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章魚菩薩
“邪不壓正!”
鎮長舉着左輪槍,神態激昂,盡情宣誓着自己的權威。
孫夜睜開雙眼,發現自己仍然被麻繩捆綁,跪在海岸邊,面對着海盜船的遺迹。
‘時間沒過去多久,我還沒死?’
孫夜有些興奮,看來穿越到一百年前的歷史幻境,相對於本來世界是時間暫停。
自己回來之後,暫停的時間才重新啟動。
‘我真的獲得了幽靈能力,能否救我?’
孫夜有些不敢相信,但心中最起碼有了希望,他閉上嘴巴,保持憋氣的狀態。
果然發現自己的身體,出現了一種奇異變化,正在慢慢褪色,變得半透明。
在自己的眼中是半透明,可在別人的眼中,卻已經完全隱形,如幽靈一般。
“孫夜,去地獄懺悔吧。”
徐鎮長的演講終於結束,他轉身舉起了左輪槍,準備給孫夜最後的子彈審判。
可是他一轉身,卻發現孫夜不見了蹤影。
捆綁麻繩也沒斷開,孫夜到底是如何逃離的?
“孫夜那畜生在哪!你們看見了么?!”
徐鎮長有些慌了,發了瘋似的尋找孫夜。
為了將自己兒子殺人的真相徹底掩埋,他必須將孫夜這個唯一的目擊者殺死。
就算他心裏清楚,孫夜是無辜的。
但為了兒子,他不在乎誣陷一個無辜者。
“我們也沒看見,他好像突然就消失了!”
看熱鬧的居民們,也都沒有發現孫夜是如何消失的,就好像突然人間蒸發了。
然而,孫夜並沒有離開。
他就站在徐鎮長的身後,抬起了自己右腳。
嘭!
一腳揣在徐鎮長的屁股上,摔得狗吃屎。
而後,在徐鎮長舉槍四顧心茫然的時候,孫夜緊閉嘴巴,拼了命的狂奔!
跑出了幾千米,憋得再也忍受不了之後,他終於張開了嘴,大口的喘息着。
“幽靈形態”的能力,也在這時解除了。
幸好周圍沒人,黑夜也逐漸籠罩大地。
用鋒利的石頭,割開身上的麻繩之後,終於重獲自由。
他躺在一片荒草中,思考着未來何去何從。
——
昏暗的地窟內,燭火搖曳。
一位身穿紅袍的祭司,跪坐在一尊章魚菩薩神像前,閉着雙眼,默默祈禱着。
忽然,她像是感應到了什麼,猛地睜開雙眼。
“幽靈形態!這種能力怎麼忽然出現了?我只將它賜給過一個人,而那個人一百年前已經死了,為什麼現在又會出現?”
紅袍祭司十分疑惑,緩緩走出了地窟。
“幽靈形態”這種能力,她在一百年前賜給一位海盜,幫助海盜攻佔燈塔鎮。
可是攻佔的計劃失敗了,那位海盜也死了。
之後的一百年內,她再也沒將這種能力給過別人,又會是誰使用了這種能力?
“那位海盜的子嗣?他的兒子和孫子我調查過,沒有繼承能力。難道隔了幾代之後才有遺傳?”紅袍祭司在思考。
她決定去燈塔鎮看一看,親自調查一番。
一定要找到使用能力的人。
因為那人很有可能是自己的“同道者”。
可以與自己一同,供奉那尊名為“張太師”的章魚菩薩像。
黑夜如墨,籠罩了整個燈塔鎮,居民都已入睡。
紅袍祭司從灰霧中走出,
出現在了小鎮的中心,她從懷中取出銀鈴鐺搖了搖。
叮鈴鈴……
清脆的鈴鐺聲,在小鎮的街頭巷尾傳盪。
很快,一個熟悉的身影在房樑上快速移動。
“老師,您怎麼來了?陰魂上交的日子,是在兩日之後啊。”
來者是個年輕人,二十齣頭,名叫徐昌業,正是燈塔鎮鎮長徐廣的親生兒子。
孫夜正是替他背了黑鍋。
他長發飛舞,一副瘋魔模樣,從寬大衣袍中取出一個玻璃酒瓶,交到紅袍祭司手中。
玻璃酒瓶中飄蕩着白霧,白霧之中浮現十幾條人面鬼影,她們在瓶中痛苦哭嚎。
她們就是燈塔鎮這段時間接連死亡的那些姑娘,被徐昌業提取陰魂收入瓶中。
作為供奉“張太師”的養料。
紅袍祭司收下玻璃酒瓶,向徐昌業問道:
“最近有沒有聽說,某些人隱形消失的傳聞?用你父親的關係,幫我調查一下。”
“聽說了,是個叫孫夜的人,傍晚在海岸邊憑空消失了。”徐昌業一五一十說道:“我殺人取魂被父親撞見,他是我的替罪羊。但他憑空消失,逃過了我父親的子彈。我父親現在急得焦頭爛額。”
紅袍祭司抿了抿嘴:“孫夜,我記住這個名字了,他可能是幽靈船長的後裔,你幫我把他找出來。”
“幽靈船長?一百年前進攻燈塔鎮的那個海盜?沒想到還有他的孽種存活。”
徐昌業掏出一把左輪槍,信誓旦旦說道:
“老師你放心,我肯定讓他永遠消失。”
“誰說要殺他了?!他對我很重要!一定要活的。就是你父親死了,他也不能死!”
紅袍祭司語氣憤怒,從懷中取出一面小銅鏡,扔到了徐昌業的手中,說道:
“這面古銅鏡,能照出幽靈形態的人。把他找出來,曉之以理,讓他加入我們。”
“是!”
徐昌業接下古銅鏡,畢恭畢敬的恭送老師。
紅袍祭司這才心滿意足的隱入灰霧之中。
地窟。
一團灰霧憑空出現,她從灰霧之中走出。
“孫夜……孫夜……沒聽說過這號人啊。”
她摘下自己的兜帽,顯露蒼老的女性面容。
“難道是張太師在別地收納的弟子?”
她從地窟的木箱中,找出一株枯黃的草。
此草名為融魂草,能將陰魂融化成水。
只見她打開玻璃酒瓶,將融魂草扔入其中,瓶中的十幾條人面鬼影頓時怒吼。
它們遭受極大痛苦,在瓶中橫衝直撞。
死後仍不安寧。
只需片刻,它們就融成一灘灰色的水。
徹底沒了聲音。
“張太師,弟子又來孝敬您了……”
她跪在這一尊半米高的章魚菩薩泥像前,畢恭畢敬的將陰魂水澆在泥像上。
泥像像是活了過來,瞬間將陰魂水吸收。
章魚菩薩的雙眼綻放紅光,鬍鬚也在不斷顫抖。
數千觸手一張一合,貪婪吸收着陰魂水。
紅袍祭司立刻跪拜,畢恭畢敬的連磕三個響頭。
緊接着,她那鬆弛的皮膚慢慢精緻起來,蒼老的面容也變得越來越年輕。
從一個八十多歲的老太太變成青春少女。
——
——
銅壺滴漏,夜靜更深。
鎮長公子徐昌業,正拿着古銅鏡在街上遊盪。
他舉起古銅鏡,只能觀察後方的動向。
所以經常轉身,藉以三百六十度環顧四周。
他壓低自己的聲音,不斷呼喚着孫夜:
“孫夜……?孫兄……?孫大哥……?孫爺爺……?我沒惡意,你快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