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三章 一念皆無

「我們只是口頭上認知了？」

老嫗呢喃重複着他的話，隨即開口道：「那你有什麼辦法？」

李太平沒有回答，反而是道：「當然，也有一種可能。」

「什麼可能？」

「這裏確實是現實世界。」

李太平說道：「只是，它的恢復速度確實超出我們的想像。」

「那你有什麼想法？」

三千道人察覺出他話裏有話，問道。

李太平指了指腳下的水鏡，說道：「我覺得，我們可以下去查看一下。」

四人一聽，皆是一愣。

他們之前就有這種想法。

但萬萬沒有想到，李太平竟然會如此直截了當地提了出來。

「但我先前用一念皆無時，並沒有看見下面存在着什麼東西。」

念無之主說道。

李太平則回答道：「這裏看似是水面，但實際上，它的本質應當是一面鏡子才對。」

鏡子之下自然不會有東西。

「既然如此，那我們便下去看看吧。」

三千道人同樣了他的看法。

沉默片刻后，虛空人和念無之主同樣同意了。

老嫗見勢不可違，也當即點頭同意。

隨即，李太平的黑域人身不再猶豫，雙腳微微一個下陷，便與其他人一齊進入了其中。

鏡子之內，就像是真的湖底一樣，呈現出一片碧色的景象。

只不過，在其中，卻詭異地沒有半條魚的存在，只有幽深靜謐的世界。

而到了鏡中，虛空人的身影則居然變得顯眼了許多。

不過想來也是，在這碧藍色的世界裏，一個透明的人形輪廓一下子自然便會顯眼起來。

眾人不知下沉了多久。

當他們觸及到了某處屏障之後，他們猛地破水而出。

隨即，他們看着這個與先前幾乎沒有區別的世界，沉默了。

「怎麼會如此？」

李太平低頭看下水面，卻忽然發現了異常。

這一次，他們的腳下，都多出了影子。

「難道說，我們又進入了幻境？」

念無之主皺眉，不解道。

「不對，這裏才是真正真實的世界。」

李太平說道。

隨之他的提醒，他們也很快便發現了。

「神識的限制消失了。」

「不，應當說，在幻境之中，我們的意識處於沉睡之中，神識自然便無法透體而出。」

就在眾人驚喜之時，一條巨大的九頭蛇獸忽然自水鏡中心破浪而出。

轟的一聲！

湖泊之上立馬綻開了一朵碩大的水花，而那長相猙獰的巨蛇同時也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在見到他們之時，九頭巨蛇之中的一個蛇頭，忽地張口，就是一顆火球飛來。

