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他與我與它
“哈哈。”
你好意思笑我?
小獸看他,心想一個白毛金眼的怪物,和自己簡直半斤對八兩…不,那個小怪物比他小,還有兩條細細的腿……於是他眯起眼,更瞧不起他了。
濃烈的嫌棄都衝天了,‘小怪物’嘴角還勾着,他不惱,也不走。只是抱着一沓空白的小冊子,然後背靠着小獸的梅花爪。
“……”
日子就是這樣無趣。
小獸選擇閉上了眼睛。
兩個傢伙就這樣沉默了千萬年又千萬年。
然後有一天,小獸再次睜開眼,紅月一如既往。還是紫的天,只是更深了。小冊子上也多了一堆奇特的圖案,例如有他角的怪物、有他頭的怪物、有他身體的怪物、有他尾巴的怪物……
金光閃閃浮於紙上。
一覺醒來就被大卸八塊?疼死了,不僅是頭疼,還傷眼。
“#¥%amp;amp;amp;amp;......%**.?”什麼玩意兒。
“這是…神秘的東西。”那人笑答。
這倒讓小獸屬實沒有想到,以為是巧合,他又說:“@#%....amp;amp;amp;**?”你畫這個幹嘛?
“你不覺得它們很可愛?”
一人一獸進行了一場無障礙的交流。
事實證明,那個傢伙也有自己的意識,他們兩個都有自己的意識。
閑人的手心聚起神力,化成一個閃着金光的毛茸茸,它有着跟小獸一樣的頭。
“喵~~”蘇蘇啞啞的一聲,一隻金燦燦的小貓睜着滴溜溜的大眼睛。
“*(¥¥#@。,:#¥%amp;amp;amp;amp;......%**......¥%.?”你做這個幹嘛?
“當然是為了喧囂與熱鬧。”那人望向遠方,“這個世界太寂靜,除了你就是我,沒意思。”
“……”
“送給小崽崽~”
“......%**......¥%.”你可真是個無聊的閑人…
那人莞爾,小心翼翼把貓咪送到他跟前,小獸閉上眼,似是不屑一顧。喉嚨里卻不自禁的咕嚕咕咕嚕。
“不喜歡?那……”小怪物又聚起神力,一隻閃閃的小獅子赫然出現,只見它張嘴‘嗷嗚’作勢,看起來耀武揚威。
“……”
“還不喜歡?”
“……”
“看看這個?”
“……”
“這次呢?”
“……”
變到最後都沒有得出個所以然來,但是小獸明顯的晃着尾巴,拍着地,“啪啪啪”,心情大抵是很好…吧?
……
接着畫面一轉,小崽崽變成了大崽崽,大崽崽的脖子上除了三條死錦鯉的圖案,這次還多了一條大鐵鏈子。
鐐銬作響,密密地鞭子抽在他身上。鮮血滾燙,原來他的血,竟也是紅色的嗎……
拿着鞭子的是一個跟小怪物一樣的兩條腿怪物,可是這個怪物卻沒有白毛金眼。
“萬惡的起源啊,我將代表光明懲戒你;萬惡的起源啊,灰飛湮滅吧……”
神神叨叨的台詞,把他說的罪不可赦。可其實除了纏着小怪物,他可什麼壞事都沒做過。
一鞭…
十鞭……
一百鞭……
鞭子揮落,“啪啪”聲緊密,像極了那年與小怪物相見時的尾巴甩地聲…
他希望小怪物來救他,可他又不希望見到小怪物來。小怪物還沒道歉呢,他不要原諒他!
於是,他死倔着不肯呼喚小怪物,在這場莫名的懲戒中徹底昏死過去……
而此時幻境外面,洛書鯉身上的金光已經被她用木之力補住了,刀尖上閃着寒意。
這麼多年等的不就是這一刻嗎?
想贏辭深很難,出其不意捅其弱點卻很簡單。
可是為什麼……
洛書鯉搖搖頭,強迫自己去想師姐被擄之仇,自己被下毒之恨……
她惡狠狠地看着昏在地的辭深:“我還以為你這麼狂能多厲害呢,怎麼就這個實力?我沒猜錯,果然是因為這抹神力……哼!克你易如反掌!”
想着想着,她突然覺得有些好笑。
她到底是恨不起來他。
幾年來他不過就把她當成了一把刀,她卻好像並沒有把他當敵人,甚至對他還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有一種惦念。哪怕她知道他有放不下的人……可惡!這種人,最難改變了…
“你落在我手裏,死定了!”
洛書鯉實在是想不出什麼狠話了,心說趕緊行刑吧,刀了他就好了。
彎刀離辭深的脖子越來越近……只要刀了他,她就……
就會怎樣?
洛書鯉愣住。
真要趁他虛弱,然後殺了他?這樣…毒就不復存在了,她也不用去破解《浮世奇書》、就徹底自由了?
