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我感謝你個頭
“很多道理啊，說出來不好聽，但是實際就是這樣的。”lawrence的表情開始變得嚴肅。
“我希望大家從心裏明白一個道理！監管是誰啊，監管是我們的衣食父母！為什麼這麼說呢？
如果沒有監管下發的執照，我們的業務能做嗎？不能！kevin在這，我就問kevin，你們對公業務部是做業務的部門，牛的不行。行里的錢都是你們努力賺來的，你們一筆業務能賺多少錢啊？啊？kevin？”
kevin被問得略有些尷尬，他低頭淺笑了一下，沒說話。
lawrence看kevin不說話，又繼續道：“你不說，我也心裏有數。我做了多少年行長啊，你們做一筆業務，賺個幾百萬美元，頂天了吧？牛死了吧？但是如果你惹怒了監管，監管吊銷了你從事業務的牌照，你到哪裏去牛，你還有什麼資格牛？你說對不對？”
alisa聽完這句，她的眉毛不自覺地皺起，眼睛眯成了縫。
寒光出現。
“再說，很多監管制定的法規，都是為了你們飯碗，你們自己都不知道。如果沒有屬地化原則，你們這種城市根本不用設置分行。廣州的客戶經理、上海的客戶經理、北京的客戶經理，只要勤勞願意跑外地的客戶經理，都可以來着做業務，那麼還需要你們這些人嗎？需要嗎？不需要啊！
再說說後台，有的後台的人在想。我也不是前線，業務和我關係不大。那我想說，為什麼要雙人臨櫃，為什麼要雙人見證？為了什麼？為了倆人站着好看嗎？如果沒有監管，你們覺得資本家會傻到會多雇傭一個人嗎？不會的！
所以，我希望在座所有人，都意識到監管的重要！監管，是我們的衣食父母！這一點，絲毫不誇張！所以，面對這種級別的管理機構，我們能做的是什麼呢？重視！我要求你們每一個人，把心裏最重要的事情，放成監管！第一位，永遠的numberone！大家聽懂了嗎？”
alisa開始向後竄，她本來就站在靠後的位置，現在更是一點一點的竄到了最後一排。
會議室的後門，就在她右手距離3米左右的地方。她開始向螃蟹一樣，向門竄去。
“我講的清楚嗎？請問大家都明白了嗎？”lawrence繼續在發問。
alisa向門又竄了步，還有5步就到了。
“大家說，我們應該感謝誰？”
4步。
“監管。”alvin第一個在人群中喊道。
3步。
“那行里什麼工作最重要？”
“監管工作！”alvin繼續喊道。
2步。
“誰能把監管工作和行里工作都安排的最清楚？”
“朴總！”alvin的小拳頭在飛舞。
1步。
“好，我感謝大家的感謝，我感謝大家的明事理，我感謝大家——”
啪！
門關上了。
“呼——”alisa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氣，用手輕輕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拽了拽自己的衣角讓衣服更加筆挺。她站直了身體，後背挺的直直的。她背對着會議室的門，咬牙切齒地說。
“我感謝你個頭！”
exgemeeting繼續開了多久，alisa不知道。
她聯繫了一個客戶，去拜訪客戶了。走的時候她給kevin發了一條信息，“客戶急找。”便開車離開了分行。
她很想安慰自己，這是一場鬧劇。她什麼都沒聽見，也什麼都沒看見。
但她的腦子好像不聽自己的使喚。
她腦海中出現着一個又一個身影，是elton、linda還有eric。
“你知道你努力做業務為了什麼嗎？”
“你想讓你們分行的兄弟姐妹失業嗎？”
“你要尊重業務本身啊！尊重客戶，這是一個前線業務人員應有的職業尊嚴啊。”
alisa開車的速度開始加快，她感覺她在飛馳。
“我們要感謝監管，沒有監管，誰給我們飯吃，監管才是我們的衣食父母。”矮子朴在她面前比比劃划。
“我是個要飯的嗎？”
這個問題終於從alisa腦海中噴射出來。
我努力工作了三年，今天我才知道，我是個要飯的。要飯還要飯的不稱職，天天學什麼業務啊，做什麼客戶啊，把手洗乾淨努力鞠躬不就好了。
車速再進一步加快，alisa的憤怒在燃燒。
這算不算怪力亂神？這是不是煽動群眾？如此的言之鑿鑿我為什麼沒有勇氣直接就說，你在說什麼屁話？
alisa開始生氣，她在生她自己的氣。她關上會議室門的一瞬間，她聽得見屋內的人在鼓掌，在喊着朴總的名字。
這哪是什麼欽差大臣啊？這不是謀朝篡位嗎？這是什麼鬼啊？
alisa眼睛起了霧，天也起了霧。所有的雨珠在飛舞，一定是雨太大了，大到濕了自己的眼眶。
馬路上沒有什麼車，好像也沒有什麼人。
alisa的油門還在踩，她看到遠處的紅綠燈是綠色。
她想衝過去。
她快速的踩着油門，闖過去，也許能闖過雨水。這雨水太討厭了，它黏得起了膩，死死的扒在alisa的眼睛上，滲進alisa心裏。
心好沉，沉地讓人覺得委屈。
這才是委屈，alisa第一次感到了委屈。
一肚子的話，她說不出口。她不敢說，好像也不能說。
遠處的紅綠燈還是綠色，突然在馬路對面等車的幾個老年人攜手開始闖紅燈。
alisa的車速的指針指導60，離老人們的距離至少還有600米。
她馬上踩下了剎車，以她的經驗，車會迅速的減速。
但是一腳后，車輛完全沒有減速，車執拗地像前飛馳着。
糟了！
alisa慌了，一定是下雨，路面濕滑導致的。對面的老人，最靠近她的一個已經看到她的車在向她們駛來。她在朝alisa揮手，邊揮手邊點頭，示意alisa，謝謝alisa減速，他們要闖紅燈了，他們要過馬路。
alisa的車裏喊了出來，我停不下來啊。
車還在往前衝著。
她快速看向馬路牙子，如果再停不下來，她就向撞到路旁的石頭上，也比傷人好。
何況如此高的車速，她判斷如果衝過去，這四五個老人會直接被撞飛。
她眼睛迅速在馬路邊和老人們兩者之間猶疑，現在要撞嗎？停的下來嗎？
忽然！她想起之前爸爸和她講過的話，如果遇到雨雪天氣，點剎比長按有用。
她快速的踩着剎車，一下、兩下、七八下......
剎——
車停了下來，老人們在她車前挨着她的前車牌走過。
“謝謝啊！丫頭！”老人們在向她致謝。
她的前胸在起伏，呼吸——呼吸——呼吸——
她大口地在喘着氣。
老人們已經完全從她車前走了過去，她扶着鍵盤的手已經發麻。
腿在抖。
紅綠燈還是綠燈，她沒有啟動汽車。
距離這邊5米左右有兩個交警在閑聊，其中1個人看到了這邊的場景，他的眼睛盯在alisa的車上。綠燈，停車線第一個車的位置。alisa停在原地沒動。
一個交警在和另一個說著什麼，然後向她走來。
她坐在車內，聽得見她自己的心跳聲。
砰砰——砰砰——砰砰——
車沒動。
交警已經走到她的車窗前，看着車內坐着的滿是淚痕的女人。向她行了一個禮，“你好，女士，請問需要幫忙嗎？”
她低頭，感受着自己整個人在顫抖，低下頭，輕輕地說了句：“我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