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 花岳之行
~日期:~10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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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一章花岳之行
鄭玉的車進不了省委大院，楊毅給門口打了個電話這才放行。楊毅本以為鄭玉是一個人，結果卻看到了吳小莉，楊毅有些意外，鄭玉帶着她來幹什麼。
“有什麼事不能在電話里說？”鄭玉一進門，楊毅就質問了一句，也沒招呼她坐。
“電話里說多不方便，你坐啊。”鄭玉隨意答了一句，見吳小莉有些拘束，笑着讓了座，隨即就拉着吳小莉坐到了楊毅對面。
楊毅皺了皺眉，這個鄭玉，把這當自己家了么，這麼隨便。不過楊毅原本也是要招呼吳小莉坐的，所以鄭玉這麼做，他也沒說什麼。
“喝水自己倒啊。”楊毅本是對着吳小莉說的，結果吳小莉搖了搖頭說不用，鄭玉卻連聲道口渴。
“你幹什麼？”楊毅見鄭玉端起自己的杯子，臉色一沉，可話音剛落，鄭玉已經咕咚灌了一口。
“口渴了，喝口水么。”
鄭玉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像是撒嬌，把楊毅看得直皺眉。她今天這是怎麼了，放肆得過頭了吧。楊毅對鄭玉的表現已經很不滿意了，可他總不能跟鄭玉吵吧，當著吳小莉的面喝斥她，似乎也不大合適。
“你到底什麼事？趕緊說。”楊毅見鄭玉拿着他的杯子也不還回來，只好由她去了，她愛喝自己的口水隨她便。
“我想讓小吳去北口幫我。”鄭玉終於說出了來意，跟着又喝了一口水。
“這是你的事。”楊毅有些惱火，就這點事還不能在電話里說？這個鄭玉，她想幹什麼。
“小吳啊，你願意去就去，有什麼事也可以直接給我打電話。”想到可能語氣太生硬了，楊毅又和顏悅色的跟吳小莉說了一句。他對鄭玉惱火，氣也不能撒在別人身上么。
“還有一件事，這事我辦不了，只能來找你。”
“說。”
“小吳，你來說吧，就把跟我說的話跟楊書記說一遍。”鄭玉這時候才收起不以為然的笑容，臉色沉靜。
見楊毅點頭，吳小莉把胡成怎麼威逼她，意欲強娶的事跟楊毅說了一遍。其實按她的意思，這事畢竟自己也有責任，收了人家的錢，她有些不好意思找楊毅的。可鄭玉一口一個沒問題，就是要拉着她來，吳小莉也沒辦法。
“現在是法治社會，由不得誰亂來，這樣，你先把錢還回去，有什麼事再說。”楊毅是懶得管這種破事的，所以言語間就有些敷衍。他就不信了，既然那個胡成一直都沒把吳小莉怎麼樣，難道現在就突然要出事了？
再說了，胡成他爸一個小小的街道辦主任，威逼利誘吳小莉家裏人倒是可能，但要用強動手，怕是沒那個膽子。只要吳小莉自己不同意，別人也奈何不了她，更何況她馬上不是要去北口了么，胡成這種人即便想做什麼，也是鞭長莫及的。
聽楊毅這麼說，鄭玉有些愣神，她原本以為楊毅會很氣憤的，結果楊毅卻這麼輕描淡寫的就帶過去了。
鄭玉心裏琢磨，看來是自己做得太過了，把楊毅給惹惱了，要不是當著吳小莉的面，他只怕是要發火吧。
眼見於此，鄭玉也沒敢多留，匆匆又說了幾句就拉着吳小莉告辭了。
