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大結局
一條小小的長寧街上,連日來是張燈結綵,鑼鼓喧天,門庭若市。趙敏益和趙敏瑩姐妹倆站在府門前對着前來道喜的客人寒暄,眼看着兩人的嘴角都快笑酸了。
大凌朝百姓的日子回到正軌后,最先提上議程的自然是曹文嫻與段彥霖的婚事。經歷了這麼一場人禍,當初曹文嫻與蕭泠的那一段早被人忘到了腦後,加之段彥霖在邊疆立功,被破格提拔為太醫院院判,兩人總算是修成正果。
二人大婚之時,雖沒有十里紅妝、萬人空巷,卻也是溫馨體面,感人肺腑。關於這一點,差點兒在蕭濂懷中哭暈過去的李瑛就是最好的人證。
除此之外,因國喪而一拖再拖的殿試總算也有了動靜,加之新帝登基,為廣收人才,加施恩科,這對於曹文值和李瑄二人,無疑都是天大的好消息。
曹文值懸樑刺股多年,等的就是殿試這一天。
李瑄則是今年剛好到了可以參加武試的年紀,可把他給高興壞了。從邊疆回來后,看着身邊的那些戰友賞的賞封的封,自己卻因為冒名頂替被強行將功抵過,什麼也沒撈着,他差點兒沒氣得哭出來。
好在新帝英明,給了他這次機會,李瑄摩拳擦掌,躍躍欲試。這武狀元的名頭,他可是勢在必得。
一家人里有兩個人參加科考,一個文試一個武試,家中幾人都沒有抱太大的期望,想着能有一個金榜題名的就不錯了。
然而結果公佈的那天,全家人都傻眼了——
曹文值和李瑄,竟然分別摘得文狀元和武狀元!
李瑛不可置信地看着榜上的名字,轉過身驚喜地捂着嘴問道:“夫君,我沒看錯吧?最上面的,是二表哥和阿弟的名字?!”
蕭濂笑着點點頭:“你沒看錯,花開並蒂,好事成雙了。”
“啊!!!”李瑛開心地像個孩子是的,抓着蕭濂的手在大街上蹦蹦跳跳。
蕭濂一臉寵溺地看着她:“就這麼開心啊。”
“開心,當然開心,真沒想到我們也有祖墳冒青煙的一天……等一下!”
李瑛忽然神神秘秘地將蕭濂往下拉,做賊似的看了眼周圍的人,然後湊到他耳邊悄聲問:“夫君,還不會是你開了後門吧?”
“噗哈哈哈哈哈——”蕭濂沒忍住當場笑了出來,他用手指一戳李瑛的腦袋,道:“你這個小腦瓜,成日都在想什麼。”
李瑛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真的不是你?”
“瑄兒也就罷了,曹文值?他何德何能。”
李瑛瞪了他一眼:“不是就不是,幹嘛埋汰人家?”
蕭濂冷哼一聲:“誰叫他敢對你有非分之想。”
李瑛聞言,又羞又惱,一掌拍在蕭濂胸口:“你胡說什麼!”
“哎喲——”蕭濂假裝吃痛:“夫人,是真的,我是男子,我最懂他們心裏在想什麼了。”
李瑛以為蕭濂只是在開玩笑,可也不知蕭濂的嘴為何這麼靈,早晨剛說完,傍晚曹文值就找上門來了。
李瑛剛在李府用完晚膳,正在院子裏與恰恰玩捉迷藏,蕭濂忙着公務,並未隨她一起來。
“瑛表妹。”李瑛身後忽然響起一個男子溫潤的嗓音。
“二表哥?”李瑛轉過身,看到一身白衣如玉般的翩翩公子,她裝模作樣地作了一個揖:“恭喜二表哥金榜題名,我還以為今日見不到你了呢。”
剛與恰恰玩鬧過後的她一張臉泛着粉紅,胸脯隨着呼吸微微起伏,曹文值的眼睛甚至不敢直視她,他假裝看着別處問道:“為何見不到我?”
李瑛憋着笑說道:“我聽說常有人榜下捉婿,二表哥怎的沒被人捉去成親?”
說完,李瑛自己先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曹文值的臉“噌”一下紅得像個煮熟的番茄:“表妹慣會打趣我。”
李瑛一邊擦掉眼角笑出的淚花一邊說道:“對不住二表哥,不過說正經的,嫻兒都嫁了,你也該讓姨母給你物色起來了。”
“這……不急。”
“你都高中狀元了,還不急呢,我看姨母都快急死了。”
“我……”曹文值鼓起勇氣說:“我有意中人了。”
李瑛聞言十分吃驚,二表哥整日將自己關在書房埋頭苦讀,何時竟偷偷有了意中人了?
