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眾人的選擇
一中大門對面的一家飯店的包廂里,八個穿着球服的少年圍坐在桌子邊,正中間坐着滿臉繃帶的溫子任,其他人看着溫子任眼中都帶着期待和不解。
宮輝已經把為什麼這件事的起因講給其餘人了,此前在接受教導主任訓斥的時候,教導主任也將打架這件事導致的後果說的清清楚楚,而這場比賽也是他們踏入重點體育大學最重要的敲門磚,已經變成一塊板磚砸進了在場所有人的心裏。就在眾人失落時,宮輝直接闖入將大家全部拉走,只留下教導主任瞪着雙眼急的跳腳。
“你怎麼確定那個人一定有能力幫我們?”劉鳴發問道,他是所有人里最穩重也是最努力的一個,雖然現在還是替補,但是每次訓練他都是第一個到最後一個走。而沒能打上原因也是最致命的他只有1米65,籃球最為顯性的一個天賦就是身高。與溫子任相比,他有也有不俗的球商,可是溫子任有1米78,雖然在身高上並不出眾,但球商的彌補以及場上不能同時放兩個這樣身高球員,所以劉鳴只能淪為溫子任的替補。
“下面我說的話,事關大家的未來。我並不想騙大家,所以大家可以選擇退出,不過不用擔心,退出也不妨礙我們仍會救回那場比賽。”溫子任邊說邊環視着在座的其他人,看到大家緊張而期待的目光接著說道:“他是警察,我偷了他的東西讓他來幫我們。大家都知道何平他爸是警察,唯一不確定的就是那個警察的官比何平他爸的大,但他至少沒有參與這件事,而且我能通過他得到一些內部證據。所以威脅警察是有風險的,我真心希望大家思考一下,我不希望大家腦子一熱就參加這場賭博。”溫子任說完向後靠在了椅背上靜靜的等着大家的答案。
時間彷彿凝固一樣,包間裏沒有一個人發出聲音,因為大家都清楚這件事情關乎自己的未來,但威脅警察如果失敗,在自己的檔案上記上一筆,那球賽也不用打了,未來也真成了根本到不了的未來了。溫子任看着大家的樣子,這是他預料到的場景,他在心裏盤算過,能跟他乾的也就宮輝和馬梓軒,宮輝已經摻和進來了,馬梓軒跟自己是發小,雖然膽小但是絕對支持自己,其他人不參加也好,這種事不是人多力量大的事情,越少人參與反而越安全。
“我參加,死馬當活馬醫,起碼有希望。”劉鳴卻是第一個發聲的,這讓所有人都齊齊看向了他。“第一,我相信子任的能力,他的戰術能力比教練都強。第二,那個警察官高的話,如果真的聯繫我們,說明那東西真的很重要,只要我們把東西還給他,大官辦小事對他來說沒必要對付我們。官小沒價值,也更沒能力對付我們了。第三……”劉鳴伸出第三個手指用極其堅定和自信的眼神看向對面坐着的劉子軒和跟他同為替補的兩人,“第三,你們甘心嗎?他們用這麼卑鄙的手段就這麼輕易的毀掉了我們未來,我們頂着大太陽流了多少汗,受了多少傷,劉子軒你上場比賽跟二中打差點韌帶撕裂。”劉鳴越說越興奮,語氣裏帶着自信和憤慨並注視着還在猶豫的眾人,“在賽場上我們不惜斷送運動生涯的拼殺,我們為了什麼?不就是能靠自己的努力讓自己能夠出人頭地,哪怕希望渺茫,哪怕這個可能就像石縫一樣又小又堅硬,我們還是用自己全身的力量頂破擠在我們身邊石頭,露出頭來呼吸新鮮的空氣,享受美好的陽光。”劉鳴這時已經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眼神也越加熾烈,“如果有一天我們騎着三輪收廢品,
