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 出事了

第三百二十一章 出事了

第三百二十一章出事了

面對江弋的威脅語氣,汪景輝臉色很難看,可也只是哼了一聲,什麼都沒說。

看着汪景輝這樣,張學勤心裏就更明白了,這個馬蜂窩是不能捅的,要捅也不能在自己主持的常委上。

張學勤正準備出言轉入下一個議題,唐一梅卻再一次開口了。

“張區長,我想請無關人員迴避。”

“為什麼?”張學勤愣了愣,唐一梅什麼意思,她真要對馬系開火嗎?

“張區長如果不需要別人迴避,那我就直說了。”唐一梅直視張學勤,今天她可是有備而來的。

“你到底想幹什麼?”張學勤臉色一沉,連唐一梅說話都這麼沖,看來這兒沒人把他這個區長放在眼裏了。

“張區長,這還是要暢所欲言嗎?我還什麼都沒說呢。”既然張學勤不開口,那不迴避最好,正好把事情鬧大,把風聲傳出去。

唐一梅不等張學勤反應過來,接著說道:“臨河的情況雖然應該重視,可歷來臨河的班子都是由區委一手指定的,臨河的幹部也一直服從區委的指揮,政治過硬,不會出什麼問題,至少在換屆上,不大可能出問題。”

“相反,有一個地方倒是值得我們去關注。”唐一梅頓了頓:“那就是關西鎮。大家都知道,現在幹部流動性強,很難有一個幹部長期紮根在一個地方不挪窩。可在我印象中,我任區委常委這幾年,關西鎮的黨委班子成員一個也沒動過。而在此之前,關西鎮的幹部們一直是以內部流動為主,外面的幹部進不去,裏面的幹部不願意出來,這還不值得我們關注,不值得我們警醒嗎?”

唐一梅果然是衝著關西鎮去的,雖然她想要說什麼大家都心知肚明,至少也是猜到一二。可真等這話從唐一梅嘴裏說出來,在場的常委們還是心裏各自震驚。唐一梅的話很直白,直白得讓人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

什麼叫內部流動,不就是說關西鎮除了馬系,別人都插不進手么。至於裏面的幹部不願意出來,理由也是顯而易見的了,馬系幹部在關西陞官快,不是陞官的話誰願意調到別處去呢。

唐一梅這話,在換屆的敏感時刻說出來,意思也很明顯了,她是要打破關西由馬系人馬壟斷的局面。藉著這次換屆的機會,把關西鎮的權力徹底收回來。

剛才唐一梅還沒開口說什麼,就已經有人坐不住了,現在唐一梅開口了,而且一開口就是直奔主題。大家都聽到了唐一梅的話,不管心裏存着怎樣的心思,有怎樣的想法,都沒辦法再迴避了。

徐麗注意到張學勤面色陰鬱,肯定也是受了葉葆華的影響。他自己剛來鳳陵,不知深淺,可葉葆華卻是知道的,所以他剛才想出言阻止唐一梅。雖然企圖沒能成功,卻被張學勤提了個醒。張學勤已經意識到這件事是個馬蜂窩了,想必他不會願意去捅破。

看着張學勤的窘態,徐麗心裏也是暗暗在想,你不是想在常委會樹自己的權威么,想通過任命?呵呵,現在可好,你這議題還沒拋出來,擺在面前的就是一道坎。

現在常委會上氣氛已經很緊張了,不管你張學勤是贊成解開關西的蓋子,還是反對對馬系人馬開刀,都不可避免的要得罪人。

目前為止,副書記汪景輝和宣傳部長唐一梅都不同程度的表達出了想動關西鎮的意思。而江弋威脅的話都已經出口了,王瑞斌雖然沒開口,但他們兩人同為馬洲的嫡系,意思當時是一樣的。

張學勤要麼得罪唐一梅他們,要麼惹了馬系,沒有中間道路可尋。徐麗看得很清楚,唐一梅選擇在這個時機說這些話,就是已經下定決心了,開弓沒有回頭箭,她也不能回頭,一旦她回頭,功虧一簣,必然會面臨瘋狂的報復。