念無之主冷哼一聲，一念皆無凝作一線無形之刀，對準九頭巨蛇橫切而去。

一念皆無所過之處，一切規則盡數崩解。

便連那看似兇猛的碩大火球，也在剎那間，分崩離析。

旋即，還未等九頭怪蛇反應過來。

無形之刀已是一刀橫斬而過，將這一頭巨蛇的九顆蛇頭都斬落了下來。

不僅如此，刀傷之上，一念皆無的力量也開始順着蔓延自它的身軀之中。

不過半息之後，先前還異常兇猛的九頭巨蛇頓時已經化為了烏有。

念無之主剛鬆了口氣，隨即，湖水忽起，猛烈的水光蕩漾間，巨大黑影再次顯現。

眾人眼瞳微縮，九頭海蛇竄然而現。

而它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息，與先前一模一樣。

「不可能。」

念無之主寒聲道：「我很確定它剛剛已經被我完全分解了才對。」

眾人沉默。

「呵呵，」

九頭巨蛇居然口吐人言：「你的道法確實精妙無雙，一念之下，萬物盡皆焚滅，甚至於連道都會被化為虛無，可我不同。」

「蛇可九變。」

「此乃第一變。」

九頭巨蛇的蛇軀之上，火焰熊熊燃燒而起，

「旋滅……」

它冰冷殘酷的話語還未說完，三千道人的身影飄然而至，他抬手，剎那間，藍色死寂的掌影不斷地印在它的身影。

轟轟轟！

數不清的轟鳴聲連作一片，幾乎將整個空間都淹沒了。

待到水煙散去，三千道人悠然的身影懸立域虛空之中，而那重生的九頭巨蛇，則已氣息全無地躺在了水面。

「此乃第二變。」

九頭巨蛇的聲音再度響起。

「玄溟……」

三千道人再度抬起手掌，這一次，他同樣不等它念完了，遮天蓋地的一掌便從天而降，呼在了它的身上。

轟！

眾人靜靜地看着他的表演。

「此乃第三……」

「此乃第……」

第七變，天雷和地火齊齊湧現，風塵大作，水波粼粼，時空震動，隕石落來。

七種異象齊齊伴隨着它的覺醒而出現。

「窮極之變。」

九頭巨蛇的七個蛇頭上已經圍繞了相關的力量。

三千道人此刻也不再同先前那般輕鬆寫意。

其餘的人，在九頭巨蛇的身上，也感受到了一種壓迫感。

這種壓迫感彷彿與生俱來一般，令得他們的身心都在隱隱叫喊。

「通過此關有兩個可能，一是，要麼將我的九變全數應對過去，二是，要麼得到我的認可。」

「不過如今……」

九頭巨蛇的聲音已變得陰冷：「你們想要第二個，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是嗎？」

三千道人兩手一攤，數不清的道數縈繞其上：「既然如此，那麼，要不要試試看？」

九頭巨蛇存在異象的兩個頭同時一聲嘶鳴，剎那間，整個天地都開始動蕩起來。

時空崩潰，化作成千上萬的碎片朝着他們射來。

而三千道人卻是簡簡單單地冷哼一聲，隨即，他的雙瞳驀然轉變為淡銀色，眸光一閃，周圍的時空頓時又穩定了下來。

剩下存有異象的五頭齊齊一吼，五種異象立時出現。

水旋風起，風起水動。

隕石砸落，天雷地火同時湧現。

不過區區半瞬，已是一片末日之景色。

三千道人雙手掐訣，一抹耀眼到甚至於將頭上那永不熄滅的白光都覆蓋了的劍氣浮現，旋即，剎那千斬。

轟！

巨蛇轟然砸下。

三千道人則淡然將鼻間的血水擦去。

「第八變。」

隨着巨蛇聲音的傳盪，原本蔓延天際的水鏡忽地開始泛起了陣陣漣漪。

蒼黃大地連成一片而自水鏡之下浮現，轉眼間，這個水鏡世界，便成為了一片蒼茫大地。

「九蛇者，生於寒水，起於大荒，落於終末。」

古老的歌謠在遠方飄來，九頭巨蛇的第八顆頭，化作了蒼黃的色彩。

在它的身邊，圍繞着數片微型大陸。

「無用之功罷了。」

三千道人雙手再度掐訣，劍光再現，剎那千斬的劍招再次斬出。

但這一次，他的臉色卻驀然劇變。

那凌厲到足以斬滅一切的劍光，落在它的身上，就像是普通的木劍斬在鋼鐵上一樣，根本無法破防。

「怎麼可能。」

三千道人二指並作劍指，指尖之上，浩然劍光浮現。

這一次，劍氣凝作一團劍光，亮眼到極致的劍華隨着他的心念旋動，破空射去。

破滅劍華飛速撞上了直衝而來的九頭巨蛇，然而，卻僅僅只是在它的身上留下了一個不過數米大小的坑洞而已。

三千道人嘴唇微抿，似乎也是感受到了它的難纏。

但他並沒有出聲。

念無之主則是雙眸之中，神光一閃，念無之力再度擴散而出。

這一次，不僅是九頭巨蛇，她要連同這方大地一同毀滅。

轟隆隆。

鋪天蓋地的念無之力下，一切的規則都開始盡數崩壞。

三千道人後退，閃回他們身邊。

