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人在雲州
轉眼就進入了六月份，天氣越來越熱，楊毅呆在家裏不願意出門，許晴難得也沒有去上班，就陪着楊毅一塊在家裏獃著了。不過許晴雖然在家裏，卻還是干自己的事，楊毅連和她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楊毅順手撥通了張澤天的電話，張澤天調省廳經偵總隊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楊毅也沒讓他過來，今天正好閑着，問問他的情況也好。
“跟你說點事。”電話通了，是張澤天本人接的。
“什麼事？”
“見面談吧，你到我家裏來。”
“書記，那我這就過來？”張澤天接到楊毅的電話，說兩句，很快就想見個面了，他到省里一個月，還沒跟楊毅見過面呢。之前跟楊毅提過兩次，楊毅也沒得空，沒讓他見。張澤天可是有很多話要跟楊毅說的，省里他人生地不熟啊，還指望着楊毅給他講解講解呢。
“嗯，現在過來吧。”楊毅嗯了一聲，放下了電話。
“我說了，不要讓外人到家裏來。”楊毅剛把電話掛斷，許晴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了，站在不遠處冷冷的盯着楊毅。
“不算外人，是張澤天。”楊毅轉頭看了一眼小姨，張澤天該不算是外人吧，她也是認識的。
楊毅這麼說，許晴也不說話，就是那樣盯着楊毅。楊毅和許晴對視了一會，有些頂不住了，再看下去，許晴的眼神都能殺人了。算了，也是自己魯莽了，明明知道她不喜歡別人到家裏來，何必惹她生氣呢。既然這樣，那就讓張澤天找個地方，出去說好了。
“那我出去一會。”楊毅無奈，站起身來。
“等等。”許晴把楊毅給叫住了。
“怎麼了？”楊毅站住了，疑惑的看着許晴，她還有事？今天自己都在家裏呆了一天，她也沒什麼事，這自己剛要出門，她就有事了。
“先打電話。”
楊毅愕然，好吧，他知道許晴的意思，當下也沒接口，順手又撥了個號碼，一會，電話接通了。楊毅告訴張澤天，叫他不用到家裏來了，就在外邊找個地方談。
“小姨，有什麼事嗎？”許晴走過來坐到了楊毅對面，楊毅也只好又坐了下來。
“我準備讓鄭玉去北口，她學習得也差不多了。”許晴淡淡一瞥，楊毅翹着個二郎tui，就算是在家裏，又像什麼話么。
楊毅看了許晴一眼，鄭玉是他介紹來的，本來早就應該過去的，可許晴不放心，硬是把她留在雲州呆了幾個月。後來楊毅才知道，鄭玉在太白樓呢，就是他們上次聚餐的地方，那賬就是她結的。
鄭玉既然看到了自己，竟然敢不出現，楊毅當時就有些惱火，鄭玉像是知道楊毅會生氣似的，一個電話打給楊毅解釋了老半天。儘管鄭玉說話有些斷斷續續的，楊毅還是聽明白了，歸根結底就是許晴不讓她和自己見面。
聽了這個理由，楊毅也是哭笑不得，許晴這管得也太寬了，見個面怎麼了，難道還是影響鄭玉的工作了？不過既然是許晴要求的，楊毅也不好說什麼，說了鄭玉兩句，就把電話撂了。從那時候到現在，楊毅在雲州呆了一個月，都沒見過鄭玉的影子。看起來，鄭玉執行許晴的命令執行得很徹底啊。
“嗯，這是公司的事，你不用問我的。”楊毅點了點頭，公司的事他一概都是不過問的，從京城回來這幾個月，他就沒幹涉過許晴一件事。鄭玉的事，還是他跟許晴推薦了一下，許晴也只是答應先試試。