現在的情況下,唐一梅只有堅持到底,才能有機會。只有打開了關西鎮的口子,徹底打垮馬系在鳳陵的勢力,她才能安枕無憂。

唐一梅不退,張學勤就別想和稀泥。徐麗暗自冷哼,張學勤,這可是你自找的。

徐麗看了一眼唐一梅,唐一梅臉色很平靜,也不知道她現在在想什麼。徐麗估計,唐一梅這些話早就已經醞釀好了。那她為什麼不在楊毅主持的常委上說出來,而恰恰選擇了今天,楊毅不在的時候呢?

唐一梅這麼做,是不想讓楊毅為難么?嗯,有這個可能,如果換做今天主持的是楊毅,他一樣會面臨張學勤的難題。

當然了,徐麗考慮問題也不會這麼簡單,唐一梅之所以不選擇在楊毅的會上說,也是為自己留的退路,留的后着。

她知道張學勤不可能願意跟馬系直接交鋒,一旦張學勤不支持她,那她還可以在楊毅回來后,尋求楊毅的支持。不至於一出手,就直接宣告失敗。

“關西鎮幹部流動性較差,這有他一定的歷史原因,不過唐部長說的也的確應該引起我們的注意啊,關西是該我們重點關注一下了。”唐一梅說完,會場又短暫的沉默了一會,常務副區長王濤這個時候站了出來。

王濤的話雖然說得比較溫和,可意思卻還是很清楚的。他贊成唐一梅的意見,這次換屆的重點關注區域應該放在關西,而不是臨河。

而所謂的重點關注,不就是向馬系要權么,要把關西的權力收回來。大家都不是小孩子,這點道理,可是看得明明白白的。

王濤和唐一梅一樣,進鳳陵常委班子也有一段時間了,不像張學勤是新來的,對關西鎮的情況他是清楚的,他能這麼說就表明了他的態度。

看起來,他也是對長期被馬洲壓制,成為擺設很有意見啊。現在馬洲一走,王濤也坐不住了,瞅着這機會,他就跳出來了。

馬洲這一走,區委書記、區長全都換了人,鳳陵的常委班子裏面紀委書記、組織部長、區委辦主任也都換了,留在常委班子裏面屬於馬洲嫡系的人馬也只有王瑞斌和江弋了。

王瑞斌是政法委書記,江弋是人武部長,可以說,他們兩個是所有常委裏面最沒有實權的兩個。如果說再把馬洲在下面鄉鎮機關的根子跟拔掉了,那他們的地位也就岌岌可危了。

丟官罷職都是輕的,更大的可能是鋃鐺入獄。他們跟着馬洲在鳳陵幹了多少見不得光的事,這用腳都能想到。

而王瑞斌和江弋一旦出事,馬洲雖然已經調離了鳳陵,到時候也難保不會被清算。

王瑞斌和江弋都明白,今天和唐一梅的較量他們只許成功不許失敗,一旦讓唐一梅得逞,將關西作為重點區域來關注。那到時候鳳陵四套班子朝關西一站,沒有了馬洲坐鎮,關西勢必難以保全。關西的口子被撕開了,也就是他們的末日快到了。

王瑞斌當然不希望這種事情發生,他在琢磨,他要怎樣才能阻止唐一梅。王瑞斌看了看張學勤,這點子可能得落在他身上了。

“王副縣長這是什麼意思?啊?我提醒大家注意,馬書記雖然走了,可北口的天還沒變。大家不要忘了,馬書記是誰一手提拔起來的!”江弋沒想到王濤這個時候也站出來了,他有些火了,馬洲在的時候,一個個老實得很,現在馬洲一走,他們就想翻天了。

江弋實在是有些氣憤,儘管馬洲在鳳陵權勢滔天,可能讓別的常委們的權力受到了影響,可在座的這幫人也沒少受馬洲主政鳳陵帶來的好處。

馬洲是鄧新洲一手提拔起來的,是鄧新洲的親信,這使得鄧新洲對鳳陵很是照顧。鳳陵的經濟發展是離不開市裏的大力支持的,而如果沒有馬洲,市裡就不會有這種支持力度,鳳陵也就沒有今天的地位。

