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凌厲反擊

“我現在去市委，你自己好好反省。”楊毅琢磨片刻，沒有再跟徐麗說什麼，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他必須確定這些照片出自何人之手。

有人敢跟他叫板，敢要挾他，這是楊毅絕對不能容忍的。一旦確定對象，楊毅就要用他自己的方式告訴這些人，他楊毅不是那麼好惹的。

金光明沒想到楊毅這麼快去而復返，雖然心裏奇怪，表面上卻還是表現出一副熱絡的神情。

“楊書記這是有事？”楊毅臉色不大好，這楊毅一進門金光明就發現了。

“金市長，你先看看這個吧，這是紀委胡書記交給我的。”楊毅也不客氣，把照片甩在辦公桌上，冷着臉一言不發。

楊毅的態度讓金光明有些不悅，可更多的是狐疑。金光明拿起桌上的照片仔細看了一遍，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楊書記懷疑是我做的？”金光明放下照片，難怪楊毅動怒，誰遇到這種事都不會有好臉色的。

只是，這個時候，誰會去招惹楊毅呢？楊毅可能認為這事是自己的人乾的，對此，金光明只有苦笑。他是沒幹過這事的，可至於其他人，他還真是不清楚。

但金光明相信，如果這事是他的人乾的，那只有一個人敢這麼做，那就是副市長董學鵬。其他人，即便想針對楊毅，做了這樣的事，也不敢擅作主張把照片送到紀委的。

也正是因為想到這事可能和董學鵬有關，面對楊毅的時候，金光明才有些束手。要不然，就楊毅這個態度，金光明還真有些不能接受呢。

“我是來找金市長主持公道的，煩請金市長現在就查一查，是誰在我背後捅刀子。”楊毅並沒有正面回應金光明，事實上，他此刻已經幾乎肯定這事和金光明無關，但他還得強硬下去。

金光明想和鄧新洲斗，他無疑是有警告自己的動機的，可他和孫菊的關係讓楊毅相信，孫菊一定提醒過他，自己的背景非同尋常。之前，金光明努力拉攏自己的表現也說明這一點。既然如此，金光明肯定不會做這種冒險的事。否則，豈不是前後矛盾。

可金光明知道，別人不一定知道啊。這有可能膽大妄為的人包括董學鵬，但楊毅覺得更可能是齊航或者王晨波。

畢竟自己剛剛和金光明談過，金光明雖然沒有放棄對付鄧新洲，可這種願望其實並不強烈。他是市長，在這件事上可比齊航主動得多。

金光明能等，齊航不能，所以他鋌而走險，試圖用這些照片來警告自己，不要輕舉妄動。楊毅判斷，現在也只有齊航能做和敢做這事了。當然了，齊航並不知道自己的根子不在省里，而在更深處。否則，借他兩個膽子，他也不敢。

“楊書記稍等。”金光明心裏再不悅，事情卻還是得做的。

照片的事事關重大，不管是不是董學鵬做的，他都得弄清楚。如果不是董學鵬，那多半就是齊航了。

如果是齊航做的，金光明倒是不用在楊毅面前負什麼責任，可對於整個大局，仍然是十分不利的。

楊毅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之前是勸自己不要和齊航攪在一起，現在發生了這樣的事，一旦證實是齊航所為，楊毅肯定會對齊航動手。

