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舞廳對號

金域酒店

夜上海～夜上海～你是個不夜城

華燈起車聲響歌舞昇平……

隨着音樂聲，賓客在日軍檢查后魚貫而入，三三兩兩的坐在一起喝酒聊天，更有迫不及待的已經和女伴跳起了交誼舞。

一身西裝的華志誠順利的通過了檢查，看來臨時弄到的證件還是很有效的，守衛並沒有起疑心。

華志誠向一邊的沙發看去，按照情報軍統局的人員就在那裏接應，據說是個女人，不過沒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軍統局作為中國最大的情報機構，任務需要培養一些女特工再正常不過，有時這些女特工甚至比男人還管用，總能帶來令人出其不意的效果。

這時一名身着禮服的侍應生端着酒盤走了過來，微微彎腰行禮然後側開身體，說道：“先生，請入座，請問您需要點什麼酒？”

華志誠淡淡一笑，沒有搭話，而是從衣服里掏出兩張鈔票在侍應生面前晃了晃，然後輕輕塞入他的口袋。

侍應生見狀神色激動，連連點頭，他一眼就看清楚華志誠給他的是200元紙幣，這頂的上他好幾個月的薪水了。

不過他也知道錢不是白給的，一位身份尊貴的先生突然給一個普通打工人小費，肯定是有所求，不然給你錢幹嘛！

以他的眼力見估計這位先生是要問話，其它大忙他也幫不上，所以殷勤的問道：“先生，您有什麼要問的，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華志誠滿意的點點頭，還真是上道，用現代人的話說就是挺懂事兒，將來有出息。

“我想問一下，皇軍是不是有什麼動作？這參加個酒會還要檢查啊！”

他的聲音很小，僅限於兩人能聽到。

侍應生神色一緊，看了看周圍發現沒有人關注這裏才小聲說道：“先生你有所不知，聽說有軍統特工要來酒店刺殺要員，皇軍在這裏佈下了埋伏要搞個一網打盡，就連我們這些端茶倒水的他們也安排自己人換上了服務生的服裝，可得小心點啊，千萬別撞槍口上了。”

他自己也是心有餘悸，本來他們有領班的，誰知道鬼子一來就把領班踢到了一邊，讓他們全部服從皇軍的命令。

一名同事心有不忿也是被小鬼子欺壓慣了，於是在背後牢騷了幾句，哪承想被皇軍知道了，當場就被處決，連完整的屍身都沒能留下來。

他們這些人都是上有老下有小，一家子人都指望着這份工作吃飯呢，對日本人再不滿也只能打掉牙咽肚子裏去，不然萬一觸了霉頭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這年月，人命可不值錢！

華志誠拍拍侍應生的肩膀，笑道：“謝謝提醒，確實得注意點兒，惹惱了皇軍可不好，那是要掉腦袋的，我們還得安生過日子呢。”

和侍應生說完，華志誠朝一旁走去，臉上的笑容已消失不見，他說的不錯，自己也細心觀察過，這些端茶倒水的人裏面有不少都是鬼子假扮的。

試想哪個服務生工作時左顧右盼，手上虎口處還有厚厚的老繭，那是長年累月握槍所形成的，一看就知道是職業軍人。

軍統局行動處特工方梅抿了一口咖啡，不動聲色的觀察周圍的動靜，一切如常，但在有心人看來這只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奏，暗中埋伏的敵人恐怕已經子彈上膛，只等大魚上鉤了。

作為一名特工，她已經做好了隨時犧牲的準備，這次行動她有把握成功完成刺殺，但並沒有信心安然無恙的離開酒店，

如果不幸被捕那麼她只能咬開衣領處的氰化鉀以身殉國了。

因為她太清楚女人落到鬼子手裏會是什麼下場了，那是一種比死還難受千百倍的感覺，她不想去嘗試，一次都不想！

一名打扮得體的青年男子走了過來，禮貌而又不失親切的說道：“這位美麗的小姐，我可以坐在你面前嗎？”

方梅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抬頭瞥了一眼男子，劍眉星目，生的俊朗，有一股常人不具備的氣質，她心中一動，內心彷彿有了答案，便開口說道：“先生如果不嫌棄的話，當然可以。”

華志誠點頭示意，似乎早就料到方梅會同意，於是大大方方的坐了下來，拿過酒瓶倒了一杯紅酒一飲而盡。

然後仔細打量着方梅，後者神色淡若止水，深邃的眼睛像是一汪深泉，給人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而臉部表情卻又透露着平易近人，沒有那麼清冷。

單是憑這些，華志誠就意識到面前這位漂亮的女人不是花瓶，而是花木蘭。

接着給雙方的酒杯倒上紅酒，然後注視着方梅，突然說了一句讓人摸不着頭腦的話：“蒹葭蒼蒼，白露為霜……”

方梅會心一笑，意識到面前的男人的確是己方，自己的猜測沒有錯誤，跟着說了一句：“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華志誠和方梅不約而同的舉起酒杯，隨着清脆的聲響，兩人將杯中紅酒一飲而盡，然後互相做自我介紹。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是《詩經》中一首詩的前四句，而在此刻卻成了華志誠和方梅兩人接頭的暗號，詩句對的上，說明雙方接對了人；對不上，就說明兩人只是萍水相逢，沒有絲毫瓜葛。

“志誠，”方梅很是相熟的說道，“你應該也檢查過了吧，外松內緊，我們可以完成任務，但就怕有來無回啊！

你有什麼想法？”

華志誠搖搖頭：“沒什麼想法，時間太倉促，來不及作詳細計劃，只能見機行事。

不過相信我，我們不僅可以完成任務，還可以安然無恙的離開！”

方梅笑笑：“何以見得？”

她可不能僅憑華志誠的自信就可以隨便相信他，-盲目自信搞不好是會丟掉性命的。

“我刺殺過山本橋太郎。”

華志誠一語驚人，方梅頓時睜大了眼睛，用急切的語氣問道：“山本橋太郎是你刺殺的？”

不由得她不震驚，作為一名軍統特工，她以及她的同事們實在太清楚山本橋太郎這個人的底細了，那是他們的老對手，也是鮮少的令人頭疼的對手。

此人原為關東軍一名情報官，後來加入日本特高課，憑藉卓越的能力很快就成了特高課的得力幹將之一。

其手段狠毒，心思縝密，特高課內很少有人能夠與之匹敵，他曾經抓捕了大量國黨特工，破壞了一大批國黨情報網絡，使我軍損失慘重，就連方梅的多位戰友都因此犧牲。

軍統局針對山本橋太郎佈置過多次刺殺行動，但均以失敗而告終，特工人員不是被捕就是犧牲，少有逃回來的。

後來軍統方面歷經千辛萬苦，才派遣人手打傷了山本橋太郎，卻因此折損了一大批人馬，連地方站的正副站長都難以倖免，落入敵手壯烈犧牲，可見刺殺難度之高。

現在方梅得知華志誠竟然就是刺殺山本橋太郎的特工，實在太意外了，她一時難以接受，但又不得不相信。

因為就在前不久，這名日本特高課的情報頭子突然在家中暴斃，敵人對外宣稱是突發疾病逝世，但軍統局的人都清楚，這只是日軍為了挽回臉面而採取的非常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