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不可告人的綁架
州豐國人對水元市夏天的印象總是以“酷暑”和“潮濕”兩個字詮釋。在老舊的小區樓房裏,一樓地面的回潮非常嚴重,濕滑的地面讓穿着高跟鞋和皮鞋的客人很容易滑倒。
“老公,我們真的找對地方了嗎?這種樓房還能住人嗎,看起來就像危房……”尖利的女聲在樓道里響起,聽起來就是一位上了年紀的婦人不耐煩地抱怨。
“哎!你就少說兩句吧!還不都是因為你,家康根本不會到現在這個地步,我們也不必來這種地方!都是因為你沒管好兒子!”焦急男士不斷地責備婦人,遂轉頭趕忙拍着房門問道:“請問是董先生的工作室嗎?”
那婦人剛想與她丈夫好好理論一番,眼前的鐵門剎時被推開,一個面色嚴肅冷峻的青年回答道:“我就是董平,您是上午打電話預約過來談事情的付先生吧,請進。”語畢遂讓出身來請門外的兩位客人進屋。
婦人一進門便聞到了如同地下室般的發霉味道,由於房子在非常潮濕的一樓,本應是雪白的牆壁已經佈滿霉斑,環顧房屋內的陳設就知道這家主人的生活拮据,甚至寒酸。客廳里兩張沙發、一張茶几便再無其他物件。
但令人驚訝的是,客廳的角落擺着一架古董鋼琴,與整個房屋格格不入,鋼琴旁的玻璃櫃裏擺滿了各類獎盃,被主人家悉心保管着。
“付太太,請坐,喝茶。”低沉的男聲將婦人的視線拉回到面前,此時董平已經坐到沙發對面,等待着自己和丈夫開口。
“董先生,我知道您是水元市當地有名的私家偵探,這次是我兒子的事情……希望您可以接下我們的委託,這50萬元是預定金,您完成工作后我們還將支付50萬元給您。”
“不着急,付先生,先說說你們的事情吧,我不是所有工作都能接的。”董平並沒有看桌上的銀行卡一眼。
付建國緊張地擦了擦汗,從他佈滿血絲的雙眼就可以看出來他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休息,一定是遇到了很難解決的問題。
“是這樣的,我的獨生子付家康在三天前被人綁架了,他們答應拿到贖金后就放人。我們已經按照綁匪的要求支付了贖金,綁匪只發了一個視頻,讓我們自己去救家康,但我們根本找不到他在哪裏。”付建國說著將平板電腦遞到董平面前。
平板電腦上是一段長達2分鐘的視頻。視頻拍攝地點的光線十分黑暗,僅有一束光從右上方照出。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付家康被綁在一張椅子上,他的頭部和腹部都有深色的印跡,大概率是血跡。付家康始終保持着不動,但仔細觀察發現他的身子有輕微的搖擺和抖動,看起來是沒有力氣坐穩。
循着視線往下看,更詭異的一幕印入眼帘,付家康雙腳的擺放十分不對勁。
正常人應當是腳趾朝前,腳跟在後。但他的兩雙腳已經接近180度扭轉,腳跟對着鏡頭,董平可以清晰看到踝關節出現了可怕的變形和扭曲,能夠想像踝部的韌帶應該已經斷裂,這是外在力量暴力扭斷雙腳造成的。
“你說三天前就失蹤了,你們什麼時候給的贖金?這段視頻是什麼時候收到的?”董平問到。
付建國急忙應到:“我們是前天晚上交的贖金,半夜就收到了這段視頻。”
董平拍了拍大腿,將平板電腦還給二人說到:“對不起付先生付太太,我不能接這個委託。因為從視頻來看,令公子的傷勢很嚴重,雙踝已經嚴重變形,不及時救治會出現壞死。
更嚴重的是腹部的傷勢,這個位置恰好是人的脾臟,脾臟一旦刺破大出血,將無力回天。我現在無法判斷令公子的腹部出血是何原因,但從血跡和他的狀態來推斷,出血量不小,我建議你們找調查公署,儘快救出他,我一個人的力量和速度肯定不及官方有組織的搜查。”