“我不是問你。”許晴心說，我這是問你么？我這是通知你，決定已經下了。要不是看到楊毅這幾個月表現良好，沒有再胡亂插手公司的事，而且這一個月他也沒有主動去找鄭玉，她都不一定會讓鄭玉去北口。
楊毅愕然，伸手摸了摸鼻子，他明白許晴的意思，可也不用說得這麼直接吧，好歹我也是公司的大股東，留點面子不好么。
“那還有什麼事嗎？”楊毅見許晴半天也不說話，出言問了一句。
“你覺得你住在這合適嗎？”
“有什麼不合適的？”楊毅沒想到許晴會這麼問，她這不是明顯再說，自己住這不合適么，她是要趕自己走啊。剛才說鄭玉的事不過是個由頭，現在才是正題。
楊毅可不會聽她的，當初好不容易擠進來了，哪能說走就走。楊毅還記得老爺子的交代，要多關心關心許晴，這住在一起，就是關心的開始。要是在一個城市，還幾個月見不上一面，那還關心個什麼勁。
許晴的性子太冷了，楊毅有些懷念當初許晴剛回國到青河時的情形，那時候許晴還偶爾給自己開兩句玩笑，楊毅還以為許晴轉性了呢。誰知道時間一長，許晴還是老樣子，一點都沒變。楊毅甚至在想，是不是因為自己對她關心不夠，才讓她又回到了從前的冷淡性子。
“我覺得不合適。”許晴對楊毅可是毫不客氣，楊毅住在這快一個月了，天天在她跟前晃悠，她很不適應。
“那我覺得沒什麼不合適的，一家人不就應該住在一起么。”楊毅才不怪許晴怎麼說呢，就算她說破天去楊毅也是不會搬走的。
“你可以跟俞姐住一起。”許晴躊躇了一會，開口說了一句。
“不行，我就住這。”楊毅毫不猶豫拒絕了許晴的提議，俞姐現在和李玫住在一起。楊毅當然不可能跟她們一起住，儘管李玫也可以算是自己人了，但楊毅對這種左擁右抱的生活還有些接受不了。
“為什麼非要住我這？你又不是沒房子住，不是給你安排了么。”許晴有些惱火，好好跟楊毅說話他就是聽不進去。
“我說了，我要跟家人住一起。”楊毅見許晴似乎有發怒的跡象，也不着急，還是穩如泰山的坐在那。不管許晴怎麼說，都沒用，他今天是不會走的，死皮賴臉也要賴在這。
“其實我不是不願意你住這，可是你也要考慮我，我一個女人，和你住在一起不方便。”許晴本來是要發火的，可突然臉色又緩和了下來，楊毅不是小孩子了，以前那一套已經對他不管用了，楊毅或許是吃軟不吃硬，看看他那些女人就知道了。
“沒什麼不方便的，你是我小姨么，我不怕別人說閑話。”楊毅知道許晴什麼意思，她這完全是借口，不方便，那去年在青河怎麼住一起了。
“你是故意氣我是不是？現在是夏天了，大家都穿得少，真的是不方便，你就搬出去住，我有時間去看你，好嗎？”許晴還真不是覺得不方便，她就是一個人慣了，不適應和別人住一間房，即便這個人是楊毅。
楊毅剛搬來的時候，許晴還想着，或許住一段時間自己就會適應了，可一個月過去了，她還是不習慣每天有人在眼前晃悠。有時候她做點什麼事，都會被楊毅打擾了，不管有意無意。這些都是她一個人住的時候不會發生的。
“穿得少怎麼了，我又不是沒看過。”楊毅瞥了許晴一眼，這借口找得也太爛了，許晴會在乎這個？她不是一向以自己的長輩自居么，那在她眼裏，自己就是一個孩子，哪裏有那麼多顧忌。
“你”許晴伸手指了指楊毅，她突然想到了她和楊毅之間曾經發生的尷尬，楊毅豈止是看過了，摸都摸過了。可楊毅怎麼能當著自己的面這麼說，他這不是羞辱自己么？許晴臉色鐵青，越想越氣。
“小姨，我無意的，我錯了，對不起，你沒事吧？”楊毅沒想到許晴這麼大反應，心裏有些後悔，剛才說話有些口無遮攔了。