鳳陵的經濟發展,各方面的進步,這都給鳳陵的官員帶來了實實在在的好處。他們有的靠這個有了政績、陞官了,有的靠這個開了公司,賺錢了,不一而足。

當然了,在馬洲執掌鳳陵的時候,他們的權力看起來的確是小了,他們得服從馬洲的指揮。可有得必有失,你不可能什麼都要想要。

江弋覺得這幫人是忘恩負義,馬洲在的時候他們從來不說關西的事,馬洲一走,他們就要挖人的老巢,這不是忘恩負義是什麼?

只可惜,他們想這麼做,只怕是沒那麼容易。雖然楊毅搞了整風,可馬洲在鳳陵的根基並沒有完全動搖,公安局楊毅不就沒啃動么。

再說了,鄧新洲是看着馬洲在鳳陵一步一步成長起來的。馬洲在鳳陵做了什麼他是知道的,他也從來沒管過。

如今,馬洲離開了鳳陵,他難道願意讓別人清算馬洲?清算馬洲就是打鄧新洲的臉,江弋相信,鄧新洲絕不會坐視不理。

“江部長不要顧左右而言他,現在討論的是關西換屆的問題,什麼變天不變天的,請江部長說話注意分寸。”江弋一說這話,王濤還沒怎麼反應呢,唐一梅就忍不住了。江弋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言威脅,當常委會是什麼地方?

馬洲在的時候,他們不可一世,那是因為有馬洲撐腰。現在馬洲不在了,江弋還這樣囂張。唐一梅越來越覺得,不把馬洲的勢力連根拔除,難消她心頭之恨。

唐一梅當這個宣傳部長也有兩年了,在馬洲手底下幹了一年半,這一年半,她幹得是很不順心的。

唐一梅雖然是宣傳部長,可宣傳口的很多工作唐一梅壓根就插不上手,比如廣電局,廣電局正副局長都是馬洲親自過問任命的,跟她連招呼都不打一聲,也不徵求她的意見。

廣電局,區電視台的工作她是根本就無權過問。問了也白問,別人根本就不買她的賬。現在還是如此,因為廣電局局長還是馬洲的人,沒有換過。

唐一梅是個女人,她並沒有多大的權力欲,她也不想跟馬洲抗衡。可馬洲不給她權力也就罷了,還不給她留着區領導最起碼的尊嚴。

在馬洲手底下,唐一梅因為過問電視台的事被馬洲訓了不止一次,馬洲明明知道她是管宣傳的,可卻跟她說,讓她不要多管閑事。有時候,這話還是當著唐一梅下屬的面說的,這讓唐一梅對馬洲早就十分不滿了。

可唐一梅沒有辦法,馬洲的勢力太大了,她根本就鬥不過。而且她給馬洲打辭職報告,馬洲也不批准。

為此馬洲又把唐一梅叫去訓斥了一通,說什麼,他沒讓你辭職,你遞交辭呈什麼意思?是不想跟他共事了,還想嫌他飛揚跋扈了?

唐一梅那個恨啊,她為什麼要辭職馬洲難道不是清清楚楚么,可他偏偏就要這麼說,來羞辱她。

“唐部長,你是鐵了心要動關西了?”江弋陰沉着一張臉,這個唐一梅,以前就看出她不是個安分的人,可馬洲卻還一直留着她,說是一個女人而已,沒什麼威脅。現在看來,馬洲也錯了,女人才最記仇。

