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暗夜
天色漸暗時分,孫毅和趙探長匆忙進了辦公室,鄭特派員臉色難看地從沙發上站起來,孫毅示意,趙探長退了出去。
對面秘書室黑着燈,黃秘書坐在竊聽接收器前,戴上着耳機開始竊聽鄭特派員和孫毅的談話。
鄭特派員站在沙發前訓斥孫毅。
鄭特派員:范雍被放跑,玉符又被日本特務搶走了,這就是你的計劃?
孫毅反鎖上門,拉着不情願的鄭特派員坐在沙發上。
孫毅:老哥,你聽我解釋,昨晚我們分手以後,我回家突然接到一個電話。
端履門外劉松仁住宅餐廳里,桌上擺着一桌菜,放着一壺酒,劉松仁和沈未雪、麻輝坐着,劉松仁給自己斟滿一杯酒,一仰脖喝下去。
劉松仁咂嘴:世上還是酒最香啊。
麻輝明顯不快:大哥你不是戒酒了嗎?
劉松仁發怒:我今天開戒不行嗎,死了那麼多兄弟,10萬法幣就把我打發了。
麻輝不敢再說話,沈未雪沉默着,劉松仁又喝了一杯。
劉松仁:我就這麼點追求,是為兄弟們着想,糊弄我,不講信義。
沈未雪:大哥,現在國民黨貪腐嚴重,不得人心,有什麼信義可言,一旦日本人打過來,省政府都沒了,參議還有何用,不當也罷。
劉松仁:哥哥聽你的,不當了,但我咽不下這口惡氣。
沈未雪:大哥,你的意思是……。
劉松仁喝了一大口酒:不交,啥也不交。
暗夜降臨時分,鄭特派員和孫毅繼續交談,
鄭特派員:我有點小看這個沈姑娘了,她現在居然把兩枚玉符都拿到了。
孫毅:是,我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鄭特派員:可劉松仁會把玉符交給我們嗎?
孫毅:劉松仁、沈姑娘我都信得過,估計一會兒他們就會給我打電話,今晚如果能拿回玉符,明天我們就可以解碼計劃,開啟金庫,運走黃金。
鄭特派員:很好。
孫毅:“玉無生”行動計劃解碼本在你那嗎?
鄭特派員點頭。
孫毅長出一口氣:三年了,我每天都在盼望這一天到來。
對面秘書室里,黃秘書聽完這句話,也長出了口氣,慢慢把耳機摘下,揉揉眼睛。
黃秘書:我何嘗不是如此。
同一時間,劉松仁住宅餐廳里,沈未雪掏出兩枚玉符包裹放在劉松仁面前。
沈未雪:大哥,現在你已經救出我爸,玉符就是你的了,怎麼處置,你來決定。
劉松仁看看玉符,又看看沈未雪,把玉符推還。
劉松仁:你先拿着,這事不能急。
沈未雪:大哥的意思?
劉松仁:玉羅剎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鬼,沒那麼容易對付。
沈未雪:你是擔心我爸的安全。
劉松仁點頭:確定你爸安全之後再說。
沈未雪:那孫毅那邊我們怎麼說?
孫毅辦公室桌上的電話響起,鄭特派員、孫毅連忙站起,孫毅去接電話,鄭特派員緊張地在監聽設備旁戴上耳機。
對面黃秘書也迅速戴上耳機。
孫毅接起電話。
劉松仁:大哥。
孫毅:時間、地點。
劉松仁:現在我還不能確定沈姑娘父親的安全,等我確認之後,馬上說時間、地點。
孫毅:我擔心夜長夢多。
劉松仁:大哥,我答應沈姑娘必須確定她爸安全之後,
才能履行諾言,現在那邊還沒消息,我們得再等等。
孫毅:你,你,好吧,我一直在這等電話,最好今晚交接。
劉松仁:大哥,這邊有消息以後,我馬上給你打電話。
雙方同時掛了電話,鄭特派員摘下耳機。
孫毅:我得在這死等,你怎麼辦?
鄭特派員:去睡能睡着嗎,就陪你一起等吧。
秘書室里,黃秘書迅速摘下耳機,拿起電話。
城東落腳點客廳里,電話突然響起,徐鵬接電話。
徐鵬很驚訝:哪位?
