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梨園幫
看着突然出現的十來號人,蘇合又懂了一個道理,如果已經看出陌生人有問題,那麼就應該離遠一些,不要試圖打探出些什麼來。
香丸則看了蘇合一言,湊合上來:“師兄,你剛才明處暗處的說辭,我現在不太相信了。”
“凡事總有意外,誰知道這戲班子不但藏着身份,還有仇家暗中追着呢。”蘇合說道。
對於場面的變化,白暮雲似乎並不意外,也並不覺得有什麼了不得。
蘇合覺得這個人知道一切,弄不好就是這伙跳出來的人一夥的。
跳出來的一幫人,是兵家的,從武器就能判斷,統一制式的長槍,長刀,為首的中年漢子握着一口好劍。
更何況他們穿着一身鎧甲,腰上是余家兵的牌子。
突然湧現的煞氣,讓篝火搖曳不止。
“陳家餘孽,真是讓人好找。”為首中年人應該就是唱老生戲詞的人,語氣惡劣,掃了一眼全場,自顧自來到篝火邊,隨意取來烤肉和酒,吃喝起來:
“從九安一路到盆谷郡,又從黃連城追到白首城附近,你們可不但能跑,還很能藏。”
羅家戲班的人也是不知所以,羅芸更是一頭霧水。
吳六笑着臉往為首的兵頭去:“這位軍爺,您是不是搞錯了,我們只是走江湖的戲班子,不是賊人。”
“還裝,真當我們當兵的是傻子?”那兵頭撕扯下一塊肉在大口裏咀嚼:“真特娘香,這一路真是讓嘴裏淡出鳥來。”
香丸看着新來的兵,跟匪徒似的,吃人家東西都不打招呼,心裏不高興。
她抱着蘇合的胳膊:“師兄,這夥人該殺。”
蘇合低頭看了香丸一眼:“不急。”
見到蘇合那邊有動作,兵頭看去一眼,對着吳六冷笑一聲:“還結交些江湖人物,你們都是死魚了,還亂折騰啥,乖乖隨我回九安,讓爺們安穩地領個賞,你們路上會好過些,不然有你們苦頭吃。”
吳六更加不懂了,眉頭更深:“軍爺,您說的我們不明白,我們只是沿途唱戲賺些銀子討生活,沒偷沒騙,怎麼憑空污人清白?”
兵頭兒扔下手上的肉骨頭,飲下一碗酒,站起身來,用長劍指着吳六:“你們入戲太深,看來需要我弟兄們,給你們清醒一下。”
“我們雖是下九流,可也是守大業規矩的民,你們身為朝廷的兵,怎麼可以隨便抓人,我們羅家班也從未坑蒙拐騙,我吳六可以對天起誓。”吳六開始有了憤怒。
“你們確實是大業的人,如今也確實是下九流,但你卻不是吳六,你叫韓舒,大業國前廷尉陳玄禮大人的家奴,那位青衣乃是陳大人的女兒陳清荷,是也不是?”
“軍爺在說什麼,我們聽不懂啊,我們真的只是羅家班的戲子,千真萬確,軍爺不信的話,可以隨小的回鄉里,那裏人都認得我們。”吳六顯得很是惶恐,說話的語調都變了樣。
“尋常人家當然認得你們是誰,也看不出你們骨子裏是誰,”兵頭兒冷笑着:“可卻瞞不住我余家兵的眼睛,”
“你們陳家惹惱了女皇,落得滿門抄斬,本以為陳家有些骨氣,弄了半天親屬竟然如此窩囊,姓名都不要了,陳家小姐已然不要祖宗了。”
聽到余家兵,蘇合與香丸對視一眼。
若面前的人真是余家兵,那就可以詢問一下。
白首關是余家軍鎮守,附近出現余家兵很合理。
可是白暮雲卻只是掃了一眼,眼神里似乎帶着輕蔑,可是他並沒有說什麼。
“軍爺可有那什麼陳大人家人的畫像,既然是惹惱了女皇的人物,想必有清晰的海捕畫像吧。”吳六看起來並不是陳家人,語氣與神態都很自信。
那兵頭並沒有取出畫像,淡淡說道:
“你們的樣子自然不是陳家餘孽的樣子,可陳玄禮大人未雨綢繆,提前將自己女兒和幾個家奴拜入梨園幫,戲子換臉換人生的把戲,幾位應該很嫻熟吧。”
戲子換臉,還換人生?
蘇合聽得來了興趣,見識過佛門道門的異常,也見識過許多邪祟的古怪,現在冒出來一個梨園幫,估計又是什麼邪門宗門,而且聽起來就跟戲子有關。
“人生如戲,梨園幫的人時常演繹別人的人生,倒是實話,我倒是有興趣聽聽這段戲是如何唱的。”
白暮雲突然開口,也說到了蘇合與香丸的心坎上。
如此有趣的事情,誰都想聽個來龍去脈。
“兵爺真是了不起,這樣都能找到我們,這一路也是辛苦了。”吳六聲音突然變了,語調裏帶着冷意。
不止聲音變化,身體和臉也變了,他將自己的臉扯下來,撕開皮與肉,從裏面鑽出來另外一個人,原本吳六的樣子落地化成黑煙,滲入泥土中。
羅家班其他人也同樣如此,從原本的戲子,成了龍精虎猛的壯實漢子。
羅芸也扯掉麵皮,成了一位真正的大家閨秀,樣子比先前好看許多,神態也甚是穩重。
“沒想到這齣戲就要唱完,卻出了意外,白首城可就在眼前啊,”從羅芸變成陳清荷的女子幽幽嘆息,舉頭透過枝椏看着清冷的夜空:“我父親衷心為大業國,到頭來落得個滿門抄斬,蒼天可真是無情。”
“罪徒而已,蒼天不會饒過。”兵頭盯着陳清荷的臉使勁看,只要將這些人押往九安,這路上,不管面前的姑娘曾經地位多麼尊貴,都將臣服於自己。
而且她也沒有門路告狀,迎接她的只有死亡。
“人家梨園幫換臉唱他人的命,至少唱的認真,倒是幾位兵爺,不是余家的兵,卻裝成余家的人,就不怕余蘭州將軍追查嗎?”
白暮雲又說話了。
兩次插話得罪了兩伙人,倒是讓在場的人都看不懂了。
很顯然這個書生看清了場間的一切。
“你這書生可別亂說話,小心今夜過後,見不到明日朝陽。”兵頭說道。
“這位書生所言不虛,你們根本就不是余家兵,我父親與余蘭州將軍關係甚好,
囑託我一定要來白首關找她,所以怎麼可能被余家兵追殺。”陳清荷說道。
香丸似乎想起了什麼,靠近蘇合,拉了拉他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