“江部長,關西不是鳳陵區委領導下的嗎?莫非關西是獨立王國,關西的幹部是老虎屁股摸不得?”唐一梅絲毫也不退縮,和江弋是針鋒相對。

唐一梅早就想好了,她既然選擇了跟馬系開戰,就沒想過要妥協。她已經看出來了,楊毅是個有魄力的領導,而且從楊毅年紀輕輕就位居高位,她也能推測出楊毅背景深厚。

現在楊毅掌舵鳳陵,正是她對付馬系的最佳時機。錯過了這個時候,還不知道要等到哪一天。

況且唐一梅也琢磨了,楊毅如果真的要殺人立威,唯一的選擇就是馬系。楊毅要動作,那她就給楊毅打個頭炮,這也是像新書記表明心跡的最好方式。

唐一梅相信,只要斗垮了馬系,她唐一梅作為打響這第一槍的功臣,楊毅絕對不會虧待她。

“你……”江弋一時氣急,面對唐一梅的步步緊逼,他突然發現,他都不知道該怎麼還擊了。

也難怪江弋會如此,以前的常委會,涉及到重大問題才會進行討論,而討論也是以馬洲的說法為準。

馬洲先定調子,接下來的討論就圍繞着馬洲定的調子來談,江弋根本不需要跟誰針鋒相對。也沒誰有這個膽子違背馬洲的意願,在會上拍桌子吵架。

這種情況下,江弋已經習慣了說空話套話,哪裏還會這種咄咄逼人的說話方式。面對唐一梅的反問,江弋一時間還真就無話可說。

“江部長,唐部長,大家有話好好說嘛,有什麼大不了的呢。換屆那是組織程序,怎麼換還得聽組織的嘛,既然開會討論,就要暢所欲言,大家有什麼意見都可以說。可是說歸說,做歸做嘛。”組織部長邵正山這時候站出來了,他也是新來的,只不過比楊毅、張學勤他們來鳳陵還要早兩個月。

所以和新來的張學勤他們不同,邵正山是當面領教過馬洲的作風的,也見識到了馬洲和市委書記鄧新洲的親密關係。

邵正山不願意得罪馬系人馬,他對馬洲有所忌憚,可他也不願意在這個時候靠向他們。很明顯,新官上任三把火,楊毅第一把火就燒向了幹部,這針對的是誰還不是很清楚么。楊毅就是要打破鳳陵官場的舊秩序,建立他的新秩序。

楊毅不待見馬系人馬,雖然不確定楊毅會不會對馬系來個大清算,可為穩妥起見,邵正山是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靠向王瑞斌、江弋他們的。哪怕他們有市委書記撐腰也不行,縣官不如現管,楊毅才是鳳陵的一把么。

江弋哼了一聲,對邵正山的話顯然有些不滿,這個時候和稀泥,有什麼用。不過相比起唐一梅,至少邵正山沒有明確反對他們,這也算是邵正山識相。

江弋看着王瑞斌,他才是馬洲走後鳳陵馬系的領軍人物,怎麼到現在他還是一言不發呢?看着王瑞斌似乎若有所思的樣子,江弋有些着急。他知道王瑞斌想事情謹慎,可難道非得等到自己遭受大夥圍攻,他才能站出來么?

王瑞斌不是不站出來,事實上他已經想好了應對之策,他要利用張學勤的猶豫,利用張學勤不想捅婁子的心理來平息這場風波。可問題是,現在不是還有幾位沒有說話么?

鳳陵十一名常委,除了楊毅未歸,在場的有十個人,不算他,沒有發言的只剩下紀委書記陳瑜和區委辦主任徐麗了。而這兩個人,都是楊毅的親信人馬。

王瑞斌對楊毅在鳳陵整風的態度是不歡迎,也不反對,只要楊毅不觸動他們的核心利益,他就不去管他,任由楊毅抓幾個小嘍啰立威。

即便是像公安局這樣的核心部門,王瑞斌也準備讓楊毅抓幾個人的。可惜程偉健為人太不懂得世故,不讓紀委進門,差點就把矛盾給激化了。

不過還好,到目前位置,楊毅還沒有向他們全面動手的跡象,王瑞斌也保持着相當謹慎,盡量不去招惹楊毅。

可你不招惹人,人要招惹你啊,王瑞斌在想,楊毅對關西鎮換屆的態度會是怎麼樣呢?面對唐一梅的咄咄逼人,陳禹和徐麗會作出怎樣的反應?

