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戰
冀州,長空武家中。
“小安……別攔我……危險……豫州……”
昏暗,漆黑,暗黑,漫無止境,巨大的鎖鏈,不知從何處伸出,也不知到何處為止,那鎖鏈所束縛着的,是一位少女,意識已然模糊,話語早已破碎,七竅中時不時飛出藍色的蝴蝶。
神曉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默默地注視着長空武,在她眼中,空間沒有意義,沒有任何東西能夠阻擋她的目光,她什麼都不做,只是靜靜地坐在那裏,這份平靜持續了很久,直到神曉終於微微皺起了眉頭。
“雖不及‘夢之主’,但這都不能令汝冷靜下來么……”
鎖鏈微微晃動,隨後開始逐漸加劇,直到終於斷裂開來。
“神曉!”
足以禁錮神明的鎖鏈被輕鬆掙脫,那位以“武”為名的少女對着虛空怒吼着。
“別白費力氣,吾不會讓汝過去的。”
“這可不是你說了算的!千鈞力!”
長空武握緊雙拳,隨着施力不斷加強,長空武四周的空間逐漸扭曲。
“汝之神通,愈發屌哉……”
長空武緩緩舉拳,每一個微小的動作都牽引着四周的空間一起變化。
“你攔不住我!”
伴隨着一聲怒吼,長空武一拳揮向虛無的空間,漆黑的世界經受不住強大的拉扯,如同破布一般被撕裂,長空武這次站在了神曉的面前,渾身散發著白色的蒸汽,熾熱的身軀將地板烤的漆黑。
“我說過,你攔不住我,我要去豫州幫小安。”
神曉對此並不震驚,此時熱水壺的聲音響起,神曉拿起熱水壺,將熱水倒進剛剛準備好裝油茶麵的茶杯,用小勺子緩緩攪拌幾周后把勺子放進嘴裏。
“那汝去便是。”
明明剛剛還把自己鎖在那個空間裏,現在卻不攔自己了?長空武有些警惕,但儘管如此,她還是毫不猶豫地打開了房門,不管前方有什麼,她只管擊潰便是,然而門后等着她的,讓她也不得不皺起眉頭。
“神曉!你至於嗎!”
透過房門,可以看見茫茫星辰,那顆藍色的小小星球早已不知所蹤。
“此處距太陽系三十億光年,汝跑他便是。”
長空武惡狠狠地盯着神曉,那眼神恨不得吃了神曉,神曉此時卻跟沒事人一樣用威化餅乾蘸着油茶麵吃。
“你以為這就能攔住我?”
長空武左眼的封印微微亮起,但無論怎麼嘗試,她都無法打開封印。
“怎麼回事?你做了什麼!”
長空武氣急敗壞,但卻沒有和神曉動手,因為就算她如何不理智,她也明白,跟她戰鬥沒有任何意義。
“確實,借用祂的力量到達豫州有如神曉吃威化餅乾——動動嘴皮子即可,但是在吾面前,汝可無力解開那封印。”
神曉已將長空武體內的怪異封印了十有八九,長空武左眼的封印不過是從體內溢出的少部分怪異權能罷了,但即便如此,將長空武從宇宙中送回地球也不過舉手之勞,長空家的祖先與如今的玄天盟主關係密切,長空家也曾一度成為玄天盟第一大家族,但是後來能真正繼承長空流絕學的人越來越少,長空家也因此衰落,即便如此,長空家也依舊人丁興旺,而那突如其來的事故讓這個家族的一切都變成了過去,作為新生代唯一完整繼承了長空流的天才,長空武的身體裏埋藏着長空家的一切……
事已至此,長空武無計可施,只得賭氣地往地上一坐。
“安心,除非屍王親自出手,否則豫州不會出事,眼下需要擔心的,恰恰是汝,長空武。”
長空武疑惑地看向神曉,自己有什麼可讓人擔心的?如果是怕自己搞破壞還算是個理由,但如果怕自己受到傷害,那大可不必,剛剛自己還一拳撕碎了一個太陽系大小的空間。
“汝可還記得在吉吉家發生的事?”