到時候，別提什麼拉攏楊毅，讓楊毅保持中立都是不可能的了。楊毅一旦加入，自己和齊航的合作就毫無勝算。想跟鄧新洲斗？那不過是奢望罷了。

“市長，楊書記。”董學鵬是接到金光明的電話，立馬從辦公室過來的，過來的時候看到楊毅，有些意外。

“你先看看這些照片。”金光明拿眼看了看楊毅，見楊毅輕輕點了點頭，就把照片交給了董學鵬。

董學鵬沒說什麼，拿起照片仔細看了一遍，和金光明剛才的表情一樣，董學鵬也是眉頭深皺。

雖然金光明並沒有提到為什麼讓他看這些照片，但想想就知道，一定是楊毅拿這些照片來興師問罪的。

“這好像是友誼賓館貴賓樓啊。”董學鵬還吃不準金光明想怎麼做，有楊毅在場，他只能是試探着說了一句。

楊毅哼了一聲，也沒開口。董學鵬在貴賓樓有房間，當然能一眼看出這是什麼地方了。

“好像是楊書記的房間，嗯，這個是鳳陵區委的徐部長吧？”董學鵬見沒人理他，只好自顧自的又說了一句。

“行了，老董，你知不知道這照片是誰拍的？”金光明打斷了董學鵬，都什麼時候了，楊毅都打上門來了，還在這裝模作樣。

金光明知道，董學鵬肯定是思維定勢了，他是覺得這些照片對楊毅不利，所以楊毅不應該在這冷臉。

可他不知道，楊毅既然敢來興師問罪，那自然是有恃無恐的。且不說，照片說明不了什麼。就算楊毅真和照片上的女人不清不楚，也沒人能把他怎麼樣。

當下，不是拿照片做文章的時候，而是要儘快撇清和這事的關係。不過看董學鵬的表現，金光明也放心不少，至少看起來這事和董學鵬無關。

“這個我真不知道，貴賓樓可是有嚴格的保密制度的，不應該啊！”董學鵬會意，看來楊毅還真是來興師問罪的，而且金光明還很被動。

“楊書記，你看這事？”金光明得到董學鵬的回答，也就沒有再追問，這都是說給楊毅聽的。既然這事跟董學鵬無關，那楊毅找上門來質問就有些沒道理了。

“必須徹查。”楊毅本來也沒覺得是金光明的人乾的么，見董學鵬這麼說，也不怎麼意外。

大家都心知肚明，既然不是金光明的人乾的，那就是齊航做的。調查還沒開始，其實就已經有了結果。

事到如今，楊毅就是要明白無誤的告訴金光明，這事他不打算就這麼放過了。他要調查，而這調查是針對齊航的。在這個敏感時刻，這意味着什麼，想必金光明是清楚的。只要楊毅對齊航的調查開始了，就意味着金光明對鄧新洲的徹底失敗。

楊毅就是給金光明提個醒，他要對齊航動手了，金光明可別執迷不悟，趁早和齊航劃清界限才是正經。

“那楊書記想怎麼查？”金光明臉上變了變色，楊毅可是咄咄逼人啊。

可楊毅這態度，金光明一點辦法都沒有。誰叫齊航惹到他頭上了呢，本來楊毅就對齊航沒什麼好感，現在倒好，你自己送上門去，給了人這麼個口實，這不是添亂么。

“從貴賓樓查起，牽涉到誰就查誰。”楊毅也不廢話，齊航能拍到這些照片，那在貴賓樓肯定是有人的。

楊毅不僅要查貴賓樓，本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則，齊航直接把主意打到他頭上了，楊毅只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

紀委書記胡迪可是自己人，楊毅相信他手頭一定掌握着不少線索，只要涉及到齊航的，楊毅準備選出一條來跟進。

這也是一種警告，比起齊航對自己的警告，後果可就嚴重得多。現在是敏感時期，楊毅相信，他只要這麼做了，別人就會看到自己的立場，別人看到自己在針對齊航，那齊航的處境可想而知。

在北口，楊毅自信還沒有人會因為一個齊航和自己做對。不要說別的，就是金光明，也不會。

“我支持楊書記調查清楚，不過現在這個時候，動作是不是不宜過大啊？”金光明沉吟了一會，楊毅這一調查，那齊航肯定是扛不住的。即便他想抗，可在和鄧新洲鬥爭的同時，又樹了楊毅這麼個對手，那可不是鬧着玩的。