黃秘書小聲:海麗絲應該給你提過,我是野狐。
徐鵬:明白了,野狐兄。
黃秘書:現在玉符都在劉松仁手上,因為一直沒有范雍安全的消息,所以他還沒把玉符給孫毅,這是你拿到玉符的一個機會,另外,你的住處已經暴露,得手以後,立即回最初你在甜水井的據點,我重新租下了那裏,有我的人在那接應。
徐鵬:是,前兩天有人打電話給我說李四、裴原休在裴氏墓地,是你打的嗎?
黃秘書:這是我第一次和你聯繫。
徐鵬:明白了,我需要立即行動。
黃秘書:那就開始吧。
陝北洛川通往延安的公路上,一輛從北來的小車停在前方開闊處,兩輛小車停下,常隊長、張超和范雍下車,對面陝甘寧邊區保安處的老耿帶兩個手下迎上來。
張超:這位是邊保的老耿,耿重。
耿重分別和范雍、常隊長握手。
耿重:范參謀,這幾年您受委屈了,上級讓我來迎接你。
范雍微笑:謝謝你們。
張超:我們需要立即返回,范參謀就委託給你了,安全抵達后,給我發報。
耿重:你們放心吧。
范雍和張超、常隊長分別握手告別。
老耿和手下護着范雍上對面小車,掉頭離去,張超、常隊長也上車,兩輛小車掉頭向南返回。
第一輛小車內里,張超有些擔心地看着常隊長。
張超:你回去后打算怎麼辦?
常隊長:我先和劉松仁聯繫,看一下事情的發展情況才能決定。
張超:這個時候,稍有不慎就可能導致完全不同的結果,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常隊長點頭,兩人不再說話,司機加速,小車向西安疾馳。
城東落腳點院子,徐鵬、徐落櫻和二十幾個日本特務開始集合,上了一輛小車和兩輛卡車。
車開出院子停住,一個日本特務關了院子大燈,鎖了門,上了第二輛卡車,三輛車迅速離去,躲在院子外樹林裏的裴原休發現不對,跑出來追趕汽車,追了一會兒,肋下的傷口被掙開,滲出血來,他捂住傷口,脫下外衣,撕下一個長布條,攔腰把傷口扎住,打結,把其餘的扔掉,掙扎着向前跑去。
這時,在洛川以北約20公里處,范雍、老耿坐後排座,一個手下開車,一個坐在副駕駛位置,四人都不說話,小車在黑暗的公路上快速行駛,突然,前方對面停着的小車和卡車前大燈打亮,司機急忙剎車,楊探長帶着八個人從兩邊將小車圍住,都穿着八路軍制服,他們打開四面車門。
楊探長:把手放在前面,慢慢出來。
老耿、范雍、兩個手下慢慢下車。
耿重:你們那個部隊的,首長是誰?我是邊保的耿重,你們這樣做是要承擔嚴重後果的。
楊探長不答話將范雍拉到一邊,兩人過來給他戴上手銬和頭罩,其他人把老耿和兩個手下推下了路邊暗夜中的懸崖,又將小車也推下懸崖,楊探長帶范雍上小車,其他人上卡車,掉頭,消失在了黑暗中。
與此同時,市中心醫院,於生克帶幾個警察便衣出了院門,秦探長迎面跑了過來。
秦探長:徐鵬新落腳點在東關附近,我回局裏調人手,準備設點監視,等我們再趕去時,他們全都消失了。
於生克臉色陰沉:你回去調人手的時候,孫調研員和趙探長回去沒?
秦探長:趙探長在,說鄭特派員和孫調研員在辦公室談話,現在還在不在,我就不知道了。
於生克沉思了片刻,抬頭看了看黑暗的夜空,覺得有點不對頭。
於生克:快,趕緊回!
