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下潛

岩流研究所對迪里雅斯特號的檢測還在繼續，而王牌三人組的沉靜也還在繼續。

老實說，凱撒和楚子航對路明非的決定並非沒有異議，但他們也確實知道路明非比他們強，而且是強很多。如果執意跟他一起去見那個風間琉璃的話可能會成為路明非的累贅，畢竟不知道是不是鴻門宴，路明非一個人去的話，起碼不用在跑路的時候被他們拉低速度。

再加上路明非確實是這支臨時小隊的隊長，他有這個權力，所以楚子航和凱撒同意了他的決定。

凱撒對此其實心有不甘，但並非是對聽從路明非指揮心有不甘，他尊重每一位強者，更別提是比他更強的人。

他的不甘源於自己不夠強，僅此而已。

當然，那並不會影響他和路明非的友情，他更不會因此在任務過程中做什麼奇怪的舉動。

比起輸，凱撒更不允許自己成為一個輸不起的人。

「對了，老大。」路明非忽然說，「槍里的弗麗嘉子彈沒必要退掉，最好帶上備用彈夾……裝實彈的那種。」

「我知道。」凱撒點點頭，「帶了。」

昨天他們問過諾瑪，執行部的那個安全港漫畫網吧，因為太久沒用已經廢棄了，後來被其他人買下，成為了曼波網吧的連鎖網吧之一

——因為日本分部承包了幾乎所有日本的龍類相關事件，所以很久沒人用——

這更進一步證明了路明非那個預言夢的真實性。

所以無論如何，武器不離身是他們這段時間必須要做到的。

不過路明非這次來日本，就只帶了一把裝備部的制式匕首，說這就夠了——事實上，他什麼武器都不需要帶。

耳機里傳來細微的電流聲，緊接着恢復正常，施耐德沙啞的嗓音出現在三人的耳機中。

「下潛小組注意，我現在正在使用加密頻道與你們對話，在龍淵計劃開始后，有一個注意事項是你們必須遵守的。該事項不可向其他人透露，包括日本分部部長和執行局局長，收到請回復。」

「我們都在，您繼續說。」路明非回答。

「你們即將潛入海淵，用硫磺炸彈毀滅一枚龍類胚胎。在深海之中的絕大多數情況你們都可以參與決定如何處理，但如果看見門或者類似的東西，立刻停止任務！請求須彌座用安全索將潛水器強行拉上去！不允許有任何猶豫！」

「深海里怎麼會有門？」楚子航皺眉。

「這不在你們需要考慮的範圍內。」施耐德語氣嚴肅，「如果看見類似的東西，立刻無條件返回！聽清楚了嗎？」

「聽見了。」

施耐德語氣緩和了一些，「本次下潛過程中主要由執行局局長源稚生與你們保持聯繫，他曾在卡塞爾進修，是一名成績非常優異且下潛經驗豐富的畢業生。絕大多數時候你們都可以相信他的判斷，但看見門的時候必須立刻無條件返回！」

「祝你們好運。」施耐德切斷了通訊。

——楚子航今天早上就寫好了幾封郵件，上面是從一些日本旅遊攻略和旅遊日記里拼湊出來的「楚子航日本實習記」。他讓諾瑪幫忙三天發一封郵件，畢竟楚子航不知道接下來的日本之行會發生什麼——

路明非站起身，右手緊緊地握住腰間的匕首刀柄，看着楚子航和凱撒，語氣堅定道：「要開始了，祝一切順利！」

楚子航和凱撒都點點頭。

海風呼嘯而過，吹動長風衣的衣擺，源稚生站在須彌座頂部，手肘撐在欄杆上，目光晦澀難懂。

「都已經準備好了，下潛小組也已經就位。」櫻出現在他的背後，「本部也下達了任務開始的命令，現在就等您就位了。」

源稚生點點頭，戴上櫻遞過來的耳機，接通通訊，「現場指揮官源稚生已就位，下潛小組準備好了嗎？」

「我們等的花兒都謝了！」路明非誇張地說，「和櫻師姐談情說愛的話請在任務完成後再來，現在還是任務要緊啊源師兄！」

路明非心說哈哈！沒想到自己也有這一天，八卦真是刻在人類基因里的東西啊。

源稚生深吸一口氣，並不搭理路明非，只是說，「那就開始吧，祝你們好運。」

他當然不可能看到，身後女生平靜的臉上閃過了一瞬間的不自然。

片刻之後，迪里雅斯特號向著深海而去，源稚生關掉耳機，拿出手機，撥通了電話。

「深潛器已經入水，八十分鐘后他們就會到達神葬所，讓繪梨衣準備好。」

「辛苦了。輝夜姬已經入侵了各個衛星，今晚沒有任何衛星能拍攝到那片海域。」電話那頭的橘政宗說，「大展身手吧，稚生。蛇岐八家的命運將由我們這一代人改寫！」

源稚生迴避了這個話題，「繪梨衣的身體怎麼樣？能接受那樣的負荷嗎？」

「她狀態怎麼樣都沒關係，在那樣凌厲的刀鋒之下，敵人只能跪着死去，不會因她的狀態而改變結果。」橘政宗輕聲說，「畢竟是……家族的月讀命啊。」

源稚生沉默了一下，其實他並不是在關心敵人怎麼樣……

「明白了。」

他掛斷了電話，望着海面怔怔出神。

身後的櫻輕聲道：「我之前問過繪梨衣小姐的醫療組，組長說小姐的狀態不錯，只是短暫使用言靈的話，繪梨衣小姐的身體不會有太大問題。」

源稚生回過神，「謝謝。」

「為少主分憂是我的職責。」櫻說。

她知道源稚生一定會想知道繪梨衣今天的身體狀態怎麼樣，所以就提前去問了繪梨衣的醫療組，這樣源稚生想知道的時候就能立刻知道。

櫻似乎一直都是這樣完美的助理，很聽話，相貌美麗，身材高挑，非常貼心，能力也很強，做事認真可靠。

橘政宗偶爾也會調侃源稚生看人的眼光很不錯，一眼就相中了這麼好的助理。

源稚生忽然輕聲道：「櫻，你聽說過海女嗎？」

「了解不多，只是知道她們是幹什麼的。」櫻回答說，「海女是古時候採珠的女孩，她們在沒有科技裝備的情況下也能下潛得很深，然後用刀撬開蚌殼採集珍珠。這項工作大多都是女孩，因為她們的皮下脂肪更豐富，平均抗寒能力比男性強。」

源稚生點點頭，「我聽說海女們下潛的時候會繫上一根繩子在腰間，繩子另一頭交給自己的家人。遇見危險的話就用力拉動繩子，她們的家人就會拉她們上來，哪怕救不了也可以回收屍體。」

「所以繩子只能握在家人的手裏，那是她們的生命線。」

「可是我還聽說，有些海女的丈夫如果厭煩了自己的老婆，就會在她們下潛遠海的時候扔掉繩子，開船離開那片海域。」源稚生幽幽地說，「所以信任真是這個世界上最靠不住的的東西，對不對？」

櫻愣了一下，想到已經下潛的三人，明白了源稚生為何會這麼說。

「……如果是您的命令，哪怕不繫上繩子，我也會跳進海里的。」

她只好如此回答。

源稚生搖搖頭，「別總想着為我捐軀，好好活着。」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