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冒出來的師兄
晶瑩剔透的水晶上盤坐着一青年，雙目緊閉，周身仙氣漸弱，頭頂浮出一個靈體，是男子模樣，着青色長袍，面容清潤如風，嘴角帶着笑意。
來人屏住呼吸唯恐驚動靈體，輕聲驚訝問：“這是？”如果沒看錯的話，這個靈體是白曄的模樣。
青龍向靈體恭敬鞠躬道：“如您所見，凌然上神在供養明神的靈體，即使是靈體，也是凌然當年全力挽回的。”
一個神的修鍊從神源開始，再修靈體，晉為神君後方才修得神體。這才靈體不知要供到何時，長黎封閉神界，導致下界成神者甚少。
對外閉關，實則沉睡的息玄面色凝重地看着幾近透明的靈體，用神識與遠在神界的長黎交流，不料未得到回應，神界蹤跡他亦無從得知。
息玄深吸一口氣，拿出顆血紅的珠子，任其飛至靈體前，轉眼消失在靈體內，他臉色剎那白幾分。青龍見狀，上前扶住息玄不禁問：“神尊這是？”
“那是我一半的本體內丹，雖無法供給仙氣，但可助神識自行修復，事半功倍。”
“替凌然謝過神尊，還有一事需拜託神尊。”
“知道你想說什麼，此事本尊自不會聲張。”息玄一心想着無音訊的長黎，憂心會不會出事，思及長黎歷來心眼多得很，哪裏會有什麼事？
他一路想着，不知不覺間來到雲瑤在仙界的落腳處，遙遙望見雲間的樓閣，不禁喜上眉梢，直奔去。
還沒等他走近就聽見有人喊，“那個穿紅衣服的，對，就是你。”那位仙君氣喘吁吁停在面前，上氣不接下氣地說：“我，我說，你這麼大個，跑得，跑得挺快。”
息玄本不想理會，剛想走，被拉住，仙君還在喘：“你，你要去拜會那位上神嗎？可有請帖？”
不解看着不遠處的樓閣，往日都直接去，從未要過請帖，到時問阿瑤要張便是。仙君死死拽住衣角繼續說：“我說這位仙友，在追求仙侶這方面是有講究的。”
這句話讓息玄按捺住要拍飛他的想法，眉頭一挑示意他接著說，仙君見湊效了，變出一本書來，上書寫一行大字—教你手把手追仙侶。
息玄微紅臉遲疑說：“我和他是好友，這。”
仙君搖頭道：“仙友持這種想法，縱使成神也不見得求得美人芳心。”一語中的息玄呆愣在原地。
仙君趁熱打鐵：“仙友這三界最熱門的修仙必備手冊，這可是人手一本，仙友莫錯失良機。”特意在息玄眼前晃了晃，眼尖地瞥見身上穿的似乎是少見的浮光錦，笑容愈發燦爛說：“僅需十塊玉石，物美價廉童叟無欺。”
滿心滿意地走了，仙君特意囑咐了，書要看完才有用。
沈厭被衍止嚇得酒意全無，袖子下的手給朱漾打手勢，白了眼沈厭，無可奈何地悄悄收下幾壇酒。
“師父。”他一邊捏鼻帶重重鼻音道。
衍止上上下下看了一圈，忽略鼻血，完好點頭說：“我同天君說了，走吧。”沈厭用酒嗝回應，嬉笑着捂嘴，背着衍止向仙娥告別。
玄武—
一聲悠遠渾厚的聲音，沈厭停滯望向空中，衍止抬頭仰望眉頭緊鎖，還是那種說不上來的異樣。
“怎麼了？”朱漾出聲詢問，見兩人不動。
沈厭咧嘴笑回：“沒什麼，走吧，我們回家。”
不曾想在十三重天碰見一熟人，眼神一亮喊：“前輩，沒想在這裏碰見了。”沈厭撇下兩人，直朝息玄去，沒注意他的怪異。
將半個內丹給出去，修為大減堪堪到上神，因此被攔在十三重天外，想來曾經於六界任行，用神識喚來玄武，意外遇到冥界的那個姑娘，重要的是他後面那個，七分像神界某人，第一眼還以為自己看錯了，細看之下卻有着差別。
那時候沈厭忙着解禁術，沒細想這男子是何人，與元沉相熟，輕鬆卸下他一身暴走的魔氣，有沒有可能是元沉那位師尊—魔神神尊？心裏又搖了搖頭，那位號稱是天上僅有地上絕無的神仙容貌，至於眼前這個，些許就是元沉的好友罷了。
察覺沈厭的氣息不穩定問：“不回去養傷？”這小孩不安分。
沈厭答：“這就回了。”
見等的人還沒來，索性同沈厭離去；息玄有意無意瞥了眼衍某人，又瞧着某處，不着痕迹說一句：“不如一道？”隱隱覺得自己似乎忘了什麼，正樂得自在，轉眼拋開腦後。