付建國和他妻子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們顯然沒想到自己兒子的情況如此糟糕,之前委託的私家偵探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付建國用顫抖的聲音祈求到:“董先生,請您接受這個委託吧,我們這兩天已經找了其他的偵探,但進展很慢,如果家康的情況真如你所說的如此糟糕,請您一定要幫我們找到他!我們可以支付更多的委託金。”
董平十分困惑,這位有錢的付先生為何如此奇怪,兒子都到這份上了,應該立刻向調查公署尋求幫助。相比較公署先進的偵查技術和充足的人手,私人偵探很難完成這種緊急的委託,任務失敗還得賠償一定的違約金,董平並不想做這筆不划算的買賣。
“不好意思,令公子的情況實在超出了我的能力範圍,我也不想他的命耽誤在我手裏,請你們回吧。”
一直未說話的付太太終於忍不住,站起身說到:“你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的私家偵探,我們付家也算是個財團,能請你幫忙偵破一個綁架案你應該感到榮幸,現在幾乎水元市所有的偵探都在我們家幫忙,不差你這位!”付太太顯然看不起這個窮酸又清高的私人偵探。
董平冷笑,立刻起身準備開門。他雖然被稱為水元市“最年輕的神探”,但身上從來沒有什麼傲氣,也不會故意擺架子。在他的工作原則中,相互尊重是第一條要求,面對這位毫無素質的富家太太,他是一點繼續溝通的興趣都沒有。
付太太的話還未說完,付建國的手機響起,管家打來電話說到:“付先生不好了,我們請的那些私家偵探全部都跑了,他們說家康的案子破不了,只能找神探董平先生一試,你們找到董先生了嗎?”
三人都聽到了電話內容,付太太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她以為董平只不過是小有名氣,和之前那些偵探差不多。但沒想到現在真正能救他們兒子的大神就在眼前,她剛剛卻說出了那樣的話。
見到這一幕,董平更加面若寒霜,他心裏已經肯定絕對不接受這種人的委託。
他看着付建國兩人說道:“你們有什麼原因不敢報告調查公署我不想知道,但我也不會接這個案子。”遂打開門,做出送客的姿態。
付建國焦急萬分,管家的一通電話讓他也徹底失去了希望,現在整個水元市除了眼前的這位董平先生,怕是再也沒有人能幫到他們了。他不斷祈求着,甚至又掏出一張銀行卡,主動將委託金加到兩百萬。
但董平仍然堅持站在門口,一副鐵了心要送客的樣子。付太太看到這一幕也徹底慌了,她忍不住開始流淚,摔倒在地上大聲哭泣,喊着付家要絕後了,董平依然不為所動。
見董平心意已定,又聽到妻子的哭喊聲,付建國推了推眼鏡,這是他非常緊張和焦慮時的習慣動作。在門口稍作躊躇后,他好像下了很大決心似的說道:
“董先生,我知道您這麼多年一直在找一個人,我兒子有他的線索,甚至可能還知道當年那件事的經過,如果您能救我兒子,哪怕是會得罪那位人物,我也一定讓他把所有事情都告訴您。我們現在真的不能去找調查公署,請您幫幫我們。”
付建國從口袋中掏出一張照片,正是付家康和那人的聚會合照。
董平聽后突然看向付建國,他的眼神從冷漠突然變得犀利,就像狩獵的豹突然發現獵物蹤跡一般。照片上的那張臉他死去也不會忘記,董平將照片接住緊握着,照片已經被捏到輕微變形。
他聽懂了付建國的話,付家康對他而言也非常重要,如果他死了,好不容易找到的線索可能又要斷掉。如果能夠救下付家康,說不定會離當年的真相更進一步。
“嗯……”董平低吟一聲,說道:“好吧,我答應你們,我來找到付家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