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七.梅開2度
潔白的世界中，一艘二桅風帆停滯其中。
此刻海風烈度不低，探索船帆布高揚，本該應風而動，不知為何卻停在海面上靜止不前。
許多水手在甲板上交頭接耳，議論紛紛，不時看向一名被綁在主桅上動彈不得，面露驚慌的年輕人。
“上次老埃德下去后船就能動了，什麼事都沒有，這次我們應該也讓潛水員下去！”
“這個主意不錯！”
之前下海后不見蹤影的中年潛水員，名字叫做埃德。
甲板邊緣，洛林倚在船體護欄上，聽着海員們的談話聲，大腦略感昏沉。
他昨晚沒睡好，有些失眠。
為什麼失眠呢？得知這條船兼顧走私業務的訝異只佔很少一部分因素。
主要是他一晚上都在研究巫術水晶。
這個叫凝霜的巫術果然如同亞當所說，各類節點變化相當繁雜。
水晶內部還刻有說明文字，用精神力感知便可閱讀。
通用型巫術凝霜，分為上中下三部分，磁場模擬程度由易至難。
刻印的說明文字還表示在施術過程中若感到渾身發冷是正常現象，此種現象因人而異，若太過嚴重則不建議使用本巫術。
說明極其詳細，非常貼心。
一隻手伸到船身外，洛林集中精神，自身磁場慢慢開始運行模擬。
其實想快些的話也可以。
精神力就好比是會緩慢回復的藍條，想要瞬發必須注入大量精神力提高模擬進度。
洛林藍條總量不高，瞬發一次藍條基本就耗空了。
因此練習巫術，慢慢模擬才是最好的選擇。
隨着節點變化的進程，洛林手心有絲絲寒氣凝聚，逐漸化為實體，最後形成了一枚半個手掌大小的冰塊。
冰塊表面凹凸不平，有不少氣泡雜質，內里泛白。
洛林一把將其扔了出去。
“噗通。”冰塊落水濺起點點水花后沉下了海。
不知是不是天賦高的原因，洛林一晚便將上中下三部分全部記憶完畢，且施術過程中並未感到寒冷。
大腦疲勞的感覺是有一點，但這屬於耗費精神力的正常反應。
運用凝霜的上部分節點就可以在體表造這種冰塊了，中部分能下降周圍溫度。
最難的下部分節點視精神力強度可在一定範圍內憑空結冰。
以洛林目前的精神力來說，短時間施展出凝霜中部分的節點就已經很勉強了，下部分壓根就只能進行模擬沒法注入精神力。
因為精神力的總量不夠，不足以支撐節點運行。
巫術不是說只要知道其原理就能用出來的，還要看自身硬件夠不夠達標。
叼着煙斗的大副卡迪木也站在旁邊，全程觀看了洛林生成冰塊將其扔出的過程。
眼神中是止不住的艷羨。
他年輕時在父親的指導下學了些航海知識，並決定從事海上工作。
如今已有長達二十多年的海上航行經驗。
從一開始近海船隻的舵手到迷霧探索船的大副，在這二十年間積累下了數不清的財富。
這個世界海上職業的待遇很高。
尋常海員的薪水比陸地上大部分普通職業都要超出，迷霧探索船的薪資標準更是達到了這一行業的天花板。
可自從三年前來到奧莫耶成為探索船的大副起，卡迪木便愈發迷茫。
他認識不少其他探索船上的大副，很多都跟他一樣，
是被深藍之環開出待遇吸引前來。
大部分做了幾個月就不做了，進行一次迷霧探索后連夜表示不幹跑路回家者也有。
像他這種有三年多指揮探索船經驗的才是少數。
越是出海，卡迪木就越是發覺到，人類的能力是存在極限的。
想要超越極限，就必須成為巫師！
迷霧之海不同於魔物早被驅逐至居住圈外的安全陸地。
深入濃霧之後，奇異天象，怪誕生物，種種危險多不勝數。
在這種環境下普通人想要活下來全憑運氣，唯有巫師才能真正掌控自己的生命。
死裏逃生的情景卡迪木也經歷過一次。
當時若不是同船探索巫師搭救，他一定會沒命。
將羨慕，渴望，乃至嫉妒的情緒埋到心底，卡迪木的目光不再看向練習巫術的洛林。
腦中轉而開始憂慮探索船當下的情況。
甲板。
水手們因探索船此刻無需操控的緣故暫且閑了下來，圍繞着被綁在主桅上的青年潛水員互相交流。
議論聲不絕於耳。
“說實話，母羊是什麼感覺我還沒試過，這小子玩的挺花。”
“我也，我也有點好奇...”
“別打岔，你們說船底下到底是什麼？”
年輕潛水員喜歡對綿羊輸出的事昨天就傳開了，但他被綁起來的原因不是這個。
七點多的時候探索船再次停止了前行，任憑如何操控風帆都沒有效果。
大副心有所感叫人去檢查。
果不其然。
探索船底層的一個房間，傳來了與上次船隻失靈時別無二致的詭異響動，只是聲音的位置有所區別。
事態發展則跟上回不同。
年輕潛水員極不情願的被抓上來捆住，沒有立即被逼跳海查看那見鬼的船底。
蓋因亞當洛林大副二副四人在船長室商議后，做出了一個統合多方意見的決定。
首先船底的東西，這裏暫且稱之為它，它絕對不是礁石一類，而是某種會移動的活物。
其次，上次潛水員下水時船的底部便沒了聲響，而且最後的結果為潛水員了無音信而探索船恢復動力。
結合目前的這些情報，四人採納了兩個對策。
二副巴魯覺得一切照舊挺好。
既然上回是派潛水員下海解決的，這次再讓另一位也下海不就行了？
亞當的提議則稍微冒險，他打算嘗試消滅船底的東西，不然一直被“它”纏着也不是辦法——潛水員可就只剩一個了。
以後還遇到怎麼辦，難道要趕海員下去嗎？
回憶着早上在船長室四人的結論，洛林琢磨着時間差不多快到了。
當即把凝聚了三分之一的冰球一丟，不再練習釋放凝霜的流暢程度，轉而等待起亞當一行人。
沒過兩分鐘，下船艙的入口處便傳來重物磕碰木質階梯的聲音。
甲板上諸多摸魚消遣的海員們也都循聲望去。
是亞當跟巴魯帶着幾名水手抬上來兩個裝滿火槍跟刀劍的大木箱！
“別偷懶了！都過來領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