這時,在秘書室里,黃秘書打開燈,把竊聽設備收拾進手提箱,放在靠門邊位置,提着灌滿熱水的暖水瓶,躲在門后傾聽對門動靜。
對門,鄭特派員坐在辦公桌前百無聊賴地看着報紙,桌上放着早前黃秘書給他泡的那杯茶,孫毅坐在另一邊在看一本《指月錄》,旁邊放着他的紫砂茶杯,孫毅站起來,把書放在一邊。
孫毅:我去一下洗手間。
鄭特派員沒好氣地點頭,孫毅在抽屜拿幾張手紙出門,關好門,沿走廊向衛生間走去。
黃秘書聽見孫毅向衛生間走去,他數着腳步,估計孫毅走遠了,把門打開一條縫,看見孫毅進了衛生間,他迅速提着暖水瓶出門。
黃秘書敲門,鄭特派員放下報紙,站起來。
鄭特派員:進來。
黃秘書進來,看了一眼辦公桌上那杯茶。
黃秘書:您的茶涼了,我給您再重新泡一杯熱的吧。
鄭特派員點頭:那邊情況怎麼樣?
黃秘書關上門,鄭特派員走到博古架前觀看瓷器,黃秘書走到辦公桌前。
黃秘書:現場已清理完畢,犧牲警員已入殮,受傷警員在市中心醫院治療,於局長去看望他們了。
鄭特派員背對着他點頭,黃秘書趁機取下抽屜橫樑下的竊聽器,拿起特派員那杯茶,來到沙發前,把茶水倒進垃圾桶,涮了杯子,打開茶葉罐泡好茶,這時,他回頭看了一眼,鄭特派員正拿起耀州瓷酒壺在看,黃秘書迅速掏出一個金屬煙盒,從裏面拈起一根縫衣針,浸入茶水順時針輕攪了三圈,又小心把縫衣針放回煙盒裝好,
鄭特派員:這幾天,辛苦你了。
黃秘書:我這哪算辛苦,您和孫調研員、於局長才是真辛苦。
鄭特派員:唉,希望這些事早點過去。
黃秘書:您不用急,世上那麼多重要的事都過去了,這些事遲早也會過去。
鄭特派員扭過頭來看了一眼黃秘書。
鄭特派員:有道理,着急也沒用。
黃秘書笑了下:您忙,有什麼需要的話,我就在對面。
鄭特派員覺得黃秘書說話有點不一般,對他的態度有所轉變,朝他點頭微笑了下,黃秘書迅速關門離去,鄭特派員把酒壺放回博古架,打個哈欠,伸個懶腰,活動了下,慢慢走到茶几旁,端起茶杯,輕輕啜了口,端着茶杯,回到辦公桌前坐下,又喝了口茶,把茶杯放在桌子上,拿起報紙繼續看,不一會兒,他的手垂下來,倒在了椅子上。
這時,黃秘書拿着一個一樣的杯子,慢慢打開門,從裏面反鎖上,戴上白手套,拿杯子重新泡了杯茶,又把一個一樣的垃圾桶放在原來位置,把有水和剩茶的垃圾桶放在門邊,端着新茶過去置換下毒茶,把毒茶連杯子一起放進門邊垃圾桶,解開鄭特派員外衣,在他兜里找到了一個綠色封面的小本子,封面上沒有字,他快速翻看了下,確認是“玉無生”行動計劃解碼本,他給特派員把外衣整理好,走到門邊,把有毒茶杯子的垃圾桶提起,出門用鑰匙鎖住,拿着垃圾桶向衛生間走去。
他走進衛生間,把茶杯拿出,把毒茶倒進馬桶,又把垃圾桶里的剩茶和水倒掉,放水沖走,在隔壁間的孫毅聽到了動靜。
孫毅:是黃秘書嗎?
黃秘書:是我,在沖洗垃圾桶。
孫毅:沒事,我就問一聲看是誰。
黃秘書:好。
黃秘書來到水槽前將垃圾桶和茶杯涮洗乾淨,離開。
他進了秘書室,把垃圾桶放在門后,把放毒茶的茶杯用紙袋裝好,放進裝竊聽器具的箱子,又拿出竊聽器放進去,褪下白手套放進衣兜,提起箱子,環視了一下房間,關燈出門而去。
城裏一處岔路口,裴原休一路順着車轍印追到了這裏,發現前方左右兩條道路上都有車轍印,不知該走那條路,這時,他想起了自己被於生克追蹤時,於生克趴在地上聞和用手指測試的情景,裴原休看着兩條道路上錯雜的車轍印,上前分別趴在左右兩條道路上聞車轍,感受氣味差別,把手指放在裏面感受溫差,他再次來到左邊道路測試,把臉貼近車轍印感受溫差,發現高於右邊,他站起來,艱難地沿着左邊道路繼續跑着。
這時,於生克回到了警局,他帶秦探長和幾個警察便衣走到孫毅辦公室門口,鄭特派員的兩個長隨也從一樓跑上來,於生克扭動門把手,發現門鎖上了。
於生克:特派員,鄭特派員!
