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未涼的熱血
雖然在渤海海戰當中，馬緹姆的第三艦隊敗給了伍梁坎字營。
但卻也因禍得福。
等同於變相證明了目前薊遼水師的強大，靠洋人的先進海上技術尚且大敗而歸。
如果是唐啟年自己的水師，只能是敗得更慘。
單靠自己的發展明顯已經不可能通過自身來超越薊遼水師，只能在這些洋人的艦隊上加大籌碼。
但換來的代價也相當巨大，整個海關稅務的進一步降低。
已經從原來的百分之二十降低到百分之十！
甚至是查理或者馬緹姆的私船已經達到了完全的免稅！
但這些都是次要的。
最重要的是洋人在唐啟年組建的隊伍中話語權已經越來越大。
有些事情都已經不再經過唐啟年的批准就可以自行進行決斷，長此以往對整個國家的侵蝕後果也是後患無窮！
原本查理以為在大明這片東方土地上建立自己國家的殖民地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現在正在一步一步成為現實！
只要先與大明的百姓不斷進行融合，並且自己再一步一步蠶食唐啟年的權力。
遲早有一天就能達到這樣的目的，並且他也相信這一天並不遙遠。
大不列顛帝國可以在印度成立東印度公司瘋狂掠奪他們的財富。
自己在這大明的土地上也可以同樣復刻出來。
而相比於印度，明顯大明這片土地上的人們更加開化！
單論物資和財富就不是一個印度所可以比擬的存在！
而就在這樣的團隊當中，因為查理的話語權不斷增大！
也導致其他人勢力也在不斷受損，首當其衝的就是錢謙益！
作為整個江浙的首富，自從查理這些人來到這裏之後他就感覺到了自己財富正在不斷流失。
但比起失去財富，更讓他感覺到可怕的是這些洋人的權力正在不斷擴大！
現在整個江浙十個人里就能看到一個西洋人的身影。
這已經是一個相當誇張的比例！
對此他曾不止一次的找過唐啟年商議過這個問題，但卻一次次的被拒之門外。
因為唐啟年只是覺得是因為查理傷害到了錢謙益的利益所以才憤憤不平。
但目前在唐啟年的眼中，錢謙益的重要性早就已經遠遠不如查理。
畢竟自己在未來和林懿必有一戰。
這一戰比的是雙方的軍事力量，而不是比誰有更多的財富！
如果用錢就可以拉攏林懿，讓他屈服自己也不用如此大費周章。
對於現在外邊洋人變多的這件事，唐啟年也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
大明海禁的時間已經太長了，而現在正處於開放的高速發展期。
這些現象都是正常的。
只要不影響到自己接下來的計劃，都已經是無所謂的事情。
知道唐啟年對待洋人竟然是這個態度，錢謙益徹底震驚了！
從此之後再也沒有上朝一次，一直都是待在家裏。
現在他後悔讓唐啟年和查理合作，唐啟年的貪婪實在是超出了他的想像。
和洋人合作的事情就像潘多拉的寶盒一般，讓他嘗到甜頭的同時伴隨的卻也是無盡的災禍。
可現在的唐啟年已經被蒙蔽了雙眼，什麼都看不清。
而更讓錢謙益真正後悔的，是選擇和唐啟年的合作！
爭霸之心可以有，但是如果採取這種方式卻是錢謙益所無法接受的！
在對抗林懿之前，首先要想到的自己是漢人！
是堂堂正正的大明人！
而不是這些西洋人的走狗！
因此錢謙益終日在家抑鬱，卻始終找不到任何解決的辦法。
他不敢離開錢府一步，因為只要看到洋人的臉他就知道在不久的將來必定會徹底引來禍患。
台灣被荷蘭人的侵佔就是前車之鑒，但是唐啟年卻毫不自知。
自己正在成為歷史的罪人，整個大明最大的賣國賊！
而最讓錢謙益擔心的事情終究還是已經發生了，並且並沒有來的太晚！
“老爺！老爺！不好了！”家裏的侍從焦急的找到了在府中的錢謙益。
“香港島...還有壕鏡都被割讓給了西洋人，現在滿大街都在傳這件事情呢！”
除去台灣被荷蘭人強行侵佔，主動割讓領土的事情還是自大明建國以來前所未有發生過的先例！
這就是首次發生！
雖然洋人在這片土地上也生活了不少時間。
但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道理卻是三歲小孩都知道！
朝廷此舉也是徹底激怒了生活這片土地上的百姓，紛紛主動來到了宮門之前靜坐示威。
“老爺現在在宮門口聚集的鄉親們越來越多！”
“您快過去看看吧！”侍從也是知道了這件消息后第一時間回來告知了錢謙益。