楊毅走到許晴面前，低頭看着她，許晴鐵青着臉，身子在不停的顫抖，顯然她忍得很辛苦。這時候楊毅在想，讓許晴抽自己一嘴巴也好啊，可許晴沒有這麼做，她只說了兩個字。
“你走。”許晴閉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氣，開口吐出了兩個字。
“那我走了，我晚點回。”楊毅轉身就走，這個時候還是讓許晴自己冷靜一下好了，呆在這隻能是火上澆油。
聽到關門聲，許晴恍然回過神來，自己本來是想藉著這機會bi楊毅搬出去的，這才說出了這兩個字。本以為楊毅會心領神會，可楊毅卻置若罔聞，竟然說晚上還要回來。他這是故意裝蒜，就是不肯走。
許晴róu了róu眼睛，攤上這麼一個不聽話的外甥，真是上輩子欠了他的。說了這麼半天，好話歹話都說了，可他就是軟硬不吃。
許晴嘆了口氣，自己明明在外邊好好的，可回到家裏，怎麼在他面前就強勢不起來呢？就算是他做錯了事，自己很快也就原諒了他，根本沒有和他計較的意思，這是為什麼？或許是自己對他太寬容了？
楊毅出了門，開着車就上路了，許晴剛才說出那兩個字明顯就是想讓他知趣，自己搬走。可楊毅就是裝糊塗，當不明白許晴的意思。小姨啊小姨，你都捨不得罵我，連一句狠話都不願意說，又怎麼可能把我趕走呢？
張澤天找了個路邊的茶館，楊毅到的時候，除了張澤天，張寧也在，張澤天正和女兒說著些什麼，好像還有些為難。
“楊書記。”張澤天見楊毅過來，連忙起身迎了上去。
“張寧也在啊。”楊毅和張澤天握了握手，和張寧打了個招呼，張寧叫了聲楊哥，轉身悶悶不樂的走了。楊毅這才注意到，馬路那邊有一個女孩正朝張寧招手，可能是她的同學吧。
“怎麼回事？惹張寧不高興了？”重新找了個靠角落的位置坐了下來，楊毅隨口問了一句。
“唉，楊書記，現在的小姑娘可真是難伺候，張寧是被她媽慣壞了啊。跑過來說是不想住學校，要在外面租房子住。被我說了兩句，這不，氣呼呼的走了。”張澤天搖了搖頭，他沒想到在這遇到了張寧和她同學，而且張寧一上來就讓他下不來台，說什麼沒有自由，家裏管她太嚴，在同學面前沒面子之類的。張寧要是男孩，張澤天非大嘴巴抽她不可。
“也不是什麼大事么，犯不着訓孩子，說起來雲州師範的宿舍條件的確有些差了，是該好好整治整治了。”楊毅點了點頭，原來是這麼回事。張寧不是小孩子了，今年已經大二，下學期就大三了，想在校外租房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不過張澤天不同意楊毅倒是也能理解，不管孩子多大，在父母眼裏，那都是孩子，在外邊住他們總是不放心的。而且張寧還是女孩，張澤天夫婦自然是格外小心了。
“哦？楊書記，您去過雲州師範？”張澤天有些詫異，楊毅說雲州師範宿舍條件差，而且還說得很肯定，這麼說他是去過了？可他在天南上的是雲州大學啊，嗯，倒也是，在天南上了四年大學，楊毅去看過雲州師範也正常。
“呵呵，在雲州上了幾年學，師範學院我還真沒去過。不過我剛看過一份報告，是關於雲州師範的，我正打算有空去學校調研呢。”楊毅笑了笑，知道張澤天是誤會了，他還當自己對師範學院的女生宿舍很了解呢。
也難怪，師範學院是出了名的美女集中營，外校的學生喜歡往那跑一點都不奇怪。只是楊毅上大學的時候，對男女之情根本沒什麼興趣，而且他經常跟着劉琳，也沒什麼機會尋花問柳。現在想想，也是劉琳故意看着自己的吧。