“吉吉家?我不就陪小安他們吃了個飯……”
長空武剛開始沒什麼反應,但是細細思索,彷彿有零星的記憶湧現出來。
“我……只記得我跟店長在說話……我當時說了什麼?”
長空武忽然發現自己的記憶已經明顯無法串聯起來,而且不僅如此,根據這段記憶順藤摸瓜,長空武又發現了一些線索。
“我跟店長約定一周的時間,在那之後過了三天……”
神曉端起茶杯翹起小指抿了一口油茶,長空武卻逐漸不淡定了起來,只見她“蹭”的一下從地上站起,隨後人就那麼定在了那裏,好似一個在老師面前回憶自己如何犯錯的小學生。
“我做了什麼?”
“汝做過什麼不重要,過去的讓他過去便是,莫要因過去而裹足不前,這才是汝應當明白的。”神曉放下茶杯,緩緩說道。
長空武自己心裏清楚的很,因為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在那次事件之後,每當有人提及她的家人,她就會失去理智做出讓自己後悔的事情,但是近幾年來她再也沒有犯過這樣的毛病,這讓她以為自己早就走出了那片陰影,但現在看來其實還早。
“汝現在應該做的,便是相信夏安,吾相信那孩子對汝來說會是一劑良藥。”
與此同時,玄天盟豫州分部,一個男人出神地看着眼前的終端,指揮部里的數十名工作人員正有條不紊地忙活在自己的崗位上。
“刺史大人,殭屍的數量遠超預期,這樣下去我方很可能會出現傷亡,我建議發佈委託,讓下級獵人也參戰。”
說話的是一個秘書打扮的女性,只見她衣着得體,沒有多餘的裝飾,顯得十分幹練,一隻紋繡的鸞鳥從衣領可以隱約窺見,而先前那個男人正是九州刺史之一的豫州刺史——崔巢父,身居神州政府的一品官員,同時也是玄天盟吏部的領導者之一。
崔巢父回過神來,沉吟片刻后發出了指示。
“不可。”
秘書有些疑惑地看着刺史。
“春來,你雖然聰慧,但還缺少見識,殭屍的恐怖之處不只在於個體的強大。”
“那是?”
刺史眉頭一鎖,隨後口中道來兩個字。
“同化。”
正如崔巢父所說,殭屍乃生前積怨之人死後所化,如今屍王降世,使得神州境內再次籠罩在詛咒的陰影之下,所有帶着怨恨逝世的人都會化為殭屍,而被殭屍殺死,屍體被屍毒和怨氣入侵,也同樣會化為殭屍,這便意味着,我方失去的戰力,都會變成對方的戰力。
“那刺史大人覺得應該如何是好?”
男人從容地端起桌上的茶水,放到嘴邊抿了一口。
“對方必然在豫州各處放置了空間術式,想要如此數量的傳送,施術者想必就在豫州境內,解決他們,然後……”
刺史拿起茶杯蓋,穩穩地落在茶杯上,秘書春來立即心領神會,一旁的部下小聲問春來。
“刺史大人的意思是?”