於生克扭頭問兩個長隨:人呢?
長隨甲:特派員回來后讓我們下一樓休息,他進裏面了。
於生克扭頭看對面,發現秘書室門關着,燈黑着。
於生克:黃秘書人呢?
長隨甲:我們下去的時候,他還在。
於生克對秦探長:把門打開。
秦探長:只有黃秘書和孫調研員有鑰匙。
於生克盯着秦探長看着,秦探長會意,退後兩步,一腳踹開了門,這時孫毅從衛生間出來,連忙跑了過來。
於生克進門看見鄭特派員仰躺在椅子上,孫毅跑進辦公室呆在了門口。
於生克指着兩個長隨。
於生克:你們兩個進來,其他人守在門口。
秦探長和幾個警察便衣守在門外,長隨甲把門閉上,孫毅在門裏傻站着。
於生克和長隨走到遺體前,看見鄭特派員的臉色微微有些泛紅。
於生克:看少了什麼東西。
長隨甲會意,上前解開特派員外衣扣子,把手伸進裏面衣兜里摸了摸,發現是空的。
長隨甲:我估計東西已經被兇手拿走了。
於生克低下頭湊近特派員的臉,聞了一下他嘴裏散發出的氣味。
於生克皺眉:是氰化鉀。
兩個長隨和孫毅露出驚訝的表情。
於生克拿起黃秘書最後泡的茶,舉到近前聞了聞,感受杯里水的溫度,查看着茶水濃度和茶葉數量,並用手摸了摸杯子外壁,發現沒有燒制過程中產生的小突起,於生克想起,他第一次給特派員泡茶時,那個杯子的小突起曾經輕硌了下他的手,於生克明白杯子被人換過了,唯一可能換杯子的人就是黃秘書,他已經提前知道是黃秘書毒死了特派員。
於生克又走到茶几前拿起那罐新茶葉,打開,查看裏面的茶葉數量,於生克把茶葉罐拿在手裏,走到辦公桌前蹲下,查看抽屜橫樑下,看見了有竊聽器粘貼過的痕迹,他用食指抹了一下痕迹,食指和大拇指搓了下,放在鼻子前聞了聞,站起身。
於生克:來人。
秦探長和幾個警察、便衣走進來。
於生克:黃秘書家在哪?
秦探長:他家人不在西安,就住在附近局裏給他安排的房子。
於生克:去把他帶回來,如果他不在,徹底搜查,看有沒有可疑物品,然後全城搜捕,把他給我找回來。
秦探長:是!
秦探長帶幾個警察、便衣離去,孫毅癱坐在了沙發上。
於生克對兩個長隨。
於生克:你們回特派員的駐地休息,先不要走漏消息,等明天事情調查有了結果,我再轉告上面關於你們去留的決定。
長隨甲:希望於局長明天能給我們一個交代,特派員沒了,我們回到重慶都是死罪。
於生克:我會給上面解釋,給你們一條活路。
兩個長隨敬禮,默默離去。
於生克對門口剩下的警察和便衣。
於生克:把特派員送法醫室,解剖檢查,結果出來馬上向我彙報,把這杯茶也拿去化驗。
一個警察過來小心地拿着那杯茶出去,剩下的警察、便衣去抬來了擔架,於生克掏出手帕擦擦手,又擦擦嘴角,走到博古架前沉思着,警察和便衣把遺體放上擔架,抬出了門,於生克拿着那罐新茶葉,輕輕關上門,孫毅從沙發上抬起頭。
孫毅:是黃秘書趁我去衛生間的時候下了毒,我在衛生間聽到他在隔壁倒東西放水沖洗,我問了一句,他說他在沖洗垃圾桶。
於生克矜持地點了下頭。
於生克:等找到他就都清楚了。
孫毅:要是找不到呢?