“哦，看來您在政研室已經打開局面了。”張澤天若有所思，楊毅談起工作的時候臉色很平靜，不疾不徐，畢竟是領導，水平比自己高多了，一到雲州就很快融入到了新的環境中。看看自己，到現在還基本是門外漢呢。
“清閑衙門么，怎麼，聽你這口氣在經偵隊還沒有打開局面？”楊毅皺了皺眉，張澤天這口氣，很明顯他在省廳並非如魚得水。按理說不應該啊，都已經一個月了，他又不是什麼大領導，不至於這麼難融入吧。
“唉，別的倒沒什麼，就是我對經偵工作一竅不通，完全是門外漢啊，一個月了還沒弄清楚，差點都鬧出笑話來了。”張澤天在楊毅之前就來到了雲州，調任省廳經偵總隊三支隊隊長。
調到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又是新崗位，張澤天是有心裏準備的。張澤天打算花一段時間去了解新工作，爭取儘快融入。可沒想到，事情比他想像的要困難得多。
張澤天以前是公安局長，局裏也有經偵隊。可對於經濟犯罪偵查工作，張澤天只是在大問題上把把關，具體工作他很少過問，因此對這些沒有積累下來什麼經驗。那時候沒覺得有什麼不妥的，反正事情基本都不需要他親自上陣，下面的人就給他辦了。下面辦不了的就上報，有上面指導。
可現在不同，他是經偵支隊長，很多事情他就得親自出馬，張澤天就覺得有些力不從心了。他手底下管的人，大學生很多，還有碩士博士，高素質的人才不少啊，張澤天在和他們交流的過程中覺得很吃力，有些名次他甚至都沒聽過，更別提談什麼具體指導意見了。
“慢慢學習么，也不需要太精通。”楊毅聽張澤天這麼說，一顆心才算是放下了，不是因為勾心鬥角不適應就好。只是業務方面的原因，那還是可以通過努力學習來克服的。
“那倒是，不過就是被一幫小年輕輕視的滋味不好受啊。”張澤天點了點頭，他不就是發發牢騷么，他在省城不認識幾個人，在隊裏受憋，回到家還得在李玉蘭面前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也就只能跟楊毅說說了。
“從青河調兩個人過來吧。”楊毅想了一會，張澤天這樣孤立無援也不是個事，建立新圈子畢竟還需要時間，不如先從青河調兩個人過來，也好先幫他穩住陣腳，遇事也能有個打商量的人么。
“我也是這麼想的，想求您幫我辦這事，就是不好意思開口。”張澤天也想這樣，可他在青河是個人物，在省廳卻不那麼好使了，想隨便調兩個人過來可不是意見容易的事。就算能辦成，也不是這一時半會的事。等到他各項業務都熟悉了，再調過來那就幫不上他什麼忙了。
“澤天啊，你跟我還客氣什麼呢，行了，這事我知道了，就這兩天給你辦了。”楊毅有些埋怨的看了張澤天一眼，遇到困難就說么，這又不是什麼大事，舉手之勞而已。也不需要自己親自出面，讓劉琳去辦都行。
“謝謝書記。”張澤天心裏一顆石頭總算是落了地，這事辦成了，有人來幫他那在隊裏打開局面就容易多了。雖然沒有什麼明顯的勾心鬥角，可張澤天還是感覺到，他這樣直接從下面縣裏上來的人在省廳有些被人看輕的意味。
“回頭你把人挑出來告訴我。”楊毅對張澤天的能力還是比較放心的，只要他熟悉了業務，不難在省廳站住腳。倒是自己這邊，政研室的工作日復一日的單調。算算日子，也該快要去黨校報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