若是換做以前,李瑛怎麼也想不到自己身上,可偏偏蕭濂那張開了光的嘴,早晨剛剛說起曹文值對自己有意思,李瑛不得不多想。
“既如此,那二表哥該讓姨母趕緊上門提親才是。”李瑛收起方才玩笑的表情,一臉正經地說道。
“不必了。”曹文值看起來有些低落:“她,已為人婦。”
“那二表哥就該早些斬斷這情絲。”李瑛毫不留情地說道。
曹文值一愣。
“二表哥,我不知道你的意中人是誰,但是我想她若是知道你對她的感情,也一定會勸你早些放下的。”
“是這樣嗎?”
“當然。二表哥,你前半輩子都在四書五經里度過,你遇到的人和事都太有限了,所以你會覺得自己好像非她不可。但是將來,依你的才幹,你是要一步步成長,或許哪一天,你就成了大凌朝堂的半壁江山。到那時候,你經歷了很多人,很多事,你會發現,其實當初的執念早已在不知不覺間煙消雲散了。而這世間那麼多人,你也一定會遇到屬於你的那一個。”
李瑛的一番話,說的曹文值似懂非懂。
最終,他還是沒有將藏在心裏的秘密說出口,而是轉身離開了。
站在原地的李瑛輕舒一口氣。
“說得好!”李瑛還沉浸在方才的情緒之中,忽然被角落裏走出來的人嚇了一跳。
“蕭濂,你偷聽我們說話!”李瑛氣呼呼地跺了一腳。
“我沒偷聽,我是正大光明地站在那裏的,你們二人講得太入神了,壓根沒注意到我。”
“哼。”李瑛賭氣地背過身。
蕭濂討好地上前揉了揉她的肩膀:“你怎麼不讓他說出口?”
“說了又如何,難道我還能與你和離嫁給他不成?”
“你敢!”蕭濂手上力氣不自覺地加重,痛得李瑛直叫喚。
“蕭濂,你謀殺親婦!”
“夫人,我錯了。我這不是一激動嘛……”
“我不管,今夜你負責給恰恰洗澡!”
“我……好好好,我洗我洗。”
兩人在院中嬉笑打鬧着,恰恰在旁“喵喵”地叫喚,像是溫馨的一家三口。
只不過沒過多久,兩人難得的美滿日子便被一個消息給打破了——曹文嫻有孕了。
“娘,你胡說的吧,嫻兒嫁過去才多久?”
“兩個月,夠了。想當初我懷你的時候,也不過半年,怎的到了你這兒……”
“娘……”李瑛心虛地止住趙敏瑩的話頭,拚命給蕭濂遞眼神。
收到夫人的求救信號,蕭濂不得不硬着頭皮出來救場:“岳母,此事,還當順其自然。”
趙敏瑩有些不滿地撇了撇嘴,小聲嘟囔道:“這都順其自然多久了。”
兩人只能當沒聽到,低下頭繼續用膳。
這一茬就這麼被糊弄過去了,然而沒過多久,恰恰也有孕了。
“你看看你看看,連你養的貓都要有崽了,你呢?”趙敏瑩指着肚子已經明顯大起來的恰恰,痛心疾首地說道。
“娘,這不是急不來嘛。”
“這個你拿去。”趙敏瑩遞來幾包草藥。
“這什麼?”
“我從別人那兒打聽來的土方子,據說特別有效,你回去趕緊吃起來。”
李瑛哪敢說不?
只是當她拿着方子給段彥霖看時,段彥霖卻丟下一句:“只是單純的補藥,喝下去沒什麼害處,但對受孕一事,並無幫助。”
等給人潑冷水的段彥霖走了,李瑛關起門來偷偷問曹文嫻:“嫻兒,你這麼快有孕,是有什麼訣竅嗎?”
曹文嫻臉一紅,附在李瑛耳邊嘀咕了幾句,只見李瑛的臉上露出震驚之色:“要那樣做才行?!”