於生克思考了下。
於生克:您別讓我為難,這件事是發生在您辦公室,沒有搞清楚之前,您恐怕不能離開。
孫毅:你是在懷疑我,如果是我,我應該也會馬上離開啊。
於生克盯着孫毅:沒人懷疑您什麼。
孫毅表情複雜地點頭。
孫毅:好,我明白,你放心,我不會離開這半步的。
於生克:那您休息,我先出去了。
孫毅默不作聲,於生克拿着茶葉罐,開門走了出去,關上門。
於生克出門,兩個守在門外的是偵緝隊便衣,於生克的手下。
於生克:從現在開始,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能進出這間辦公室,聽明白了嗎?
兩個便衣:是!
坐在靠近門口沙發上的孫毅聽到這句話,輕輕嘆了口氣。
於生克打開自己辦公室,進去,關門。
孫毅從沙發站起焦慮地走來走去。
於生克把那罐新茶葉放在辦公桌上,坐下來,表情陰沉,頭向右邊孫毅辦公室傾斜着,好像在傾聽着隔壁辦公室的動靜。
孫毅在辦公桌前剛才特派員坐過的椅子上坐下來,頭向左邊於生克的辦公室傾斜着,好像也在傾聽隔壁的動靜。
劉松仁住宅院外,大量會下的人將住宅團團圍住,麻輝和白老二在來回巡視着。
不遠處道路上,一輛小車和兩輛卡車慢慢停下,熄滅車燈,徐鵬、徐落櫻帶着二十幾個日本特務下車,朝院外移動,他們沿着一堵牆移動到離院牆二十幾米的地方,徐鵬做停止前進的手勢,眾人停下。
徐落櫻:最少有五十號人。
徐鵬焦慮地:怎麼辦?
徐落櫻:現在動手是死路一條,明天事情也許會有新變化,
徐鵬無奈點頭,做撤退手勢,眾人悄悄退回。
這時,一路追蹤他們的裴原休終於到達,他趴在路邊草叢裏喘着氣,突然發現有動靜,連忙躲在第二輛卡車底盤下,徐鵬、徐落櫻帶眾人悄悄走來,徐鵬、徐落櫻上了第一輛小車,其他日本特務上了兩輛卡車,司機開始發動,裴原休在底盤下避過傳動軸,攀住車底固定住,一輛小車先開走,兩輛卡車也開動慢慢向城裏行駛而去。
這時,於生克辦公室的電話響起。
隔壁,孫毅拿起電話在撥號,電話接通。
孫毅:你去院子發動車,五分鐘后我下來。
趙探長:是。
孫毅掛斷電話,整理了一下衣服,活動活動身體。
這邊於生克在接楊探長電話。
楊探長:人已帶回,在您指定的地點,嚴密看守着。
於生克:好好休息,明天等我電話。
楊探長:是!
於生克掛電話,重新坐回,長出了口氣。
孫毅活輕輕打開門,揪住兩個便衣脖子後面,揪進門裏,將兩人的頭碰在一起,兩人頓時暈了過去,孫毅扶住放倒他們,輕關上門,沿走廊迅速下樓而去。
聽到動靜的於生克把門打開一條縫,看見孫毅消失在走廊盡頭,露出一絲難以覺察的微笑。
孫毅朝院子一輛小車快步走去,打開後門,鑽進去,躺在座位上,趙探長迅速開車駛出院子。
小車在黑夜中行駛,孫毅從後排起身。
孫毅:特派員的事你知道了?
趙探長:知道了。
孫毅:我被於生克軟禁的事你也知道了?
趙探長:知道了,他會不會追捕你。
孫毅:今晚還不會,他是故意要放我走。
趙探長:為什麼?