因為錢府人都知道錢謙益長期待在家就是和那朝中的洋鬼子不對付！
現在發生了這種事情更應該出面解決！
侍從的話也是聽的錢謙益心血上涌，直接從座位之上站了起來后又緩緩坐了回去。
慘然一笑的說道：“我在朝中已經徹底毫無地位，現在去了又能改變什麼呢？”
“那唐啟年已經被自己的貪婪蒙蔽了五感，什麼都看不到。”
“什麼也已經聽不進去了。”
從最一開始錢謙益就已經預知到了這種事情的發生，或者說必然發生！
唐啟年有他的貪婪，而洋人自然也有他的慾望！
錢謙益做的最大的錯事就是看錯了唐啟年！
原本他以為這唐啟年足夠隱忍，城府深不見底。十年佈局的謀划是要比林懿擁有更大才能的天下明主。
但現在他才知道自己看錯了，而且錯的很離譜！
那林懿南征伐流賊，東征討滿清。文韜武略註定名留青史。
而唐啟年這樣的做法，根本不可能讓他達成最終的夙願。其結果必然是被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
受到千萬人的唾罵。
相比之下，這唐啟年簡直給林懿提鞋都不配！
一聲哀嘆之後，錢謙益拿出了一個早就已經完成封裝的信封。以及三十兩銀子。
交到了面前侍從的手中。
“你現在立刻拿着這封信離開這裏，務必想辦法交到林懿的手中。”
“至少也要讓他看到！”
“我知道這一路可能會很艱難，但是如果這封信能真的交到林懿手中。我們江浙百姓才是有的救。”
“也能洗刷我這些年所犯下的罪過！”
錢謙益如同交代後事一般將東西交到了侍從的手中，而他也彷彿越發蒼老。
“那老爺您呢！？”
“我...我去彌補我所犯下的過錯！”對於這種情況，錢謙益終究還是無法做到坐視不理。
作為東林黨人，他在黨爭之中落敗。只能回到這片江浙之地養老。
但也正是因為他是東林黨人，所以他並未拋棄自己的理想信念。
楊漣可在獄中寫出“大小大小還大笑，刀砍東風於我有何哉！”的血書以死明志，氣節不改。
反觀今日之自己，也不做這歷史的罪人！
錢謙益拄着拐杖向著府外走去，雖步履艱難！卻異常堅定。
在蒼老的身軀之下，是未涼的熱血！
在宮門口圍聚的百姓越來越多，他們也不吵不鬧而是就在宮門之前就坐。
這種情況很快引來了唐啟年的注意，來到宮牆之上發現還是源源不斷有人正在向著這裏彙集。
現在少說已經聚集了上萬人！
“大人，現在怎麼辦？”看到唐啟年到來，官兵連忙詢問解決的辦法。
畢竟讓這些人一直圍在這裏也實在是有損皇家的顏面！
“怎麼辦？你問我怎麼辦？”唐啟年冷眼看着身邊的官兵。
“這種小事，也要讓我出面？你們一個個都是飯桶嗎！”
“直接驅趕！”
“大..大人，驅趕的方式我們已經試過了！”
“剛剛拿着棍棒下去驅趕他們都沒有任何動作，甚至往他們身上潑髒水都不離開。”
“我們也是實在是沒有辦法！”
唐啟年往下看去，在前排的一部分的確是濕漉漉的姿態。
一副落湯雞的樣子！
“對抗林懿的時候不積極，現在來這裏找民族氣節？”
“既然說不聽那就直接動手！”
“一群賤民敢來這裏找什麼存在感，我看真是活膩歪了！”交代完唐啟年就準備離開，剛好碰到路過的查理。
“唐大人，是出什麼事情了嗎？”
“我看你臉色好像很不好的樣子！”
唐啟年勉強的笑了笑，但卻無法掩蓋臉上的陰沉。
“查理先生，只不過是有一群賤民鬧事而已。我已經派人驅趕了，沒什麼大事！”
“有人鬧事？”
“我也想看一看，唐大人您不會拒絕吧？”查理摸着自己的小鬍子說道：
“當然可以。”
兩人剛談完合作，唐啟年不可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得罪查理。
只能再跟着他回到了城牆之上。
此刻的官兵已經從宮內魚貫而出，揮舞着手中的棍棒就朝着百姓打了過去。
而百姓也沒想到這些官兵竟然真的敢動手！
猝不及防之下很多人都是被打得頭破血流，只能不斷向後邊後退！
“憑什麼割讓香港島和壕鏡給那些西洋人！”
“對啊！憑什麼！”
“我們就是要個說法而已，不給我們一個交代我們不會離開！”百姓們憤怒的大吼道。
可落在他們身上的棍子卻毫不停歇，無論男女老少都是照打不誤。
“的確，這些賤民都太野蠻了！”
“只知道大吼大叫而已！”
查理也知道了這些人是因為自己才來到這裏，不過他也相信唐啟年能解決這一切。
所以權當看戲一樣看着下面的百姓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