她出神地想着,結果手一滑,彎刀就砸在辭深的衣襟上…
洛書鯉感覺自己很像一個紙老虎,很慫,空有老虎樣沒有老虎心。她沒殺過人,她做不到。
嘆了口氣,她徑直的走向清泉邊兒,坐那托腮出神。
辭深這邊已經從幻境中轉醒,他垂頭看着胸口上的彎刀,若有所思地走向洛書鯉。
“手不穩,刀捅歪了?”
洛書鯉伸手:“是啊捅歪了。”
辭深並沒有物歸原主的意思:“為何捅歪?”
“因為天意,天妒英才,但是你吧明顯不是,我怕把你送過去老天得扣我陽壽……”
“……”這位‘明顯不是’的英才屬實是被她給噎了一下。
“開個玩笑。”洛書鯉抬手夠刀,手心劃出一道紅痕,又補了句,“我騙你的。”
“你這是怎麼了?”
“你在幻境看到的是什麼?”
兩個人又是默契的同時開口,洛書鯉垂頭盯着掌心,沉默。
辭深闔上眼睛,長睫深壓着眼瞼。
“……舊事罷了。”
“……”
“你不開心?”
“沒有,我很高興。高興的不得了。贏了你怎麼不高興?喜悅充滿我的大腦,免疫細胞都把你下的毒全給吞了……”說到最後洛書鯉更住了,手上的血溝在奔騰,她閉上嘴,臉色不是很好。
辭深睜開眼,墨發飛揚的站那。
“在怪孤?”
“可不是嗎,弱點就是致命缺陷。你把我變成了第二個老狼,嚴重影響了老子一飛衝天之路。我不怪你難道還得怪老狼也有致命缺陷、成為了我的楷模嗎?”
“不考慮放下?”辭深戲謔道。
“你不也放不下你的《辭思》?”洛書鯉怒道,“自己都做不到的就不要要求別人做到,站着說話不腰疼。”
辭深沉默。
天地間陷入了一片安靜。蛙鳴三聲,洛書鯉覺得吵,投了枚石子驚它,蛙‘噗通’入水。
洛書鯉深呼了口氣,平靜地說道:“照我現在這個實力,足以破解《浮世奇書》不?”
“嗯。這精準的恐嚇,孤都畏懼七分……”
“我沒開玩笑,它在流華山哪裏?”
“孤也沒開玩笑,你現在別想着破解它……”
“為什麼!?”
“……”辭深的眼前忽然閃過她搏命的樣子,“還有兩年,你總得給你師姐時間。”
江浼浼是她的軟肋。
“我知道了。”洛書鯉就着泉衝掉彎刀和掌心的血,纖長的背影投在石頭上,“走了。”
“等等。”
辭深攤開掌心,一簇如巴掌大小的紫色火焰搖曳着。它很像張臉,最頂端有一道半指長的金光,眼睛是呈半月形的黑光,還有嘴是一條線一樣的黑光……
“這個你拿着。”
“這麼邪氣,燒殺搶掠用的?”洛書鯉問。
“愚蠢的…”人類兩字剛要出口,小火焰自上而下的撲向她,嗖的啪在她臉上狠親一頓,“小寶貝兒~我對你一見鍾情了……”
辭深:“……”
洛書鯉沒緩過神,她本以為要被燒毀容了,結果這簇焰意外的暖乎乎,不像火,倒更像一陣熱風。
“它是?”
“……魔焰。”
“是干什…”小火焰肆無忌憚的扒在她嘴上又是一連狂親了好幾口,“唔唔唔你…哎呀癢……”
辭深淡定的面色下,黑線隱隱乍現。
“夠了!”
紫色乍現,洛書鯉見此身影一旋,火苗趁機鑽進她的胸口裏,委屈巴巴的探頭:“小寶貝我愛你哦…”
洛書鯉心道變態小火苗等一會兒再給你算賬,說:“你做什麼?”
辭深面色鐵青:“毀掉它。”
“送出去的火焰潑出去的水,我的東西,豈容你說毀就毀了?”
“……”
“總得先弄清楚情況吧?”話是這麼說,但洛書鯉緊緊捂着胸口,一副這個私我偏定了的表情。
辭深挺拔如松的立着,臉色卻無半點緩和:“魔焰,封魔時的遺孽。與《浮世奇書》有關的事你可以問它。”
“你怎麼會有魔焰?難道…你是魔?可是魔族早就被封印了呀……難不成你們刑滿覺醒了?”洛書鯉試探性地問道。
“流華能收錄神書,孤就不能竊取魔火了?”辭深忽而似笑非笑。
“狂死你算了。”洛書鯉白了他一眼,又說,“你到底是誰?千年遺留的老鬼嗎?”
“隨你以為。”辭深說。
洛書鯉問不出什麼,內心仍存疑慮。
但是總不能因為他的眼睛是紫色,就一口咬定他是魔吧……可不是魔,他又能是什麼呢?
首先排除人和神…不對,難道是墮神?畢竟,從此前種種來看,他對神力,似乎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狂熱和痴溺……
胸口上隱隱有熱氣在撓,洛書鯉垂頭,胳膊立刻垂了下去,睫毛震顫如蝶翼。
“你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