齊航要是被楊毅就這麼給打下去了，自己這辛辛苦苦豈不是白忙活了一場。不僅如此，還平白無故把鄧新洲給得罪慘了。

要是這樣，倒不是自己現在主動找鄧新洲和解，趁着楊毅還沒有對齊航動手的機會。可這是萬不得已的選擇，既然選擇了和鄧新洲較量，這都已經開始了，金光明實在是不願意半途而廢啊。

“金市長，無規矩不成方圓，如果不調查清楚加以懲戒，誰都這樣做那就要亂套了。越是敏感時刻越是不能含糊么。”楊毅在來之前就已經打定了主意，當然不會因為金光明一句話就改變。

“楊書記，這件事大張旗鼓的調查，影響不大好吧。”面對楊毅咄咄逼人的態度，一旁的董學鵬卻是按捺不住了，對於金光明一味忍讓，他心裏是頗有微辭的。

楊毅再強勢，也不過是副書記，金光明可是市長，而且在北口多年，根基絕非楊毅可比的。金光明不應該在此時此刻對楊毅過於縱容，至少，董學鵬是這麼認為的。他覺得，金光明忌憚太過。

“有什麼影響不好的？”楊毅反問了一句，他是咄咄逼人了，可這是別人先惹到他了。

如果換做是別的什麼人，可能會顧及影響，息事寧人。可楊毅不會，他已經不是第一次面對這種情況了。男女之事固然是說不清楚，你鬧大了難免惹人閑話，可你藏着掖着，同樣不是什麼明智之選。

更何況，楊毅要徹查，也不過是借題發揮罷了，他的目的就是齊航。他原本就對齊航不以為然，楊毅是絕不想看到齊航在這場爭鬥中取勝的。一個心術不正的領導對北口的危害顯而易見，楊毅可不想因為玩弄權術影響了北口發展的大局。

董學鵬被楊毅的反問給噎住了，他就不相信楊毅不明白他的意思。這些照片換做誰都會惱火，楊毅當然不會例外。但這照片不管是誰拍的，楊毅作為當事人，自己都沒摘乾淨，就想借題發揮，這未免也太不注意形象了。

如果不是現在形勢特殊，金光明需要楊毅的支持，或者說需要楊毅的中立，憑着這些照片，董學鵬甚至覺得可以對楊毅來一次調查。

但董學鵬心裏雖然這麼想，嘴裏卻是說不出來的，他如果這麼說了，不就等於說他相信照片透露出來的信息，相信楊毅和徐麗不清不楚么。那樣的話，可就真把楊毅給得罪死了。

董學鵬在心裏哀嘆，形勢比人強啊，明明對楊毅不利的東西，被楊毅這樣倒打一耙，反而將了自己的軍。

怪只怪齊航他們太不知進退了，你手裏捏着這麼個東西，幹嘛要交給紀委么，就不能先拿出來大夥商量商量？

董學鵬沒能阻止楊毅，金光明看形勢如此，也沒再說什麼，連場面話都免了，楊毅拿着照片大搖大擺的回了鳳陵。

從金光明那裏回來，楊毅就着手對照片的事展開了調查。首先，楊毅指示市紀委對友誼賓館採取了措施。

胡迪接到楊毅的指示，第一時間對友誼賓館相關人員進行了問詢，在強有力的手段下，很快就摸清了大概。

當天夜裏，市紀委對友誼賓館副經理陳自瑤實施了雙規，並很快根據陳自瑤提供的線索，報請市委書記鄧新洲批准，對市公安局龍山分局局長程剛等採取了斷然措施。

第二天，市紀委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雙規了市總工會副主席黃衛庭、市委辦副主任周斌。黃衛庭是王晨波的嫡系人馬，而周斌是齊航的前任秘書。