或者拿着掃帚掃大街的時候看到電視上是何平拿着獎牌的畫面,各位,你們會遺憾當時的選擇嗎?”劉鳴說完用拳頭重重砸了一下桌子,而響聲也同時將屋裏所有人都從劉鳴所構畫的景象里拉回到現實。
溫子任心裏忍不住為劉鳴鼓掌,之前怎麼沒發現這小子竟然是個演講奇才,邏輯縝密而且每一句都非常有煽動性,句句都扎進人的心裏,最後砸桌子那一下就像一記重鎚猛然敲在所有人的腦子裏。再看左邊猶豫的三人都是漲紅了臉,目光灼灼的看着溫子任,一副悍不畏死模樣。
正當劉子軒正要說話時,宮輝的電話響聲打斷了他的動作。宮輝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屏幕上的陌生的電話號碼,身邊的溫子任立馬緊張起來拿走了電話,等他響了幾聲自己也調整了一下呼吸才按下了接聽鍵。
“小子,不想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就給我把東西還回來,你的家人,你的學校還有你一切都會因為你乾的傻逼事都消失。我不想再說第二遍,我在學校門口等你,半小時內要是沒看見你,我就當你拒絕了,你要藏好,我會找到你然後從你肚子裏扣出我要的答案。”藍琮沙啞低沉的嗓音配上狠辣的話,立馬擊潰了還沒滿十八歲的溫子任,自己所做的所有心理建設原來這麼薄弱,根本不用撞擊,風一吹就到了。
劉鳴看到面色慘白的溫子任,立馬拿過手機準備接話,但藍琮說話之後就掛斷了電話根本沒給他對話的機會。劉鳴將手機還給宮輝之後看了一眼劉子軒他們,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哥,咱們還幹嗎?那個警察好像有點狠,這代價有點大……”坐在劉子軒旁邊的滿臉青春痘的替補語氣里全是懼怕,結結巴巴的表明自己退出的想法。
“可以退出,你們還有一年的時間,好好練球,成為主力再好好跟附中那幫垃圾干一場!”宮輝此時還算穩定,“你們放心,大不了東西還給他,我保證他不會知道你們參與的。”宮輝知道當時抬溫子任的時候大家都被藍琮見過。
劉子軒和兩個替補退出房間后,溫子任才恢復了平靜,看向了身邊的人,宮輝,馬梓軒,劉鳴,正好都是高三生,沒有任何退路了,溫子任其實內心也有退縮的意思,即使不能比賽,他的成績也可以安穩的考上一個重點大學。只是現在陷在泥潭裏最深的就是他了。他不得不留在這裏出謀劃策。
“三兒,你也可以走,他打的是我的電話說明他並沒有懷疑你。以你的成績沒必要跟我們蹚渾水。”宮輝邊說邊用他的長臂摟住了溫子任。
溫子任知道宮輝說的是真話,只要他表明退出,宮輝完全接受。當時進入球隊也是宮輝在打野球時發現他的,溫子任在猶豫的時候,宮輝也是同樣的話,不過溫子任不想捨棄這樣一位可以完全放心把後背交給對方的戰友。
“三兒,你放心啦,沒那麼大的仇。”一直沉默的馬梓軒也將手放在了溫子任的背上,從小馬梓軒就像溫子任的小弟一樣,溫子任帶着他追雞攆鴨偷零錢,每次馬梓軒闖禍也是溫子任第一時間替他出主意。
溫子任感受到兄弟的安慰心態也稍微平靜了,臉色也很快好轉,他已經決定不管發生什麼事,一定會一起面對。
“子任,我覺得他只是嚇唬我們,他不管再大的官,動用私刑甚至殺人。就算我們利用不了他,把東西還給他也就沒事了。”劉鳴看到溫子任臉色好轉也適時的安慰起他。
