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邪農
蘇合知道問話已經快接近尾聲,只要沒有旁人突然殺了女人,這件事就會有眉目。
彷彿下一具能夠適用九病肉膳的軀體已經在招手。
瘋女人警惕地抬起頭,放下擺弄長發的手,皺眉盯着蘇合。
“放心說,只要你說了,我就願意當你的種子,你可以把我種下去,來年秋天,你會有收穫的。”蘇合知道面對這樣的人,粗蠻無用,只能引導。
“阿伯的法子就是將那些混蛋的男人抓來,種下去。”女人一句話就說完了。
不說細節蘇合也知道,凡是對她有色心的男人,都會被抓來,不同的部位種不同的瓜果蔬菜,比如手指,就從生長出來的一堆手指里挑選一根與她男人一樣的。
這是邪農欺騙小魚的說辭,多少年頭能給瘋女人湊齊一個完整的自家男人,而且要用多少條性命去栽種,才能得到想要的結果。
“那你告訴我那個姓黃的老農在哪裏,我也想學些種植的法子,給自己種個女人出來。”蘇合對着瘋女人笑道。
瘋女人一聽,樂了,兩隻手一拍:“嘿嘿,我種男人,你種女人,有趣,有趣。”
“那你告訴我那個阿伯在哪裏?”
“他啊,就在城外種菜種果子,有一片果園,一大片菜地,我以前賣菜時候去過呢,”瘋女人歪扭着頭看天空:“他每七天都會進城來賣菜,也會來我這裏收菜呢,前天才來過。”
蘇合心裏踏實了,小魚後面的大魚在郊外的果園菜地里。
這裏果然只是那邪農的一個收集點,就像無憂觀養着的墳場。
有了答案,蘇合開始掃視菜園子,隨意走動,瘋女人愣在那裏,還等着黑袍男人跟自己說話,不明白這個男人為什麼突然不問話了。
兩個人明明聊的很好,這讓她想到了自己的丈夫,不像別的男人那般,見到她的臉就壞笑着說缺德話,還趁人不備故意碰撞她身子。
瘋女人逐漸變得有些惱火。
蘇合看完整個菜園子,要不是有春仁堂的見識在,現在這場景一定讓他變得暴躁起來。
這個女人在白首城裏至少殺害十幾個男人,數量聽起來不夠聳人聽聞,但是一個男人種下去,一年過去就會收穫十倍以上的數量。
產量很高,而且都會被邪農收走。
只要瘋女人不用些保命的小術法,菜園子就是滿園瓜果蔬菜香味兒,現在園子裏不是那些斷臂殘肢,不是腸子涌動,而是一派與季節不符的綠意盎然。
每一顆綠色蔬菜的背後,都是鮮紅的悲慘故事。
“我忘了問你叫什麼了,不過沒關係,那不重要,”蘇合看着瘋女人說道:“我給你一顆葯,你吃了就會見到你心心念念的丈夫,”
“但是你要在我挖的坑裏躺着才行。”
蘇合拿到鎬頭開始刨坑,直到挖到足以裝下入了邪的女人才停下,從袖子裏抖出一顆毒丹扔給女人。
先不說這女人殺了多少人,只說這樣入了邪的人已經不算人,就不算亂殺無辜也得死。
女人吃了毒丹躺進坑裏,死了。
這算是蘇合給了她一個體面的死法,不然這園子裏必然是碎肉滿地。
瘋女人難得地平靜下來,嘴角的笑容一如當年送別丈夫時候,對未來生活充滿期待的笑意。
她見到了國外走商歸來的夫君,兩人都年輕着,說些未來生許多娃的計劃。
女人說著白首城裏最近的趣事,珠寶行里的鐲子,布行里的新綢緞,胭脂鋪里的腮紅……
說著說著就徹底睡去了。
……
蘇合埋了入邪的女人,燒了菜園子,離開原地。
想着儘快去郊外一趟,找到邪農,取了其性命。
白首城裏養着的一處養料點被毀,黃姓邪農一定有所警覺,連夜搬家也說不定,一旦讓這樣有價值的藥材跑了,蘇合肯定不甘心。
根據瘋女人的說法,那邪農每七天進城一次,前天來過,那麼就剩下四天的時間去解決這件事情,免得那農人進城發現自己的養料點出事,那樣的話,再想找到他就難上加難了。
天色依然黑,他先是回到家中,在棺材裏亮着新煉製的鮫人珠沉思。
看着自己越來越多的家當,心裏美滋滋,但突然想到了什麼,一拍大腿站起來。
“紙童煉丹啊,”他模樣很是懊悔:“滿園子的五臟六腑和其他用得到的東西,能煉製多少童子啊。”
瘋女人的後園子裏的黃瓜茄子,大蔥土豆,西瓜豆角的畫面,在蘇合腦子裏閃過。
如今懊悔也無用,園子已經被他給燒了,只有去邪農的地里瞧瞧了。
此時此刻他有點想念睡在勾欄里的白暮雲,那個書生一定知道邪農種菜的事情,那樣就能夠知根知底了。
在打擾別人清夢和方便自己抓藥材上面,哪個更重要,蘇合選擇後者。
於是他沒有猶豫,再度離開家,往上次見到白暮雲進入的鴛鴦樓而去。
鴛鴦樓這條街,叫春風街,夜裏華燈明亮,五彩四放,各路江湖漢子都有,所以一身黑袍子的道醫並不是很顯眼。
蘇合在姑娘招呼下進了鴛鴦樓,直接找到老鴇子,扔去兩個大元寶:“我跟你尋個人,那是我兄弟,他家出大事了。”
老鴇子哪裏管你兄弟,什麼大事,只看着兩個元寶往身上兩處塞:“有你這樣的弟兄,真是羨煞旁人。”
說著就領着蘇合來到樓上一個雅間,嘆了一口氣:“你這兄弟我是服了,讓我家姑娘花錢請瓢自己的,還是頭回見。”
蘇合又遞給老鴇子兩個小元寶,這娘們頓時明白過來,笑着離開了,邊走還邊用牙齒在元寶上咬上兩口。
白暮雲正在風花雪月,給頭牌講着從良姑娘報效大業國的故事。
門似乎被一陣狂風刮開,然後就見到蘇合大步走進來,見到他后一招手:“快跟我回家。”
裏面嬌艷女子顯然愣了一下,看着風度翩翩的書生,眼裏滿是不敢相信。
那眼神似乎在說話:好有雅趣。
“蘇兄,你這是?”白暮雲慶幸自己還沒有進入關鍵步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