王瑞斌想看陳禹和徐麗的反應,張學勤呢?他同樣想聽陳瑜和徐麗會說些什麼,雖然無論他們說什麼,都不能改變這次常委會是自己自己主持的事實,改變不了自己該承擔的責任。可他們如果說話了,那就代表楊毅的意思,知道了楊毅的意思,自己就要好辦得多。

如果他們贊成唐一梅,那自己就尊重大多數人的意見,如果他們反對,自己就順手推舟送馬系一個人情。

張學勤想得美妙,可形勢的發展卻不容他多想,因為唐一梅已經開始針對他了,唐一梅要他表明態度。

“張區長,你表個態吧,你是區長,這個態也應該由你來表。”唐一梅對張學勤是毫不客氣,她也看出來了,張學勤是想和稀泥,不想得罪馬系。可他是區長,以為主持常委會是那麼好做的么?

“大家再議一議嘛,陳書記,你說兩句。”張學勤被唐一梅逼得很急,可他還沒有聽到陳禹和徐麗的發言,他怎麼肯輕易的表這個態呢。

“我沒什麼好說的,按組織規定辦事就行,不管是關西還是臨河,換屆工作必須公平公正,符合程序。我是紀委書記,沒出事,那就沒我什麼事。出了事,我就查他個水落石出。”陳禹可不怕張學勤踢皮球,他早就想好了怎麼應對。

陳禹這話說了等於沒說,沒出事他就不管,出了事他就嚴查。這不是發廢話么,他一個紀委書記,這正是他的本職工作。

“現在是問你要不要派工作組進入關西或者臨河,你不要顧左右而言他么。”張學勤皺了皺眉,這個陳禹,平時工作挺嚴格的,一副鐵面無私的嘴裏,怎麼到這個關鍵時刻,他也耍起了滑頭。

“要派工作組么?這我可不知道,張區長要往關西派工作組,那你就明說么,我堅決擁護組織決定。”陳禹跟着楊毅,對楊毅的心思還是了解一些的,楊毅很是看不慣馬系人馬在鳳陵的所作所為,一直就想好好治治。

這次整風運動,雖然是面對全區幹部的,可事實上,這區裏的幹部風氣最壞的就是馬系人馬。所以,楊毅的整風其實可以說是針對馬系的。

只不過整風涉及面雖然很廣,可深度卻是不夠的,他能讓馬系人馬收斂,卻不能挖出真正的**分子。

而且整風整到公安局就停下來了,楊毅去了雲州,也不知道作何打算,陳禹也沒有得到楊毅的指示,對公安局也沒有輕舉妄動。

所以從楊毅對待公安局的態度上看,陳禹覺得楊毅雖然想搞大動作,卻可能絕對現在的時機不合適。

像今天討論的鄉鎮換屆問題,是鳳陵的大事,這個時候出點什麼事影響都不好。更何況,鄉鎮換屆完了接着就是縣區換屆,然後又是市裏的換屆,這一撥接着一撥的,萬一在鳳陵鬧出了大動靜,上面也不好看。

陳禹能理解楊毅,如果楊毅真是這麼想的,那他現在自然不可能去附和唐一梅,對馬系全面開戰。

陳禹看了一眼徐麗,他覺得徐麗可能更了解楊毅的心思。倒不是說楊毅更器重徐麗,而是因為徐麗是女人,心思更敏感一些,而且她實際承擔了楊毅秘書的職責,有些事他比自己更清楚。

如果徐麗能有表示,那自己就有話說了。不管徐麗是贊成還是反對,那多半就能代表楊毅的意思。可徐麗到現在還是一言不發,自己就難辦了。也難怪,唐一梅的舉動實在是太出乎意料了,徐麗估計也沒想到吧。

張學勤被陳禹一句話噎得不輕,按照慣例,哪個區域作為重點關注對象,那就得派駐工作組觀察組的。如果把關西作為這次換屆工作的重點關注對象,那區里必然要派由多部門組成的觀察組。陳禹這麼說,不等於是揣着明白裝糊塗么。