“行了,我說過我要退出嗎?一個個跟看兒子一樣。手拿開,拍到我傷口了。”溫子任用盡量輕鬆的話緩解了現在緊張的氣氛,大家看到他沒事也擠出笑容坐回了原位。
“東西在哪?球服也沒有口袋,那東西是什麼?”劉鳴看大家心情平復後主動挑起了話頭。
“對啊,我也納悶,我都忘了問了,那個箱子你怎麼拿出來的?”宮輝早就想問這個問題了,開始不能說,剛才一個電話又打斷了。
“我還真沒拿出來。”溫子任回答道。
“什麼!”宮輝和劉鳴同時驚嘆一聲。
“別急,聽我慢慢解釋嘛。”溫子任得意的笑着繼續解釋道:“當時我也沒有什麼好辦法,校醫室空間又小,也只有我們四個人,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拿到箱子。就在我陷入怎麼拿箱子的死胡同的時候,你提醒了我。”溫子任指了指宮輝,“你說只要拿到就行,也說到快下課了,我突然想到為什麼一定要拿到那個箱子呢?只要他意識自己的箱子不見,然後在那個時間段里只有我們出現過,那他就認定了那個箱子一定是我們拿的。”
劉鳴聽到溫子任這個思路時內心是即震驚又感嘆的,震驚於溫子任的聰明,感嘆的是自己永遠也打不了主力了。不過計劃歸計劃,劉鳴對怎麼執行更加好奇了,“把箱子弄消失的確比拿走容易,但是你要挪動的話肯定是有聲響的,而且警察的警惕性可比一般人高不少。”
溫子任看着劉鳴,他覺得這些人中能提出這些疑點的也只有他了,“我需要用最大的聲響和一堆人來移走他的注意力,所以我先讓小敏姐給我講葯的用途拖到你們到來,為防止他注意力回到箱子上,我故意靠小敏姐很近,我知道那個警察對小敏姐有意思,他一定會緊張於我們的距離。辛虧你們來的夠快,我讓你們一齊給小敏姐鞠躬也是讓你們調整站位,這麼多人橫在中間,視線和注意力都會集中在你們身上,我就有空間挪動那個箱子了。”
“而下課的鈴聲就是你挪走那個箱子的時間點,對嗎?”劉鳴不等溫子任說完就向他求證道。
“是的,之前我一直扶着葯櫃就是慢慢的打開了最下面的門,趁着下課鈴聲把箱子踢進了柜子裏,然後關上了櫃門。”溫子任解釋完之後依然得意的看着身邊的三人,彷彿是等着三人熱烈的鼓掌和崇拜的眼神。
“那如果我們在下課之後到的話,你該怎麼辦呢?”劉鳴沒有給溫子任期待的掌聲,而是仍然追問他存在的漏洞,因為他知道溫子任打球時每一個選擇都是最穩妥最周全的。
“那不重要,事都辦成了還如果什麼呀?”宮輝打斷了劉鳴的提問,他可不關心有沒有漏洞,現在最重要的不是復盤。“三兒,那這事就簡單了,我們過去跟他解釋清楚就行,就說你是不小心……”宮輝停了一下,繼續說道:“哈哈哈……你都不用去了,我過去就行,就說我不小心把箱子踢進去的。化險為夷。”宮輝雙手一拍大笑着一臉輕鬆。
溫子任看着宮輝,在這個時候依然像金剛一樣保護着大家,籃球對於宮輝來說就是生活的一切,溫子任眼前又一次浮現出和宮輝一起看球時,那雙無比熱切的眼神穿透屏幕盯着賽場上的每一個球員,進球時揮舞着長臂的激情。溫子任握緊了拳頭抬起,語氣中帶着堅定,“老子今天跟他干到底!來!口號喊起來!”
劉鳴聽到溫子任堅定的聲音,立馬抬起拳頭,宮輝和馬梓軒自不必說也伸出了拳頭,四隻拳頭碰在一起,像每次面對強敵時一樣大聲的喊道:“干!干!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