念無之力覆滅了所有。

即使是九頭巨蛇那堪稱恐怖的堅硬身軀也在她的念無之下毀滅的一乾二淨。

但……

伴隨着大荒之地的覆滅。

終末降臨，無數的流火隕星帶着璀璨的光芒落下。

九頭巨蛇再度臨世，這一次，在它的身後，黑白色的龍影舞動。

「死於終末。」

念無之主一念再起，然而，這一切，向來無往不利的念無之力卻被那舞動的黑白龍影禁錮住了，儘管它在毀滅，可這片世間本來就在毀滅。

「你的念無，毀滅得了本就在毀滅的虛無嗎？九頭巨蛇支天擎地的身軀擋在了眾人面前。

「隨我一同墜入毀滅之中吧，吾註定死於終末，而非你的念無之中。」

它森然開口。

三千道人，念無之主同時眉頭皺起。

他們兩人，可以說已經是已經出了全力，但即使如此，也依舊拿對方沒有絲毫的辦法。

虛空人默不作聲，似乎同樣也沒有任何辦法一樣。

李太平的黑域人身掃了眾人變化的神色一眼，隨即抬腳而出。

「哦？你也想來體驗我的毀滅嗎？我可……」

未等巨蛇說完，李太平的黑域人身忽然抬手，一指。

「命定，死於非命。」

「什麼？」

九頭巨蛇還未反應過來。

剎那后，隕滅天際的流星忽然終結，像是被什麼阻擋了一樣。

不僅如此，無數的災難也紛紛忽然停止了。

九頭巨蛇，本命中注定，死於終末。

但李太平卻是直接便篡改了它的命數。

「死於非命，便是死於非命中注定之時，死於命中注定之事。」

念無之主很快便想到了，一念起，萬物再度隕滅。

這一次，九頭巨蛇身上的黑白龍影卻沒有在庇護於它，而是同樣奔潰在了念無之中。

「怎麼可能？！怎麼會如此？我……」

伴隨着它不甘心嘶鳴的落下，終末之地再度恢復成了水鏡世界。

「看樣子，我們並沒有完全消滅它。」

念無之主嘆息了一聲。

「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三千道人微笑。

一陣白光亮起，眾人再度出現時，他們已經到了先前眺望這方世界的湖泊之邊。

只不過，出來的不僅他們，還包括了火焰人與岩石人。

「看來，闖關的話，只需要有一人通關便可以全員過關了啊。」

念無之主輕聲道。

「那也不一定，有可能是這關比較特殊。」

三千道人潑了一盤冷水。

眾人隨即再度邁步，進入了下一關。

這一次，他們剛進去時，便察覺到了恐怖的氣息瀰漫。

而眼前，是一片蔥鬱的森林，腳下是遼闊的大地，神識一掃也依舊無法發現盡頭。

在他們的面前，立着一塊石碑。

上書四字，「末日之境。」

「末日之境？」

就在念無之主方一念完之時，恐怖的獸叫聲此起披伏地響起。

隨即，無數散發著恐怖氣息的異獸接二連三地自深處奔跑而來。

「每一頭，都有着仙聖境的實力。」

眾人的臉色齊齊一變。

他們雖是道境跌落到聖境的存在，不怕所謂的獸海，但如果每一頭的實力都是聖境的話，他們處理起來，也會很費力。

畢竟，光從這些吼聲里，不難判斷這裏到底存在着多少頭異獸。

至少以億數計，他們如是將時間都耗費在這裏。

念無之主眸光一閃，剛想出力。

下一刻，虛空人抬手，制止了她的舉動，他說道：「在上一個世界中，我們沒有發揮出多少用處，這一次，便讓我們出手吧。」

他看向火焰人、岩石人以及老嫗，道：「各位，你們應當沒有多少意見吧。」

「那是自然。」

手持黑白拐杖的老嫗舉起拐杖，用力一剁，只見她所面對的方向，那一角天地都忽然化作了黑色二色，隨即畫面之中的一切都盡數被定格住了。

在這之後，老嫗揮手，一副畫卷在她的面前徐徐展開，她那佈滿褶皺的手指在畫卷之上微微一擦，隨即，畫卷變作了一片空白。

與此同時，伴隨着畫卷之上的畫面變動，這一角天地頓時像是受到了什麼無形之力的影響一樣，變得同畫卷之上一樣，一片空白。

李太平，三千道人等都是心中盡數一動。

他們倒是沒想到，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的老嫗，居然具備如此之偉力。

老嫗在用完這一招之後，似乎消耗頗大的樣子，臉上的皺紋又多添了幾道。

「呵呵，雕蟲小技，讓各位見笑了。」

老嫗見他們的目光注意在她的身上，輕笑幾聲，又隨即咳嗽起來。

「先前那一關中，倒不是老婦有意隱藏，只是，無力對抗那一頭蛇獸而已，所以才會袖手旁觀，還望見諒。」

「無妨。」

念無之主輕輕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