“封鎖州界,向總部求援,打他們個瓮中捉鱉。”
與此同時,在豫州境內正上演着一場常人一生都難以一窺的奇異景象,只見在平常繁華的市中心漫步的不是形形色色的居民,而是一排排一列列動作整齊劃一的僵硬屍體,它們那僵化的四肢只能以那種詭異的姿態跳動,它們雙眼無神,漫無目的地在市區中遊盪,原本華麗的街道現在充滿了詭譎怪誕的氣氛。
這種氣氛絕大多數人都要敬而遠之,居民紛紛緊閉門窗,有的連看向窗外的勇氣都沒有,只得縮在屋內瑟瑟發抖,但是總有些人會反其道而行之,或是為了顯示自己的勇敢;或是好奇心旺盛;或是單純的腦子不靈光,他們紛紛走上街頭,拿出相機和終端機想要近距離記錄這一奇觀,剛開始大部分人只是覺得有些新奇,以為是什麼拍攝活動,但是當第一個死者出現后,好像一切都沒那麼新奇了。
殭屍乃怨氣所支配的走肉,它們所能做到的唯有殺戮,當它們嗅聞到活人的氣息,之後事情便簡單了,僵硬的身體一瞬之間便跳躍到眾人中央,如同餓虎撲入羊群,隨即便是肆意的屠殺和捕食,看似笨拙的軀體唯有在殺戮時才如此靈活,枯瘦的臂膀源源不斷地湧出驚人的力量,即便是最低級的綠僵,也能夠徒手撕碎人類的骨肉。
再然後,恐慌在人們內心炸裂開來,剛剛還笑臉盈盈走出家門的眾人臉上此時只有扭曲的五官,他們拚命地拍打着房門以尋求庇護,而屋內的人,運氣好的,開門是活人;運氣不好的,是一具死屍;倒霉的,是一具活屍。
“終端顯示的傳送術式應該就在這附近……倒霉東西,偏偏趁着陰天來。”
一支獵人小隊此時剛好到達此地,為首一人蹲坐在高樓之上,手持長槍,狼紋披身,身後四人一人身背長刀面色滄桑,一人長棍在手和尚打扮,還有一人道士打扮,手持金錢劍,三人皆是犬紋,他們正是本次豫州支部派出的十五支小隊中的第三小隊。
“諸位的武器在下都已做過法事,可以殺傷殭屍。”道士打扮的人說道。
“是嗎,那就去吧,救平民,他們要是死了會給咱們增加工作量。”為首持長槍的男人平淡地說道,這個工作好像讓他有些提不起勁,本來救助平民並不是獵人的必須,但是如今這個情況也由不得他。
隨着他們迅速跳下樓房,四人身上強烈的氣息瞬間吸引了殭屍的注意,它們紛紛放下手中的饅頭,轉而撲向這四塊肥肉。
隊長與刀客二人利用做過法事的武器可以輕易解決這些下級的殭屍,僧人將經文雕紋到棍棒上,而道士則掏出一把手槍,順手斃掉了不遠處幾隻殭屍,那手槍雖然是凡物,但裏面的子彈卻不一般,9mm對殭屍用特效彈,俗稱“陽彈頭”,其彈頭由融入道力的特殊合金製成,只有山居道士以上才有資格持有,是當今道士滅殺殭屍的重要裝備之一,但因以前殭屍並不多見,因此沒能量產。
一隻漏網的殭屍緩慢地從背後接近四人,道士卻悠哉地掏出一小袋糯米擱在了它頭上,那殭屍當場便動彈不得,又見他掏出一張黃符,將其貼在殭屍腦門上,隨後口中默念法咒,一道藍光閃過,那殭屍當場灰飛煙滅。
清理完街頭的殭屍群,四人並沒有發現報告中所說的空間術式和發動術式的法屍,四人同時展開“靈眼”,空間術式發動的痕迹就在他們腳下,但他們在地面上卻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事物。
“阿彌陀佛,此處怨氣衝天,怎會如此?”
其他三人也隱約感受到了,他們的腳下有一股並不屬於本地的怨氣,此時寡言的刀客卻提出一個可怕的想法。
“地脈?”
地脈,大地的脈絡,乃是大地靈氣的匯聚之地,若是地脈之中都有怨氣存在,那便說明……
“豫州……被詛咒了。”道士雖然不想相信,但目前的狀況沒有別的可能,不是空間術式,而是屍王利用被詛咒的地脈源源不斷地向豫州輸送殭屍。
事態立刻嚴峻了起來,隊長立即準備上報,但是卻在此時突然遭到了襲擊,只見瀝青馬路上忽然長出小苗,不過片刻,那些奇異的植物開始瘋狂地生長,粗壯的根莖將地面撕裂開來,原本平整的馬路變得支離破碎,舞動的枝條瞬間伸長猶如有意識一般將隊長手中的通訊器打飛到一旁。
見此情形四人都緊張了起來,不一會,等植物停止生長,四周的大廈都爬滿了不知名的藤蔓,茂盛的枝葉將天空都遮蔽,粗壯的枝幹高聳入雲,四人嘗試攻擊這些植物,但是收效甚微,即便造成傷害也很快就恢復如初。
僧人瞥見一旁的枝條上站立着一個人影,定睛一看,竟是名女子,只見她身着不屬於這個時代的古樸衣裝,蒼白的面孔沒有一絲表情,猩紅的瞳仁死死盯着四人,僧人一眼便明,她不是人!