曹文嫻難為情地點點頭。
當夜的忠親王府,雲雨過後的蕭濂便看到李瑛用一種十分詭異的姿勢倒立的床頭。
“夫人,你這是做什麼……”蕭濂滿臉的費解。
“還不是為了早日懷上孩子!”李瑛的臉埋在自己身下,沒好氣地嗆了句。
得,蕭濂乖乖閉了嘴。
只是這一招還是不管用。
這下李瑛開始急了,她求遍宮中聖手無果后,連民間的術士都打聽了一圈,結果還是無功而返。
蕭濂一開始還由着她胡鬧,可是當他發現她開始為了受孕而變得愈發焦慮時,蕭濂果斷點醒了她。
“瑛瑛。”蕭濂拉着她的手,神色認真地問:“你捫心自問,到底是你是真的想要一個孩子,還是你覺得你應該要有一個孩子?”
李瑛一時回答不上來。
“如果你沒想好,那我先說,我其實並沒有很想要孩子。
你知道我從小父母雙亡,一個人在宮中長大,作為孩子,我沒有一日感受過家人的溫暖,所以對我來說,最重要的始終只有你一個。
你想做的事,我一定都會毫無保留地支持你。
你開心,我就開心,你不開心,我也跟着難過。
可是瑛瑛,如果為了這件事你都不愛笑了,我不知道為什麼你還要繼續堅持下去。”
李瑛吸了吸發酸的鼻子,道:“我想給你一個完整的家,和所有人一樣。”
“傻瓜。”蕭濂一把將她摟進懷裏,“只要你在,這個家就是完整的。我不要和別人一樣,我只要你,你是這世上唯一的你,是其他所有人都沒有的,這就夠了。”
“嗚嗚嗚……”李瑛被蕭濂的話感動地眼淚鼻涕:“你真的,真的不會因此怪我嗎?”
蕭濂失笑,他用手拭去她臉上的淚水,道:“你為何就覺得是你的問題,你就沒有想過可能是我的問題?”
蕭濂語出驚人,李瑛一時都聽傻了。
“以後你娘或者其他人再催你,你便說我不想要孩子,或者乾脆說我有病升不了孩子,讓他們都閉嘴,嗯?”
李瑛一臉懵的點點頭。
不得不說,蕭濂這一招太狠了,當趙敏瑩聽說蕭濂是打娘胎裏帶來的怪病不能生孩子時,手中的碗筷“噼里啪啦”掉碎了一地。
震驚過後,趙敏瑩不得不接受了這個事實,從那以後,對此事絕口不提,李瑛也總算落了個清凈。
四季變換,一晃眼,又是三年。
這三年中,曹文值果然如李瑛所說,一步步從翰林院學士到禮部尚書,又在蕭濂的舉薦下進入內閣,成為了大凌朝堂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內閣大臣。
李瑄呢,在邊疆混得風生水起,已然成為了接替蕭濂的新一代驃騎大將軍,只不過姐夫蕭濂也不知為何,非要召他回京述職。
李瑄趕到京城后,發現自己上當了。蕭濂哪是讓他述職,他根本就是想把手上的爛攤子丟給自己!
不錯,蕭濂花了三年的時間,為自己鋪好了後路。新帝已坐穩皇位,朝堂局勢穩定,文有曹文值,武有李瑄,這兩人雙劍合璧,他可以放心地去做一隻閑雲野鶴了。
其實他早就萌生了這個想法,他從沒忘記夫人曾問過他,是否想過有一日可以拋開京城的一切,與她二人遊山玩水,走遍大凌的每一寸山河。
如今,他終於可以實現他的諾言了。
當蕭濂褪下一身官服,素衣回到忠親王府時,李瑛先是一臉的吃驚,隨後很快便明白了他心中所想。
為了逃避朝臣們的哭訴挽留,夫婦二人連夜收拾了行囊,翌日一大早便騎馬離開了京城。
至於他們去了哪,誰也不知道。
在大凌與大金的邊界,出現了一對如天神般俊朗美麗的璧人,他們的馬一前一後,馳騁在茫茫的大草原上。
如今大金與大凌和平共處,互商互惠,邊疆早已不是當年李瑛來尋蕭濂那邊寒苦,二人手牽着手,來到當年幫着李瑛打掩護的村子裏,沒想到竟真的還有人認得她!
蕭濂帶着李瑛,一一朝當年的恩人們致謝,沒有他們的幫助,自己可能早已死在了那個石洞中。
當二人沿着北鳶河一路往西走到蒼山腳下的時候,他們在天地的見證下,忘情地親吻着彼此。
蕭濂低頭看她,一雙眼中是藏都藏不住的愛意。
“夫人,下一站,想去哪兒?”
李瑛雙手一指南方:“那便去江浙看看吧,聽說那水草豐滿,氣候宜人,我早就想去看看了。”
“那便出發吧。”
“駕——”李瑛迫不及待地疾馳而去。
“夫人,等等我!”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