟,身份低微,但李雲濟卻仍將她們的事放在心上,這種大義,再一次將覃夕兒拿捏住了。
果然應了一句話:喜歡一個人的時候,他放屁都是香的。
幾人在蘇靈的帶領下繞過幾條街,終於來到位於城南的太湖學院。
不愧是南陽國第一學府,就連學院的位置都是依山傍水。
學院前方,正是寬達數丈的太湖,湖面波光粼粼,水色如翠。
偶見幾隻小船劃過,穿上都是身着書院服的學子,搖搖曳曳,十分愜意。
學院後方,則是傳說中的鴛鴦山,山雖不高,但卻繁茂。
上山的路被當地人築起柵欄,從山腳綿延至山頂,路上幾個行人歡聲笑語,為這蔥鬱的景色增添了幾分靈氣。
學院位於山湖中間,規模龐大,高大的正門堪比城門,太湖學院四個大字高懸在橫樑之上。
往裏看,一條寬敞的石板走道兩旁,分佈着大大小小數十間教室,朗朗的讀書聲從裏面傳來。
就連李雲濟都對這前衛的教學方式和理念感到震驚無比!
除了蘇靈和蘇長卿以外,眾人無一例外都是張大嘴,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
“長卿師兄,蘇靈師姐!”不遠處,一個激動的聲音傳入眾人的耳朵里。
扭頭一看,是一個長相清秀的男子。
“林曉!”蘇靈率先認出男子,熱情地與他招手示意。
“林曉?都長這麼大了?當年我離開太湖學院的時候,他才這麼高。”蘇長卿一臉驚訝,一邊說著,一邊將手比劃至腰間。
“長卿哥哥,你走了都有六年了,林曉現在可是康老最得意的學生!”蘇靈說話間,臉上透露出一絲自豪。
李雲濟接過話道:“一個是康老以前最得意的學生,一個是現在最得意的學生,殿下,您該不會是因為這小子離開了太湖學院吧?”
蘇長卿苦笑道,“李兄啊,我在你眼裏就是這麼小氣的一個人嗎?”
話音剛落,林曉便一路小跑到眾人面前。
經過一番簡單的寒暄和自我介紹后,蘇靈一臉不自然地問道:“康老,還在生我的氣啊?”
林曉頓了頓,而後尷尬一笑道:“師姐,你當初不辭而別,夫子確實有些動怒,您也知道他那脾氣,您要是不親自道歉,我估計他,很難原諒您。”
林曉說這話的時候,眼睛不自覺地往蘇長卿身上瞥了一眼。
蘇長卿一扭頭躲過了林曉的眼神。
蘇靈低下頭長嘆一聲道:“唉,又得挨訓了。”
覃夕兒輕輕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公主殿下不必擔心,康老通情達理,想必不會為難於你的。”
蘇靈點點頭,而後突然想起什麼,抬頭問林曉道:“對了,齊夫子近來可安好?”
一聽這話,林曉臉色一沉,“齊夫子他…”
“他怎麼了?”覃夕兒意識到事情不對,緊張地問道。
“他…去世了。”林曉盡量壓低音量,但還是給覃夕兒造成了不小的打擊。
覃夕兒往後退了兩步,兩眼通紅,神色恍惚,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
一邊搖頭一邊低聲呢喃着:“不可能,我上個月還與夫子來信,不可能…”
林曉皺着眉,頗為悲愴地說道:“齊夫子半年前就已經病重,但夫子宅心仁厚,怕他的學生擔心,臨終前特地囑咐不要將他的死訊公開。”
覃夕兒大腦一片空白,無盡的自責充斥她的內心。
齊夫子作為覃夕兒的恩師,多年來對覃夕兒百般照顧,可以說覃夕兒之所以能入朝為官,齊夫子功不可沒!
自從齊夫子來中陵城以後,覃夕兒便一直想要登門拜訪,奈何大理寺實在太忙,根本抽不出時間。
如今終於有機會來中陵城,沒想到竟與齊夫子天人永隔。
對於覃夕兒而言,這是一道永遠邁不過去的坎。
夜色悄無聲息地降臨,覃夕兒自始至終沒有踏進太湖學院一步,她愣愣地坐在湖邊,任由晚風吹散她的頭髮。
李雲濟一直靜靜地陪在她的身邊,他知道,覃夕兒此時需要的,正是這份安靜。
臨近十五的月亮如同一面明鏡一般高懸於空,蒼白地月光灑在湖面上,更顯凄涼。
就連剛才還聒噪的蟬都為覃夕兒停止了鳴叫。
“你說,我是不是很不孝?”覃夕兒微微張開口,聲音有些顫抖。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這不怪你。”李雲濟轉頭看着覃夕兒的側臉,有些心疼。
“要是我早一點來,就不會連夫子最後一面都見不到。”覃夕兒低聲說道,語氣中儘是落寞和自責。
“夕兒,見與不見,真的那麼重要嗎?”
覃夕兒轉過頭來,眼眶中閃爍着淚光。
“我的意思是,即便你未能見到齊夫子最後一面,你依然是他的學生,齊夫子依然是你的恩師,不是嗎?”
覃夕兒又低下頭去,沒再說話。
“我倒是覺得,這並不是一件痛苦的事,人都難逃一死,死是生命的終點,但不是人生的終點。”
覃夕兒低聲抱怨道:“你說話都這麼晦澀難懂嗎?”
李雲濟笑了笑道:“夕兒,你仔細想想,你現在腦子裏的這些學識,是誰教你的?”
“齊夫子啊。”覃夕兒幾乎是脫口而出。
“齊夫子雖然不在了,但他的學識,他的精神,他身上高尚的品質…不都被你,還有齊夫子的學生傳承下來了嗎?”
聽完着一襲話,覃夕兒憂鬱的眼神中掠過一絲慰藉。
李雲濟繼續說道:“從這個角度而言,齊夫子不仍活在這個世界上嗎?”
覃夕兒低着頭沒有說話,似乎在仔細品味李雲濟話里的意思。
湖裏一條大膽的魚躍出水面,在月亮的倒影上砸出幾道波紋。
恰似覃夕兒此時的心境一般,起了漣漪。
在李雲濟關切的目光下,覃夕兒哭喪的臉上終於浮現出一抹笑意。
“謝謝。”
覃夕兒靠在李雲濟的肩上,正如他們身後的鴛鴦山一般依偎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