孫毅:現在常隊長無法回局裏,鄭特派員犧牲了,我又被迫出走,正是他求之不得的。
趙探長:真沒想到,他會是這麼一個權力熏心的人。
孫毅:我也沒想到,你如果能和常隊長聯繫的話,請轉告他,讓他通過劉松仁找我,敵人的強大和狡猾已經超出了我們的想像,我和徐姑娘是有感情糾葛,但我確實不是日本特務,希望他能打消對我的懷疑,我需要他的幫助。
趙探長:我一定原話轉告,內容只對常隊長一人說。
孫毅從後面拍拍趙探長的肩膀,嘆了一口氣。
一輛小車和兩輛卡車在城裏甜水井附近減速,裴原休趁機從底盤上背朝下落地,卡車向前開出,他翻身滾進了路邊草叢裏,起身觀察,發現這地方居然是徐鵬最初奉天商會據點的後門附近,裴原休有些發暈,有人從裏面打開門,小車和卡車駛進了院子,他移動到後門外,繼續守候觀察。
已經提前等在據點裏的黃秘書和徐鵬坐着說話,一個提着手提箱,用手銬銬在手上的日本特務站在徐鵬身後。
徐鵬:劉松仁住處防守很嚴密,我們人手不夠,就過來了。
黃秘書點頭,掏出綠色封面的小本子遞給徐鵬,徐鵬拿過仔細翻看着,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
徐鵬:這是“玉無生”行動計劃解碼本,你怎麼拿到的。
黃秘書:從鄭特派員身上拿到的,我的使命已經完成,剩下的事情要靠你自己了。
徐鵬點頭,讓特務打開手提箱,把“玉無生”行動計劃解碼本放進去,鎖上,重新拷在手上。
徐鵬:下一步你怎麼辦,你已經暴露了。
黃秘書搖頭:事情做得很隱秘,孫毅也有作案嫌疑,於生克利用這件事擠走孫毅,就可以在警察局一手遮天,得到戴笠責無旁貸的信任,所以他就是懷疑我,暫時還不會把我怎樣,我老婆孩子都在上海,我不繼續的話,她們就完了,我還有將來配合你們軍隊進攻西安的任務。
徐鵬敬佩地看着黃秘書。
徐鵬:我對野狐先生的智慧和勇氣非常敬佩!
黃秘書擺手:現在警察局的人正在搜查我的住處,我還不能回去,我需要在這等到天亮。
這時,常隊長回到了他的新隱秘住處,開燈,發現裴原休沒在,他剛坐下,電話就響了,他起身接電話。
趙探長:常隊長,你回來了,我有緊急情況向你報告。
常隊長:你說。
肋下扎着布條,穿着內衣的裴原休躲在奉天商會據點後門外,發現除了院子大燈,裏面房間的燈都熄滅了,他又累又餓,臉色慘白,有些發抖,他看看黑暗的夜空,確認日本特務不會再轉移了,慢慢站起身,抱着雙臂,跌跌撞撞地朝前走去。
在新隱秘住處,常隊長繼續接着趙探長的電話。
趙探長:他讓你通過劉松仁找他,原話是,敵人的強大和狡猾已經超出了我們的想像,他和徐姑娘是有感情糾葛,但他確實不是日本特務,希望你能打消對他的懷疑,他需要你的幫助。
常隊長:我會給劉松仁打電話,現在局裏無法分清敵我,你辦事說話都要小心。
趙探長:是,你也要多保重,有什麼新情況我會通過安全渠道和你聯繫。
常隊長:好。
電話那頭趙探長遲疑了下。
趙探長:我有非常不好的消息要告訴你。
常隊長:說。
趙探長:我們在望月峰下的安全屋被襲擊了,守衛、看護和被看護人都失蹤了,手法很專業。
常隊長臉色大變:什麼時候的事?
趙探長:事發是前晚,是和李四、裴原休被襲擊同時發生的,估計是局裏內部人所為。
常隊長:我知道了,因為你和孫局長以及和我的關係,於生克一定會對你心存戒備,你辦公室電話可能會被他們監聽,你有情況要在安全地點給我電話,如果聯繫不上,就通過劉松仁傳遞消息。
趙探長:是,出現緊急情況,又無法聯繫劉松仁的話,我會在我們南大街安全屋等你電話或者和你見面。
常隊長:明白了,
常隊長切斷電話,立即又開始重新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