出門的時候，鄭玉還安慰了吳小莉幾句，看得出來，儘管楊毅沒有承諾什麼，吳小莉的情緒還是比來時好多了。
鄭玉心裏一喜，剛才自己對楊毅隨意的態度她也看見了，現在，她該知道，自己之前跟她說的話不是吹吧。
吳小莉的確心裏有些震撼，她是真沒想到鄭玉和楊毅關係已經這麼親密了，剛才鄭玉竟然拿楊毅的杯子喝水，楊毅也沒說什麼。這麼看，傳言不假，鄭玉的確是楊毅的女人了？
如果那樣的話，自己跟着她去北口肯定比現在好多了，胡成那也不用擔心了，鄭玉的能量肯定不小，她話里話外可是一點都沒把胡成放在眼裏的。
11月22日，楊毅正式動身前往花岳。督查組一行四人，除楊毅外，其他五位督查組成員分別是省交通廳黨組成員、駐廳紀檢組長魯鴻亮，省工商聯黨組成員、秘書長周禮，省委組織部機關黨委副書記吳文祥，省水利廳人事處處長王慶平，省委政研室辦公室調研員唐秋艷。
這次花岳之行為期半個月，在12月5日出席完花岳市第十屆黨代會後，楊毅才回返回雲州。
下午從雲州出發，楊毅一行趕到花岳的時候已經是夜幕低垂了，市委安排督查組一行住進了花岳賓館。
晚飯過後，楊毅把大家召集在一起開了個小會，申明了紀律。譬如未經報告，不得私自接觸反映問題的幹部群眾等等。其實也就是走個過場，只要換屆不出什麼大事，紀律不紀律的也沒人在意。
當天晚上，楊毅就接到了彭富力的電話，在電話里彭富力倒是沒說什麼，雖然楊毅也想和他見面敘敘舊，但在明天是上午的正式會見之前，楊毅和彭富力是不方便見面的。楊毅可是連市委書記盧曉軍都還沒見到呢，當然不能先見市長了。
第二天上午，市委書記盧曉軍、市人大主任王正、市長彭富力、市委副書記、市政協主席朱子明在花岳賓館會見了督查組一行。
對於這樣高規格的會見，楊毅是處之泰然的，雖然督查組成員最高也不過副廳級，可現在他們是代表省委的。
盧曉軍等人對督查組的重視，自然也是對換屆的重視。
在和盧曉軍等人對話的時候，楊毅一直在想，這花岳的形勢看起來比孫菊提醒的還要複雜啊。其實也不需要多想，僅僅從這會見的陣容就能看出些端倪。
黨委、人大、政府、政協套班子一把手分別是四個人，市委書記盧曉軍沒有兼任人大主任，而市委副書記朱子明卻反倒是兼任了政協主席，這樣奇怪的配置，在官場上可是不多見的。
僅從表面看，至少能看出兩個問題。
其一，市委書記盧曉軍並不能掌控全局。如果說盧曉軍是剛剛當上市委書記，沒能兼任人大主任那還算正常。可據楊毅所知，盧曉軍是兩年前就任市委書記一職的，也就是說，整整兩年過去了，他還是個光桿書記，人大主任的位子仍然在王正屁股下面坐着。這隻能說明，盧曉軍對花岳的掌控是不得力的。
其二，人大主任王正和市委副書記朱子明在花岳舉足輕重。王正就不用說了，他能在盧曉軍出任市委書記兩年後還佔據着人大主任的位置，這已經說明了問題。看看朱子明，他是市委副書記，按說不應該有這麼大的權威，可他卻兼任着政協主席。如果說市長彭富力的地位是理所當然，那朱子明的地位就有些出格了。
花岳這樣的班子配置，從理論上來講，是不利於團結的個人如果各行其是，對花岳的發展是極為不利的。
可事實上呢，花岳的發展並沒有滯后，反而表現出了不小的活力。這就說明他們並沒有被權力鬥爭沖昏頭腦，至少在花岳的發展問題上，他們是通力合作的。
想想看，可能也正是因為花岳的發展還不錯，他們這種奇怪的配置才能持續下來吧。如果花岳的班子真的四分五裂，省委想必早就有所動作了。