很快其餘隊員也注意到了她的存在,道士立刻掏槍向她射擊,但是就在子彈出膛的瞬間,那女子身旁的植物竟伸出枝條擋住了那一發子彈,那女子隨即一揮手,四人身旁的植物也隨之躁動起來,無數枝條和藤蔓肆意地舞動起來,被抽到的人都立刻感到渾身乏力,四人組在藤條之間閃轉騰挪,時不時被抽中幾下,很是狼狽,在看那女子,平靜的臉孔上稍稍泛起一絲漣漪,嘴角微微上揚,那平靜的表情被戲謔的狂笑瞬間撕扯成了碎片。
“倒霉啊倒霉,上位的殭屍百年都難得一見,哪次不是驚天的大事,竟然讓咱們撞見了。”
剛剛還打不起精神的領隊現在也不得不精神起來,只見他槍尖點地,隨後大跨步向前,沒幾步便衝到了那邪物面前,領隊在空中甩甩槍花,隨手打掉兩邊的藤蔓,隨後長槍直取對方首級,但沒想到對方竟絲毫不慌張,反而讓領隊渾身一顫,剛剛眼見長槍穿顱而過,但此時槍頭卻扎在樹榦的木疙瘩上紋絲不動。
訕笑從身後傳來,一個人形以扭曲的姿態憑空從另一邊的樹榦里生長出來,刀客也立馬提刀上前,只見銀光閃過,無數殘枝斷葉隨之飄落,刀鋒所及之處無不一刀兩斷,但殭屍的本體卻以同樣的方式躲過了攻擊,眼看物理手段難以奈何這殭屍,道士從懷中取出一張符紙,從神識空間取出一壺酒來,大飲一口隨後噴向符籙,隨着強烈的火光閃耀,巨大的火舌吞噬了整片空間,待火勢退去,只見那些詭異的植物被燒的焦黑,零星的木炭從空中掉落,然而就在眾人皆以為勝券在握之時,新生的枝芽卻從那些焦黑的木炭中重新生長出來,以難以置信的速度貫穿了道士的身軀,伴隨而來的還有詭異的笑聲。
“呵呵呵,憑那點漁火就想燃盡‘生命’的存續?愚蠢,愚蠢到妾身禁不住笑意,憑藉人類之智勇,竟妄圖挑釁‘自然’之理,可笑。”
隨着植物再次生長,這次比上一次長勢更加迅猛,領隊意識到這並不是能夠速戰速決的對手,立刻試圖聯繫支部,但是不光電磁通訊,連以太通訊都被阻隔了。
“那些雜草,能吸收以太。”刀客冷靜地說道。
在看被刺穿身體的道士,只見他的身體像漏氣的氣球一樣癟了下去,皮膚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逐漸變得像枯木一樣粗糙,不一會就沒了生氣。與此同時,枯槁的枝幹上綻放出鮮紅的花卉,那是綻放的生命,同時也是綻放的死亡,劇毒的氣體伴隨這些絕美花朵的盛放逐漸瀰漫,吸入氣體的人無一例外感到渾身酥麻,體虛無力。
“就是這樣~死亡乃輪迴之門,死亡乃絕對之公正,祂終將平等地降臨在所有存在之上,即便是醜陋的人類亦能綻放出此等絕美,接受死亡,擁抱死亡!”