當然了,陳禹這句話也僅限於裝糊塗,在場的都是明白人,沒有人會認為陳禹這是在挑撥張學勤和馬系的關係。張學勤並沒有說要往關西派工作組么,他只是問陳禹,到底是選擇臨河還是關西,僅此而已。

張學勤不擔心王瑞斌和江弋誤會,可陳禹避而不談讓他很是無奈,別人不談,他總不能逼着他談吧?就算是逼着,人家也不需要買你的賬。

可陳禹不發表意見,那不就等於是楊毅的態度不明么,楊毅的態度不明,那自己如果擅作決定,很可能就陷入被動了。

張學勤又想到了徐麗,徐麗雖然在常委班子裏排名最後,可她說不定更能代表楊毅的看法,如果她開口了,自己也可以推測一二。

“徐主任,這裏就你沒有發言了,你也說兩句吧。”張學勤想起剛才徐麗在他辦公室里的囂張態度,可心裏還是得強忍着不快。誰叫徐麗是楊毅的親信,而楊毅又是鳳陵的當家人呢。

“依我看,還是先做兩手準備吧,一切等楊書記回來再說。”徐麗知道張學勤想推卸責任,不想得罪馬系,又不想得罪唐一梅他們。

徐麗本想借這個機會給張學勤一個難堪的,可想想還是算了,畢竟還不清楚楊毅知道唐一梅的想法後會有什麼樣的反應。說不定楊毅還需要張學勤的合作,可不能因為自己把他們的關係搞僵了。

張學勤點了點頭,若有深意的看了徐麗一眼,看不出來,她還挺有注意的么。怎麼剛才說了半天,就沒人想出這麼個主意呢。

嗯,只是這樣一來,徐麗又有意無意的突出了楊毅在鳳陵的領導地位。張學勤有些不舒服,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事實是無法改變的。徐麗不這麼說,楊毅也是鳳陵的書記。

張學勤點了頭,唐一梅張了張嘴,也沒說什麼。可有人卻不幹了,江弋一看徐麗的建議馬上要成為事實,他在這個時候跳出來了。

“做兩手準備?我看就沒有這個必要了吧,要派工作組那就派到臨河去,關西有我坐鎮,足夠。”張學勤滿意了,唐一梅也滿意了,江弋是絕對不能滿意的。

張學勤滿意是因為這事可以拖到等楊毅回來再做決定,唐一梅滿意是因為關西的事被他捅開了一個口子,那作為馬系人馬的江弋呢?江弋得到了什麼?從頭到位,他什麼也沒得到。

本來關西是啥事沒有的,是這個唐一梅硬搞出的事,現在可好,竟然要做兩手準備,那不久等於說關西可能有問題么。

而且,做了這個準備,徐麗也說了,等楊毅回來再做決定,那到時候楊毅說決定了把工作組派到關西去,那他們怎麼辦?

“江部長,請你注意一下,這裏是常委會,我們黨實行的是集體決策,不是某個人拍胸脯就能決定的。”張學勤不滿意了,這個江弋是不是吃錯藥了,他沒贊成唐一梅就不錯了,現在有這麼一個記過,他江弋還要跳出來反對,是不是太不把他放在眼裏了。

“張區長……”江弋還真就不怕張學勤,張學勤算什麼,一個區長而已,在鳳陵沒有任何根基,還不是一把手,能管得了誰?江弋正要還口,卻被王瑞斌給打斷了。

“張區長,我說兩句。”王瑞斌說著還舉了舉手,這個舉動把眾人都是愣了一愣,常委會上氣氛如此緊張,他還想着舉手?