四個人沒有自行其是，這是好事，可四個人的執政理念不可能完全相同，總會發生各種各樣的衝突。楊毅不知道之前這種情況他們是怎麼解決的，但在他看來，有些矛盾是不可調和的，即便是表面上被掩蓋下去了，只能是留下長遠的禍患。
花岳這樣，倒不如像北口那樣，由鄧新洲一手包辦了，至少能保證穩定。而現在的北口，動蕩不安，在結果沒出來之前，楊毅是不看好的。
花岳雖然表面上平靜，可基於以上考慮，楊毅覺得可能下面隱藏了不少內容。一旦這些內容被披露，矛盾爆發出來，可就遺禍無窮了。
歸根結底，花岳這樣的班子配置不合理，根本不是長久之計。在楊毅看來，正好藉著這次黨委換屆，加上明年政府換屆的時機，進行相應的調整。
可楊毅也知道，這只是他的一廂情願，別人未必這麼想。四個人就代表四種勢力，背後必定有盤根錯節的關係，或許有大靠山，或許人脈廣泛，不一而足。
若是破壞現有的結構，讓王正不幹人大主任，又或者讓朱子明不兼任政協主席，別說他們的靠山不幹，就是他們本人，誰又願意放棄到手的權力呢？
這種想法可不是空穴來風，關於花岳的班子配置問題，楊毅是不滿意的，可他就親耳聽到，至少在組織部就有人和他意見不同。
楊毅想起了臨行前常務副部長鍾來和和他的談話，鍾來和當時是這樣說的。花岳的情況特殊，王正在從市委書記的位置上退下去的時候受了委屈，所以省里照顧他的情緒，一直保留着他人大主任的位置。
從這句話里，能解讀出的信息不多，但足夠楊毅深思的。王正受了委屈，是什麼委屈？又是誰讓他受了這種委屈？既然受了委屈，又為什麼不調任別的職務，非呆在花岳呢。
王正是前市委書記，他在花岳影響力肯定小不了，那麼市委書記盧曉軍怎麼能夠容忍？還是說省里為了照顧王正的情緒，刻意打壓了盧曉軍？
盧曉軍這個市委書記因為分權，顯得不夠強勢，可他能在花岳當一把手，就說明他也是有背景的。
王正不願意放棄權力，盧曉軍表明上忍了，心裏肯定是不服的。如果是這樣，那盧曉軍和王正一定是有矛盾的。當然了，花岳官場一直沒什麼大事發生，說明這種矛盾還沒有爆發出來，至少表明如此。
還有那個朱子明，他憑什麼就兼任了政協主席呢？如果是單純為了提級別，大可以明確他的市委副書記為正廳么。現在，前不久調到北口去接任楊毅的市委副書記不就是明定了正廳級么。
朱子明竟然不用這種紅頭文件來定級別，而是直接就兼任了政協主席，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楊毅了解了花岳的情況后，曾經就這一點問過鍾來和，可鍾來和卻是一副諱莫如深的態度，甚至是一問三不知，讓楊毅無可奈何，也沒法再問下去。
他確定鍾來和是知道內幕的，可鍾來和不說，他也不能逼着吧。鍾來和在組織部可一點都不比王旭恆差，他這個常務副部長也是副部級，這在目前省一級的組織系統是很罕見的。
不過鍾來和不說，楊毅也看得出來，這個朱子明來頭不小，在省里有大靠山，很可能是常委級別的，而且還不是一般排名靠後的常委。當然了，也可能朱子明在中央有人，只是這種可能性比較小。
楊毅猜測，朱子明這個副書記或許只是過渡，他是要準備直接接替盧曉軍市委書記一職的，會跳過市長。不管能不能如願，至少是有這種意思吧。
在談到花岳的班子時，鍾來和除了說了點王正的事，還提醒楊毅要以靜制動，當然楊毅就愣了，這個詞可是耐人尋味啊。
以靜制動，首先就得動起來。這說明什麼，說明花岳有人要搞動作，或許還不是一兩個人。