其他三人無計可施,任何攻擊都無法奈何眼前這異樣的植物,但儘管如此,他們的臉上看不見一絲的陰霾。
“兩位,咱都活不過今天了,有啥絕活都別藏着了。”從領隊的話語中感受不到絲毫的動搖,好像在談論日常瑣事一般說出這令人絕望的事實。
聽見這話,另外兩人也同樣一副從容的表情,但其實形式也並非無可逆轉,雖然刀客和領隊的武器上的法力不足以擊殺面前的殭屍,但是僧人的經文也許可以一試,刀客豪放地大笑,擺出從未見過的架勢,四周的氣流開始向他匯聚,強大的氣旋將他腳下的地面都割裂出一個圓形。
“阿彌陀佛,殭屍亦不過是苦命人,超度他們,去往西天極樂。”
僧人雙手合十,周身閃出耀眼的光,頓時,四周的植物無一例外地躁動起來,致命的枝條和藤蔓狂亂地甩動起來,殭屍矗立在枝頭,身上也開始隱約發出微弱的光芒。
“吽。”
這是經文的第一個音節,隨着神聖的話語被念誦,金色的光輝迸發而出,僧人向前踏出一步,無情的抽打紛至沓來,目標只有光芒的正中,繁茂的枝葉開出血紅的花朵,從中又結出猩紅的果實,果實落到城市中的屍體上,在屍體中生根發芽,又生長成新的植株,自然界生命的輪轉在此展露無餘,即便身為死敵,眾人不得不驚嘆着術式的精妙,但是現實並不允許他們這麼悠哉,真菌如雨後春筍般從地面鑽出,釋放齣劇毒的孢子,使得方圓五里的空氣都難以供常人生存。
鮮血從僧人嘴角緩緩流出,但那金色的光輝不減反增,少林的護體功法也難以抵擋那帶有猛毒的孢子,但即便雙眼流出血淚,僧人仍不止地念誦經文。
忽然一陣狂風襲來,一道弧形的斬擊將高大的植物攔腰斬斷,緊隨而來的是源源不斷的氣刃斬擊,這些由刀客的“炁”形成的刀刃有如颶風一般席捲而來,所到之處那些詭異植物無一例外被切做細屑。
“秘刀·颶風。”揮出這一刀后刀客便倒地不起,不省人事。
“着實驚人,但也不過是曇花一現,人類終究無力反抗自然之理。”
隨着刀客倒下,劍刃的風暴也沒有停息,但殭屍的植物卻絲毫沒有阻礙地再次瘋長起來,同時在外皮分泌出快速凝固的汁液,凝固后的汁液形成了一層柔軟的保護膜,那強勁有力的劍刃再也無法遏制它們,就這麼短的時間內,這些植物竟完成了對自身的進化,現在它只需要殺死那名僧人,面前這些人就對它完全造不成任何威脅,殭屍這樣想着,也確實這樣行動了起來,它命令全部的植物攻擊位於耀眼佛光中心的僧人,一時間,藤蔓,荊棘,飛射的果實,飛濺的木刺,瀰漫的毒氣,孢子都同時不顧一切地沖向僧人的方向。
“給你一個小小的提示吧,狩獵者的小隊,滿編一共有五個人。”領隊的聲音不知從何處傳來。
一道金光劃破天際,精準地貫穿了殭屍的身軀,強大的威力將它的身體撕扯出一個大洞。
“狙擊?怎麼可能?究竟從何處……”
就在殭屍身後十公里開外,與這裏相隔三幢高樓的一三十層樓高的建築天台上,12.7毫米口徑的槍口正對準殭屍的方向,獨眼的女性在發現目標暴露在視野之下時毫不猶豫地發射了大口徑陽彈頭,她正是這個小隊的第五名成員,甲等下位的她沒有什麼過人的本領,不過是天生失去了左眼而右眼視力遠超常人到足以看穿實體這種程度的名為“千里眼”的“神通”,外加上一些修鍊的天賦,就被玄天盟選為甲等下位獵人,女子冷靜地換彈,眼睛一刻都沒有離開瞄準鏡,因為她知道,這種程度不足以殺死那個目標,而剛剛的攻擊已經暴露了自己的位置,若是不能在對方殺死自己之前找準時機徹底射殺對方的話,自己也將和那些被種子操縱的活屍一樣,有關當地的情況她早已報告給了支部,但是事發突然,且這次進攻的規模龐大,支部也不能及時派來增援,他們只能自力更生。
而另一邊的正面戰場上,殭屍已經發現了狙擊手的位置,只見它將一粒種子扔向地面,粗壯的樹根拔地而起,以極快的速度向狙擊手的方向延伸,正當殭屍想要乘上去的時候,樹根卻突然被某種攻擊切斷了,殭屍回頭看向身後,佛光早已不在閃耀,僧人的屍身正和其他屍體一樣被種子寄生遊盪在街頭,而這攻擊只可能來自一個人。
“你的對手應該不在那邊,小姐。”
只見領隊站在平地上,剛剛收起架勢,他身旁的植物都被洞穿,自己的身上也已傷痕纍纍,空氣中瀰漫的毒素早已與他的血液融合,粉白色的膿血滲出傷口,有的地方甚至已經開始長出樹根,即便他能在自己死前獵殺眼前的殭屍,這種身體也絕對活不下來。
“嘿嘿,你可不能走,他們倆的絕活都看過了,怎麼能不看看我的?”
