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無頭算命僧
香丸穿着熊毛大氅,感覺很暖和。
她並不喜歡這種厚重的大氅,太重,而且風吹不透,穿久了行路很悶。
剛開始穿還覺得有點意思,幾天時間過去,就覺得不實用。
“師兄,着熊皮我穿不慣,還是睡覺時候蓋着用吧。”香丸掀開熊頭兜帽,脫下大氅,扔給蘇合:“還有,萬一哪天被獵人當成熊,一箭穿了,那要冤枉死了。”
蘇合笑了幾聲,就將熊皮大衣好,重新背起琴棺,繼續行路。
沙海的風景很獨特,尤其朝陽與落日。
但是時間長了,發現每天的風景都差不多,過了新鮮期,就懶得去看了。
一開始哇哇哇地香丸,也不再抬頭看夕陽,也不再感嘆沙海的遼闊,只說什麼時候能有館子下。
蘇合想讓香丸學點本事,可是現在除了九醫經,好像就沒有其他的功法,而且這種功法肯定不適合香丸,兩個人修同樣的功法,難度一定會多上好幾倍。
那就得去哪裏搶個功法來,這個也是需要機緣的。
繼續上路。
沙海里並非沒有建築,按照白暮雲的故事,這裏曾經也有過許多強大宗門,也曾有鬱鬱蔥蔥,之所以變作沙海,是因為上古有仙人大戰,一仙墜落凡塵,落地成沙,就有了沙海。
而且沙海里不但有巨石城活着許多亡命之徒,也有很多城鎮住着人,就說明這裏並非全是沙子,也有水,也有人,也有邪祟和修行者。
關於仙人成沙的故事,若是前世肯定當做謠傳,不過這方世界,或許真的是個強大仙人的身軀所化。
落日時候。
蘇合見到遠處有個小綠洲,旁邊似乎有建築,就加快了腳步。
香丸走得很吃力,看着桃枝念叨着:“你可快些長大,你娘我就有坐騎了。”
桃枝啊嗚叫了幾聲,也不知道聽沒聽懂。
小綠洲近了,並非是幻覺。
這一路上他們並不缺少食物和水,琴棺里存着許多生活物資,甚至可以浪費着來,不過為了安全起見,他們還是盡量節省着。
天色晦暗。
桃枝叫喚幾聲,從聲音里聽,似乎是發現了什麼。
蘇合跟着過去,發現旁邊的碎石路上,有許多馬匹的排泄物,還有許多殘留在石子上的煞氣,甚至發現了很多人的痕迹。
“有大軍經過這裏?”蘇合推斷着。
“那小廟可裝不下大軍。”香丸看着前方小綠洲說道。
“謹慎些沒壞處,跟緊了我,咱們先探探。”蘇合繞道綠洲里小廟的側面,放出土龍探查裏面。
得到的結果是裏面沒有活物,可進。
小廟不大,殘破不堪,院子到處都是漏洞,院子裏鍾扣在地上,拴鐘的繩子早已朽爛。
一座殿,大門沒了,裏面蒲團散亂,法相無頭。
“就在這歇着了,一會兒隨我去打水,捉些野味烤着吃。”蘇合看着屋頂的破洞說道。
他想到了曾經進入無憂觀之前,遇見的破罐,那時候他們幾個人是逃亡者,進了無憂觀又被人惦記着當養料,現在若是有機會回到無憂觀,一定讓那裏比這破廟還敗落。
沙海的路雖然難走,但是遇見的邪物似乎少了很多,蘇合覺得這一切都不太合理。
或許他們現在只出現在沙海的邊緣地段,等真正踏入沙海中,就一定會見識奇怪的生物和邪祟。
在綠洲的水邊,補充了水,又弄了一些回去燒着喝,抓了一些長着腿的魚,還有一些腦袋插在沙子裏睡覺的沙驢。
沙驢這種東西,讓蘇合想到了前世的狍子,傻乎乎地。
不過這種生物的肉是很好吃的,至少香丸很認同這一點,她吧肚皮吃漲不少,桃枝就不用說了,大部分的肉都是被它吃掉的。
沙海的月很大,透過破洞的屋頂就能看到。
香丸攔着桃枝,蓋着熊皮大氅,看着月亮。
她又想到了師兄的故事:“師兄,你之前說月亮上有個廣寒宮,廣寒宮裏住着個冷艷的仙子,還有搗葯的玉兔和伐桂樹的吳剛。”
“怎麼了?”蘇合問道。
“可是娘說,那上面不是月宮,是牢。”香丸只是想跟蘇合說說話。
“管他呢,沒見到之前,說什麼就是什麼,快睡覺吧。”蘇合很怕香丸問問題,因為有時候回答不上來,甚至腦迴路跟不上這丫頭的轉彎。
桃枝打起了鼾聲,香丸也睡熟了。
夜深人靜。
“梆,梆,梆……”
有敲木魚的聲音有節奏地響起。
蘇合微張開眼睛,心頭微顫。
自己佔據的破廟裏,不知何時出現個和尚,那和尚正在瞧木魚。
古怪的是,和尚無頭,脖子上切口平整,身上是破爛布條的袈裟。
身前檯子上的木魚是那和尚光禿的腦袋,一根筷子敲打在點了香疤的禿頭上,梆梆梆地響着。
自己拿自己腦袋當木魚敲,這太不正常了。
蘇合見到香丸與桃枝仍然睡着,顯然這聲音只有他能聽到。
他嗅着鼻子,判斷無頭和尚的屬性,是邪祟還是人,總要判斷一下。
“施主醒了!”無頭和尚停下瞧木魚動作。
說話的聲音是從檯子上腦袋上發出的,那老僧頭顱正看着蘇合,嘴巴能動,聲音顯然就是從那裏發出的。
蘇合見到對方暫時沒有惡意,也判斷出了對方是什麼東西,陰氣極重,顯然是個魂魄。
“你這樣敲,難道不是給我聽的嗎?”蘇合起身,取來魂幡。
和尚說道:“只因施主坐了我的蒲團,打擾了我的清修。”
“你頭都掉了,人也死了,還修什麼呢?”蘇合不知道說話時候應該看着無頭軀體,還是那說話的頭顱:“有什麼執念說來聽聽,我看看能不能助你輪迴。”
和尚想了想,說道:“確實有個執念,原本我有一雙筷子,被人搶走一根,剩下的一根如何用呢?”
“世人皆知,筷子需兩根才可使用,這便是貧僧的執念了,也是那恨我入骨之人對我的詛咒。”
“這廟是你的?”蘇合不想跟老和尚聊筷子,轉了話題,企圖讓和尚出去。
“原本不是,前些日子來了,便是了,而施主住進來,便又不是了。”和尚說道。
禪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