“哦,王部長,你說。”張學勤這才想起來,王瑞斌好像也沒有發言。嗯,剛才是把他和江弋當作一起了。倒是忽略了,他和江弋雖然屬於同一陣營,看法也未必一樣么。

“工作組我看就沒有必要派了,不過關西這幾年幹部流動較少,這不利於關西的發展,這次換屆,我看還是應該多從外面調一些幹部過去充實一下關西的幹部隊伍。”王瑞斌本來是想借張學勤畏事的心理把唐一梅的提議暫時壓下去的,可一臉聽了陳禹和徐麗的說法后,他又改變主意了。光是暫時壓下去還不行,得想過辦法直接把這一步給跳過去,讓他們沒法再提。

在別人看來,或許陳禹和徐麗說的都沒有表達出明確的意思,因為他們既沒有支持唐一梅,也沒有反對。

可在王瑞斌看來,事情絕沒有這麼簡單。在唐一梅的提議之前,一直到這次會議為止,關西鎮還是鐵板一塊。但從唐一梅這個提議開始,這塊鐵板就已經開始鬆動了。

除非陳禹和徐麗明確反對唐一梅的提議,否則,關西鎮的這塊鐵板鬆動就已經成了現實,這可不是他們支持不支持唐一梅的問題。

對於別的派系,別的人來說,陳禹和徐麗是沒有支持唐一梅,可對於馬系人馬來講,他們這是變相的支持。本來鐵板一塊,現在鬆動了,這跟明言支持有什麼分別。

王瑞斌心裏一動,就想好了主意,與其被迫打開關西的大門,還不如由自己提出來,這樣還可以佔得先機。到時候,自己也能擁有更大的話語權。至於從外面調幹部過去,調誰不調誰,這都是可以商量的么。

你不調人過去,未必能保得住關西這塊馬系的根據地。你調人過去,也未必就能動搖他的根基。

王瑞斌的話讓在座的常委們都是吃了一驚,唐一梅提議將關西鎮作為這次換屆的重點觀察對象,不就是想撕開缺口,打破馬系人馬在關西的壟斷么。現在倒好,王瑞斌自己提出來了,這都直接省掉了派觀察組的過程,等於是一步到位了。

不理解的情緒瀰漫在會議室里,不光是別的人不理解,江弋也不能理解。他覺得,王瑞斌這是犯了糊塗。或者說,他是被別人的架勢嚇破了膽,不敢據理力爭,不敢和唐一梅他們作鬥爭了。

“王部長,你是不是不信任我,我說過了,有我在,關西不會有什麼問題,按照正常程序走就,該流動就流動,不該流動就沒必要流動么。”江弋實在是忍不住,他必須給王瑞斌提個醒,這個口子不能開,一旦開了這個口子,今後的工作可就難辦了。

千里之堤毀於蟻穴,這個道理誰都明白。連根本都保不住,那在別人眼裏,還不得認為馬系玩完了。牆倒眾人推,區里也就罷了,市裡那幫人呢?市裡不僅有馬洲的對頭,還有鄧新洲的對頭,他們能不蠢蠢欲動?

江弋這話一出口,常委會上的形勢就又是一邊,他和王瑞斌可是一個陣營的,現在卻有了分歧,而且還表面化了,直接在常委會上衝突起來了。

把這些看在眼裏,每個人心裏都有不同的心思。那些沒有資格在常委會上發言的人也是默默的看在眼裏,這些區委領導今天可是各自為戰,分歧得厲害啊。現在,連馬系人馬都開始分裂起來了。

“老江啊,我怎麼會不信任你呢,不僅我信任你,張區長、在座的常委們都是信任你的嘛。你說按正常程序走,這沒有錯,可關西的情況特殊,我們可以特殊對待嘛。如果什麼都放任自流,那還要我們上一級黨委幹什麼?下面的事,終歸還是要我們上面來決定么,調誰去不調誰去,那還是要集體決策的,你說呢?”

王瑞斌實在是不想說這些話,因為他這麼一說就等於是暴露了自己的意圖。在座的都不是傻子,聽話聽音,他只要一開口,別人就能領會他的意圖了。大家都明白了,那還會同意他的說法么?