“那塊紅色的皮毛……看來是那東西讓你活到現在的,我想想……你們叫它「怪異武具」?”領隊的左肩衣物上的一塊布料正在閃爍紅色的微光,正是那件「怪異武具」令他躲過了殭屍絕大多數的攻擊。
“這是異獸孟槐的皮毛,當初把這東西縫在身章上真是明智。”
“竟然趁人不備,這就是你們的作風?搞偷襲?”
“我們是獵人,不是戰士,只要取勝便可,其他都毫無意義。”
只剩半邊身子的殭屍頓感不妙,立馬命令植物圍攻那個半死不活的傢伙,但不論是怎樣的攻擊,都被領隊的梨花槍一個不落的擊落,每擊落一次攻擊,那槍頭上的殺氣便更進一步,直至肉眼可見血紅的氣息縈繞在槍頭,殭屍再次扔下一顆種子,乘上那樹根飛也似的逃離,但無論怎麼遠離,那肅殺之感卻始終向自己迫近,無論怎麼逃離,那殺氣永遠都在自己的身後不斷靠近,直到被徹底追上……
“誒呀誒呀,這下可徹底遲到了,該趕快趕過去才行。”
一位舉着紙傘的男性悠哉地漫步在豫州的街道,明明有着目的的他卻在以讓人誤以為是在觀光的行走方式,實際上也確實如此,即便有着不得不做的事情在等着自己,他還是捨不得這沿途的風景,雖然市中心連半個人影都不見,他還是滿不在意地漫步,忽然走到一處長滿樹根和藤條的大廈,隨即讚歎起豫州的綠化工作,遠處的大樓天台上飛來一道火光,直直墜落到不遠處樹木叢生之處,霎時間火光衝天,這種情況常人不是立刻遠離就是想立刻上前一探究竟,但無論是哪種情況都不是現在這個男人慢悠悠的態度。
“好像着火了?去看看吧,雖然已經遲到了。”
男子飄飄然走到附近,只見一道極深極長的鴻溝擺在面前,從市中心一直延伸下去看不到盡頭,很明顯是因某種強烈的衝擊造成的,但很巧的是,那道痕迹正好遠離了一切人員可能會聚集的場所,火焰燃燒的很快,當地的植物不一會就都變成了灰燼,男人走向廢墟之中,很明顯其中一些灰燼並不屬於植物,破碎的長槍,長刀,焚毀的道袍,僧裝依稀可見。
“可惡……啊……人類……無力的人類竟敢……”
身後傳來嘶啞的低吼,循着聲音走去,只見剛剛那道鴻溝之中,半個腦袋正在努力地向前蠕動,見男子向自己靠近,忽然興奮起來。
“哈哈,小哥,你看起來很美味,讓妾身咬一口,嘿嘿,真想把你整個活吞掉,這樣我就能恢復原來的樣……”
那半個腦袋話還沒有說完,就逐漸化為飛沙。
“生命起源於水,終於沙,所有生命都逃脫不了這個輪迴,痛苦的人啊,你也逃脫不開的。”
說罷,男子彷彿什麼都沒發生一般一如既往地悠悠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