既然有人要搞動作，還要楊毅不聞不問，這豈不是有違省里派駐督查組的宗旨么。省里可是三令五申要保證換屆紀律的，誰在這個時候出么蛾子，那就是自己往槍口上撞啊。
鍾來和當時還說了一句話，他說，估計到了明年，花岳該怎麼樣還是怎麼樣，換屆換屆誰也換不了誰。
當然了，鍾來和說這話的前提是，楊毅沒有在花岳發現問題，或者說發現問題視而不見。鍾來和言下之意，其實就是讓楊毅看到什麼問題，最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楊毅不確定鍾來和這麼說，是表明他的態度希望花岳的班子不作調整呢，還是單純的就是不想給組織部惹麻煩。
鍾來和沒有明說，楊毅知道他不會跟自己交底，所以也沒多問。只是在見王旭恆的時候，王旭恆卻是一反常態，什麼都沒跟楊毅交代。
通過自己的分析，加上孫菊的提醒，楊毅已經認識到了此行可能不簡單，花岳的形勢很複雜，可真到了這裏，受到如此高規格的接待，楊毅才真正發現，形勢可能比他想像的還要複雜。
面對他一個副廳級幹部帶隊的督查組大班子的一把手居然都到齊了。看着他們笑眯眯的樣子，楊毅心裏直犯嘀咕。這可以說明他們對督查組一行的重視，可從另一個角度講，他們是不是也有不像讓任何人有單獨跟督查組率先接觸的機會呢？
如果是這樣，那花岳的水可就太深了。
正式的會見后，就是歡迎宴會了。中午就在花岳賓館，楊毅一行受到了花岳班子的盛情款待。
宴會上，每個人看起來興緻都很高，彭富力還是老樣子，笑容不多，但楊毅看得出來，他心情還是不錯的。
雖然督查組一行六個人有些欽差大臣的意味，但這畢竟只是名義上的東西，官場上還是要看官位高低說話的。
六個人裏面三個副廳、三個正處，楊毅、魯鴻量、周禮三人還好，其他幾位就顯得有些放不開了，畢竟級別上就比起盧曉軍他們要差了不少么。所以，儘管盧曉軍他們是頻頻勸酒，吳文祥幾個人也只是淺嘗輒止，不敢真的放開酒量。如果喝高了，在這些地方領導面前出了丑，影響可就壞了。
六人中唯一的女性唐秋艷在酒桌上理所當然的是受到照顧的，但面對盧曉軍他們的敬酒，唐秋艷也不能推辭，所以還是喝了一點，最後還是楊毅替她擋了兩杯。倒是惹了幾句笑話，不過大家都知道楊毅在政研室呆過，唐秋艷曾經是他的下屬，所以也就是玩笑幾句，沒人較真。
唐秋艷卻是很感激楊毅的，她本來就不能喝酒，只喝了一點就有些受不了了，要不是楊毅看出來替他擋了兩杯，她現在都該出醜了。
宴會過後，盧曉軍和王正有事先走了，彭富力和朱子明留下來陪着楊毅說了會話。楊毅就看出來了，這個朱子明對彭富力似乎有些不放心啊。
也是，如果自己猜測不錯，朱子明是要想接盧曉軍的市委書記的，那他前面最大的障礙就是彭富力了。彭富力是市長，順位比他好啊。
但朱子明不想讓彭富力和自己單獨接觸，顯然不僅僅因為自己是督查組組長，他定然是知道自己和彭富力有同學之誼的，他這是防患於未然啊。
當然了，朱子明這只是表明一個態度，因為他不可能阻止得了自己和彭富力的單獨接觸，他也沒這個資格。
不過僅僅是一個態度，就讓楊毅暗暗心驚，他這已經是不把彭富力放在眼裏了，可彭富力呢，卻還是侃侃而談，似乎根本就不放在心上。楊毅默默思索着，自己這個同學，難道安於現狀，不想當書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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