王瑞斌案子嘆了口氣,本來他有把握讓大家附和他的。畢竟他已經主動讓出了關西鎮的權力,唐一梅他們肯定不會再咄咄逼人的要派調查組過去了。

這就是以退為進,表明上似乎是自己讓他們一步到位了。可事實上,卻只是緩兵之計,把唐一梅的提議給壓在了會上,讓他通過不了。

計劃得好,可惜啊,被江弋這個沒腦子的給破壞了。江弋竟然公開質疑自己,真是太不像話了。

因為江弋的質疑,王瑞斌不得不解釋了這些,也讓大家對他的企圖洞若觀火,這是王瑞斌不願意看到的。可他不能不解釋,因為他如果不解釋,江弋就不會善罷甘休,江弋要是真跟他吵起來,那事情可就大條了。

他和江弋同屬一個陣營,在常委會上發生了衝突,這麼多人都看在眼裏,包括自己的部屬,他們會怎麼想?

他們會覺得馬系分裂了,那分裂的原因是什麼?毫無疑問,他們又會以為這分裂是因為受不了外部壓力,頂不住了。這樣一來,那可真就是牆倒眾人推了。

聽到王瑞斌這麼說,江弋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可已經晚了,他明白了,別人也明白了,只見唐一梅在那冷笑。

江弋是追悔莫及,他真是不該質疑王瑞斌的,也不知道今天是怎麼了,可能是被人圍攻得血氣上涌,腦子不好使了吧。以前,江弋可是對王瑞斌十分佩服的,覺得他頭腦清醒,思維縝密,所以江弋從來都是聽得進王瑞斌的話的。

現在好了,因為自己的質疑,失去了這個把唐一梅壓下去的好機會。接下來的發展只會對自己更加不利。

“王部長好手段啊,差點就讓你糊弄過去了。哼,可惜啊,有人不配合你,這可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呵呵。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古之人不余欺啊。”這時候,汪景輝突然來了一句文的,把在場的人給雷得不輕。

王瑞斌還好,可江弋的臉上實在是有些掛不住,汪景輝這話不等於說他腦子白痴嗎?什麼叫不配合,自以為讀了幾本書,就可以說這種不陰不陽的話么。

王瑞斌說出了後面一句話后,誠然,讓在座的其他人都醒悟過來了,馬系並沒有分裂。可同事,他又造成了一個負面影響。

那就是,王瑞斌的話使得江弋顏面掃地,讓人看清了江弋的真實水平。有心的人不免又會想,這馬洲一走,馬系就靠這種人撐檯面,如果遭遇圍攻,卻不能有效應對,腦子時常短路,那還有不敗的?

“好了,我看就依徐主任的建議,做兩手準備吧。”事情鬧到這個份上,張學勤也是暗自鬆了一口氣,這回他再把徐麗的建議提出來,該沒有人會跳出來反對吧?

張學勤環顧會場一周,沒有人再提出異議。張學勤就宣佈了,會後就讓各部門做兩手準備,隨後派工作組赴臨河、關西進行換屆監督觀察。

“下面進行下一個議題,嗯,這個議題呢,是臨時的,啊,關於西橋開發區……”張學勤咳嗽了一聲,拿出了一份文稿,裝模作樣的看了一下,抬頭正準備說呢,會議室的門就被推開了,進來的是常務副區長王濤的秘書關哲。

張學勤皺了皺眉,看了王濤一眼,什麼情況,竟然讓秘書擅闖會議室,這是他該來的地方嗎?

“不像話”王濤也顧不了那麼多了,雖然他知道關哲肯定是有重要的事,可這個時候他還是帶着責備了語氣說了一句。

“怎麼回事,小關,有事嗎?”張學勤也意識到關哲可能有事。

“張區長問你,還不快說。”王濤見關哲拿眼看着自己,連忙呵斥了一句,有沒有眼力勁,這常委會正劍拔弩張呢,闖都闖進來了,面對張學勤,你還想不說么。要想單獨跟自己說,剛才你就別闖,敲下門不就完了。

“出大事了,申書記被人推下樓,摔死了。”關哲帶着哭腔。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誰?”張學勤手撐着桌子,手裏的文稿啪了一下掉在桌面上。

“西橋,西橋申書記。”

靜,絕對的靜,一霎那,張學勤反應過來了。西橋申書記,申華,西橋開發區黨工委書記,一把手,申華被人推下樓摔死了。

“散會。”張學勤面前說了一句,率先衝出了會議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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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繡官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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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一章 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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