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89 我弓長莫急沒有作弊!
當張穩踏上那階梯的時候,整個天空都變成了血紅色。
那紅色的業障從張穩的體表開始滋生,讓他看起來如同披了一件紅色的披風。
從他身上蔓延而出的業障,映照滿天血紅。
那業障濃郁地像是在滴血,業障籠罩的天幕似乎變得粘稠了起來。
所有人都是吃驚地看向張穩,之前他們還覺得陳觀象才是最強的,但是現在,他們有點懷疑自己的判斷。
“他這是殺了多少生靈?”
“那濃郁的血腥味,我已經可以聞得到了。”
“這殺孽簡直快要形成實質了!”
“這是業障?”
陳觀象都是微微一愣,“師弟還真是過得苦啊。”
滿頭白髮,鶴髮童顏的應天官坐在遠處一座樓閣的屋檐上,伸手拿出酒壺喝了一口,“這業障可是比觀象當初的業障還要濃了三倍,真的能在一天之內斬盡嗎?”
他的目光移到劍頂洗劍池的方向,“劍首到底在想什麼呢?”
張穩感受着問劍之路,這條路的作用似乎是將體內蘊藏的業障全部激發出來。
但是他感到奇怪的是,登上這階梯之後,好像自己並沒有什麼變化。
他感受着周圍的變化,雲初是被業障糾纏的最深的,那些業障化作幻象直擊人心,映照出他們心底最深處的恐懼與愧疚。
可以清晰看到的是,那些業障一旦碰到一個人的身子,那個人行走的速度便會慢上很多,甚至是會停下。
弓長劍生能夠清晰地看到被自己在紫府斬殺的那個姦細,那個姦細同樣有着父母,還有着一個可愛的妹妹。
他的眼前閃過很多關於那個姦細的畫面,耳邊響徹着那人的怒吼聲。
“為什麼要殺我?”
“我根本還沒做什麼壞事!”
“你為何要取我的命!”
弓長劍生踏步,再次踏上一階,“斬惡無需問罪!你來到了紫府,便是你罪行的開始!”
他繼續向前,路過一個個被他斬殺的人,每踏上一步,便是斬去了一道業障。
然後,他遇到了睚眥,他清晰地看到,那些村民為了開荒燒毀了睚眥的洞府,睚眥暴怒之下才衝出去大肆屠戮。
弓長劍生依舊不為所動,“斬妖無需問緣由。”
他繼續向前,然後他看到了陳世富和羅春燕,他們親切地叫着他,“行哥兒,我給你帶了一把小劍,將來要做個大俠哦!”
“行哥兒,添點油,月亮下山的時候我就給你做完衣服了。”
“行哥兒,今天我們吃紅燒肉!”
“行哥兒,我好冷啊。”
“行哥兒,我的頭不見了,你可以幫娘找回來嗎?”
弓長劍生一時頓住。
雲初身上的業障凝聚成一片紅雲,那些業障朝着她襲來,不過瞬間,她便是伸手捂住了自己的頭,喃喃自語:“不,我不是什麼怪物,該死,你們都該死!”
“為什麼要燒我?”
“爹娘,我不是妖怪!”
雲初揮袖,袖中飛出一把短刀,雲初握住短刀,卻是遲遲沒有劈下去。
她忽然笑,“都已經死了,還要纏着我嗎?”
“我不怕你們!”
“我只是,想要活着,想要作為一個人活着。”
“我只是想活,我有什麼錯?”
雲初的雙眼一陣變幻,眉頭微微皺起,她收刀歸袖,“這是誰的因果,以前居然沒感覺出來?”
她搖搖頭,
“作為一個醫師,我承受了太多。”
所有人似乎都是陷入了那業障之中,唯獨有着一人,大步流星向前走,沒有任何停步的感覺。
王鐵心踏着穩健的步子向上,時不時回頭看看,“他們這是怎麼了?”
“純陽劍頂的考驗,就這?”
“完全沒感覺啊!”
“真是羨慕莫急他們能飛啊,不然我就直接飛上去了。”
“不管了,先上去看看。”
王鐵心開始小跑,然而他並沒有感受到任何阻礙,於是他開始邁開了步子大步狂奔。
遠處的應天官喝了一口酒罵道:“赤子之心,特么的作弊!”
張穩感受着自己身上的業障,他現在的感覺跟王鐵心的感覺有點像。
雖然這業障形成的幻象挺逼真的,但是兩萬年了,你們都來了幾十遍了有完沒完?
斬業?
斬個鎚子!
我早就免疫了,不然怎麼活到現在?
他快步追了過去,直到走過一半階梯追到了王鐵心,王鐵心問道:“莫急,他們都是怎麼了?”
張穩道:“業障降臨,心魔入侵。”
王鐵心皺眉道:“走火入魔?”
張穩搖頭,“比那個嚴重點。”
王鐵心還想再問,張穩卻是發現王鐵心愣住了,他愣愣地看向前方,然後自言自語道:“對啊,老頭,我修劍到底是為了啥呢?”
張穩心說這是問心?
斬去業障之後的問心?
在張穩的眼中忽然出現一個坐在青蓮上的白髮老人,他慈祥地看向張穩,然後緩緩道:“有人說,劍是一劍東去三千血海,有人說,劍是一劍定國萬里無疆,有人說,劍是胸中意氣三尺吞日,可是,這些都不對。都不對不是因為他們不夠強。而是因為他們不是我。這是他們的答案,這是他們的劍,不是我的,同樣不是你的。那麼你的,會是什麼呢?”
張穩道:“讓我想想。”
老人慈祥道:“他們需要想清楚,但是你不需要回答。”
“我就是走個流程,免得有人說我私心作祟。”
張穩:哈?
老人走到張穩的身旁,伸手摸了摸張穩的頭,“嗯,長高了,以前,你只有那麼高一點。”
老人比劃比劃了自己的膝蓋。
張穩問道:“為什麼我不需要回答?”
老人伸手一指劍頂洗劍池,“他們來這,是為了劍。你是回家,既然是回家,為什麼要問清來意?”
“你回家,不是應該的嗎?”
老人道:“快去吧,劍首在前面等你呢。”
張穩愣愣地繼續向前,他感知周圍那些插在地面上的劍,忽然覺得似曾相識。
那些劍雖然並沒有說話,但是他分明能夠感受到它們的喜悅。
就在這時,已經落在了張穩背後老人忽然道:“能再叫我一句青山叔嗎?”
張穩轉身,“抱歉,我沒有想起來。”
老人微微有些落寞,眼中閃過一絲悲涼。
然後他便是看到張穩彎腰拱手,“青山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