沈厭身後的兩人皆認為此人來路不明，衍止剛要開口拒絕，朱漾暗暗扯沈厭衣袖，他握住那手笑着點頭：“好啊好啊。”
幾人悄無聲息回到青鄴山，沈厭說要回院休息，邀上息玄小坐，朱漾自是寸步不離地跟着，衍止不放心地跟在後面。
小院裏坐着一人，見沈厭回來了感嘆一句：“還以為你出不了仙界呢，要不我手上有要事，早去仙界找，師，師。”跟他一起的不就是自家出關不告而別的師尊？
息玄仁厚的笑臉，密語對元沉說：“對外稱師兄，不然”笑得愈發可親。若讓三界知曉傳聞六界第一美貌的魔神息玄，是這番模樣，就很難解釋得清了。
“師弟，你在此處便好，師尊傳信與我，他老人家尋舊友去了。”息玄搶先開口。
元沉心頭打了冷顫，師尊生平最討厭說他老，忙不迭應聲：“是，謝師，師兄相告。”
又對茫然的幾人道：“你們同師兄在哪碰見的？真是緣分啊。”師尊醒來也不提前說，到處亂跑！
沈厭不再疑惑開懷笑說：“在冥界啊，多虧你師兄啦，不然我沒法站在這裏說話。”
元沉挑眉深思道：“一家人嘛，師兄”笑吟吟看向息玄。
息玄想起來說：“忘介紹了，我叫元息，不過勉強算上上神。”
沒一會，緒路等人聞聲而來，息玄說想要看看青鄴山風景，元沉托緒陸帶着參觀一番，掉頭拉沈厭進房間問話。
“我師，兄和你怎麼碰見的，如實說來。”莊重說。
沈厭一五一十地交代后，元沉臉色一會白一會紅，鄭重說：“往後遇到這種事情保命要緊，那什麼公主再收拾不遲。不過，至於他師父嘛。”
“他師父怎麼了？”
咬牙說：“就我師兄，愛慕常霄上神久矣，若上神有意刁難，難說師兄會幫你。不到萬不得已，可以適當示弱，都是魔族子民，他不會見死不救。”
“噢。”還是個吃軟不吃硬的。
“還有千萬別說他老，他能記千八百年。”元沉翻白着眼說。
“記什麼？”息玄的聲音冷不丁出現。
元沉打哈哈：“沒什麼，師兄，這麼快回來了？”息玄自然地接過沈厭遞的茶水說：“嗯，找你有些事。”沈厭識趣地走開。
息玄看着沈厭的背影讚賞說：“當你抱的小孩也長大了。”元沉正想說關於沈厭靈識殘缺的事，聽見師尊話題一轉，正色對他說：“我有件要事需要你去辦。”
沈厭一邊拿着劍一邊往天墟樓二樓走問：“這神劍沒劍靈？一直沒動靜？”孟月現身說：“他，他不想出來，興許一個人習慣了。”
“這樣啊，”拔出劍，想要摸劍刃，劍身輕微地抖動，沈厭有些猶豫，要不要安撫下。抬頭問孟月：“他怎麼了？”
“應該沒事，你既然能拔出劍，他並不排斥你。這種情況我也不清楚。”孟月撓頭。
不排斥自己就好，沈厭放下心來，大膽摸上劍刃，劍身抖得越發厲害，不料沈厭手指被劃一個口子，頓時鮮血滴落，同時劍鞘自動合上了。
孟月大聲喊：“小心！流血了！”
僅是一絲刺痛並不妨心上，沈厭收回手，剛想說沒事，體內的魔氣乃至剛修復的一點仙法全無，兩眼發黑不能視物，急忙呼叫：“孟月！”
此刻沈厭慌亂起來，他不知道自己是啞了還是自己聾了，身體又好像重重倒下，唯有靈台尚有一絲清明。
息玄元沉兩人談得差不多時，元逸風塵僕僕跑來，直言：“上神，小妤，被那把劍誤傷暈過去了。”
元沉不解說：“哪把？怎麼誤傷了？”息玄從容站起身往外走，輕飄飄說一句：“被青龍劍誤傷，無事，我去看看。”
元沉聲音拔高几分：“青龍劍？冥界那把神劍？”師尊醒的那天他是不是說了不該說的話？
徒弟正說那小孩靈識殘缺，不會有邪魅的侵擾，息玄猜想難道是神界某個上神的轉世？對元沉道：“這裏有我，你去”
“不成，我得看着，沒法跟他母親交差。”元沉徑直向天墟樓去。
元逸緒陸及朱漾等人被關在門外，元沉說人多影響診斷，遂只有他跟着息玄在房間裏。息玄並着兩指點在沈厭額頭，神識進入其腦海，欲意察看一番；一側的元沉大氣不敢出默默守着。
“誰！”一聲
息玄猛然撤手，後退半步，面如土色，元沉上前扶擔憂問：“怎麼了，發生了什麼。”
這聲音！恍如昨日般，那人躺在扶桑樹飲酒漫笑。
是他！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