楊毅的迅速動作攪亂了北口的局勢，齊航根本來不及反應，被楊毅打了一個措手不及。他萬萬沒有料到因為一疊照片，楊毅會如此打工干戈。

楊毅不僅沒有被他們威脅到，反而作出了如此凌厲的反擊。

在楊毅對齊航出手后，形勢急轉直下，剛開始還在觀望的人陸續表示了對現任班子的忠誠，也就等於是變相支持了鄧新洲。而一開始就站在金光明、齊航一邊的人變得惴惴不安起來，明顯有所亂了方寸。

鳳陵區委，徐麗正對楊毅作着自我檢討，昨天到今天發生的事讓她看到了楊毅的雷霆手段，這讓她欣喜的同時，又有着強烈的不安。

昨天看到這些照片的時候，徐麗心情是沮喪的，她知道她在楊毅面前又丟分了，她的擅作主張已經不是第一回了，楊毅這一次要怎麼對她，她心裏沒底。

可有一點徐麗卻是想清楚了的，她不能讓這事鬧大，鬧大了對楊毅影響不好。她自己倒是無所謂，反正這個區委常委都是撿來的，沒有楊毅的賞識，就沒有她的今天。

徐麗想好了多種對策，最終決定向楊毅提出辭職，她覺得這個時候只有辭職才能讓楊毅避開漩渦，不受照片事件的影響。

徐麗覺得從楊毅本人來講，他肯定也是不願意把照片的事捅出去的，他之所以對自己發那麼大火，肯定也是心裏窩囊。明明被人算計了，卻有苦難言。

可短短的一天，楊毅的作為徐麗都看到了，楊毅不僅沒有迴避，反而主動出擊，拿照片的事做文章，矛頭直接對準了齊航。

徐麗知道，這就意味着楊毅已經搞清楚了，這照片正是齊航的人乾的。但楊毅敢如此大張旗鼓，還是大大出乎了徐麗的意料。

徐麗在想，楊毅這麼做，自己是不是更應該主動提出辭職呢？這個時候，她也得避一避嫌疑不是。

“說完了？”楊毅面無表情的看着徐麗，聽着徐麗的自我檢討，楊毅心裏其實在想其他事。

檢討不檢討的無所謂，這全是虛的。不過對於徐麗，楊毅還真是有些傷腦筋。這次照片的事雖說傷不到他，可也不是全無影響。事情已經鬧開了，雖然沒有流傳到坊間，但鄧新洲這些北口的上層領導都已經知道了照片的存在。

楊毅雖然對鄧新洲作了解釋，鄧新洲也接受了楊毅的解釋。可楊毅不可能對每一個人都解釋一遍啊，所以，現在楊毅雖然對齊航展開了行動，齊航處於被動局面，但別人私下裏卻並不認為楊毅是清白的。

楊毅估摸着，不少人都認為他這是仗勢欺人吧。選擇在這個時候對付齊航，不也有借鄧新洲勢的意思么。鄧新洲需要楊毅對齊航開戰，所以他肯定會對楊毅的作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甚至還會在這件事上幫着楊毅。

楊毅對齊航佔優了，似乎說明齊航弄出這些照片來是捏造事實，居心叵測，但這只是政治鬥爭，沒幾個人會認為楊毅和徐麗之間是清白的。

這些人有這種認識，楊毅是不在乎的，可徐麗卻不能不在乎啊。她如果繼續在北口乾下去，就得直面這些領導們，他們的看法是對徐麗還是很有影響的。

徐麗現在腦子裏估計還不夠清醒，她還認識不到這一點，但楊毅卻是心如明鏡的。他在考慮，徐麗的出路。

“還有，楊書記，我決定向您辭職，這是我的辭職報告。”徐麗暗自深吸了一口氣，從包里拿出了辭職報告。她還真沒考慮到自己的前程，她就想着怎樣能替楊毅消除不利影響了，但願自己的辭職能起到作用吧。

“辭職？”楊毅怔了怔，他沒想到徐麗竟然會要辭職。

楊毅皺了皺眉，從文件袋裏抽出了徐麗的辭職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