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0.03厘米

靠坐在牆壁上，謝然宇眨了眨眼睛，剛才噴在他臉上的血順着額頭滑下來，正淌到他眼皮上，那感覺有點癢，他手握着刀，卻早已經有了缺口，吸了吸鼻子，那是股並不新鮮的血味兒。

周圍倒着不知道多少具再也不能動的屍體，謝然宇覺得嘴裏很渴，腿已經沒了知覺，兩條胳膊好像灌了鉛，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睜着眼睛，音樂已經停了……

“如果你可以重新選擇，還會救那個女孩嗎？”

恍惚中，謝然宇覺得自己好像是聽到了什麼聲音，他茫然地眨眼，想說會，不過這次，他不會把刀子給她，可能的話，他希望在救了她之後，讓她知道什麼是知恩圖報。

“他是不是死了？”謝然宇覺得有人在推自己的頭，張了張嘴，只吐出一個字，“水……”

“他說什麼？”

“水！快，給他水！”

謝然宇的嘴感覺到冰涼的液體灌進來，他長大了嘴巴，就好像是身體被注入了新鮮的血液，他大口大口地喝着，最後乾脆抬手接過了水瓶，將整瓶的水都灌進了嘴裏。

擦了擦嘴巴，謝然宇睜開眼睛掃了一眼周圍，周圍看過來的人紛紛往後退了一步，看着謝然宇的目光各種各樣，剛才給他喂水的是一個大眼睛的青年，他見謝然宇醒了，開心地笑道，“英雄，你醒了？”

“英雄？”有了水的滋潤，謝然宇的思維還算清晰，他發現自己所在的位置已經不在超市了，周圍是幾個比他小不了幾歲的年輕人。

“英雄！”少年肯定地點頭，“我們去超市的時候，看到你周圍死了很多喪屍，都是你殺的吧？真厲害，原本我們還以為會碰上很多喪屍呢，不過去的時候非常順利，引開了下面的幾個喪屍之後，上面基本已經沒有危險了。”少年說著，自我介紹道，“我叫周強！這個胖子是宋文濤，他旁邊這個是小衲（什麼小娜！我叫那偉），他是……”少年一個一個地介紹下去，謝然宇卻沒有聽下去的意思，他摸了一把自己的腿，問道，“你們為什麼救我。”

“當然要救你啊，你殺了那麼多喪屍，怎麼能把你留在裏面？”周強顯得十分激動，“英雄，你肯定不知道自己殺了多少喪屍，剛才我們大概數了一下，起碼有三十多個！”

謝然宇從床上下來，兩腳踩在地上，旁邊很快有人遞鞋過來，他擺擺手，在地上走了兩步，之前那種麻痹感已經消失了，“你們什麼時候發現我的？看沒看到我的刀。”

“就今天上午啊，日期的話，今天好像是8號吧。”周強看了一眼其他人，高壯光頭的那偉過來插嘴道，“今天是八號，你的刀？你說的是那些菜刀嗎？都已經卷刃了，我們沒拿回來。”

“不是。”8號？謝然宇在心中暗忖，那這已經是第三天了，他居然沒有被那些喪屍吃了，應該說是萬幸嗎？“是一把蝴蝶刀。”

“蝴蝶刀？你們誰看見了？”周強掃了眼周圍。

“誰看見就說話。”那偉跟着吼了一嗓子，馬上就被胖子宋文濤給踹了一腳，“小聲點兒！你不怕引來喪屍啊。”

“怕什麼，咱們不是有英雄呢嗎。”一個聽起來頗為不屑的聲音傳出來，謝然宇目光掃過去，那是個個子不算太高的青年，頭髮很短，手裏拿着根棒子，上面還沾着血，看樣子，和喪屍已經動過手了，難怪語氣會這麼橫。

“小宇，你怎麼說話呢。”周強眉頭皺了起來，沖謝然宇抱歉道，“這是我弟弟，從小就這樣，欠收拾。”

“這是哪裏。”謝然宇根本就沒想和他計較，在遊戲裏這樣的人多了，他挨個計較得累死他，躺了這麼久，他覺得肚子有些餓了，摸出身上的手機，只顯示一格電，索性沒有什麼未接之類的東西。

“這裏是我家，如果不是因為有這個事兒，都已經好久不回來了，幸虧家裏鑰匙都是放一起的，不然也進不來。”周強笑呵呵地說著，“英雄，您怎麼稱呼，不能一直這麼喊吧。呵呵。”

“謝……謝。”謝然宇開口，習慣性地報上自己遊戲裏的名字，正覺得不對勁兒地時候，旁邊的那偉一個箭步就湊過來了，“謝謝！？我去！你就是那x……咳，我說，謝謝就你啊！”

旁邊的人聽到這個名字都禁不住打量起謝然宇，剛才吐槽的周宇忍不住皺眉道，“叫這個名的多了，你能確定他就是謝謝？”

“英雄！你玩dota嗎？”那偉聞聲也覺得自己好像唐突了，謝然宇不想節外生枝，緩緩搖搖頭，“我只玩掃雷。”

“哦……”那偉顯得有些失望，不過眾人顯然都接受了謝然宇這個很客氣的名字。

“你們是什麼時候發現有喪屍出現的。”謝然宇想了解一下自己昏迷的時候，都發生了什麼。

“大前天的事兒了，我們幾個之前去網吧包宿，本想叫個高手來，看能不能贏一把謝謝，不過根本就沒連他面都沒見着，後來聽說謝謝已經被別人約走了，我們就跟後面等，等一晚上沒等着，到了早上，謝謝就走了，我們再繼續也沒意思了，就跟着出來了，去麥當勞吃早餐的時候，一個掃地的暈倒被人抬後面去了，本來我們也沒當回事兒，後來那幾個抬着人進去的服務生就跑出來了，挨個都被咬了，有人報警，不過警察來了沒用了，等他們來的時候，滿屋子沒幾個活人了，幸虧是我們跑的快，不過就我估計進去那幾個警察是凶多吉少。”周強說完，有些犯愁地說道，“當天出事兒之後，還能打電話報警，前天開始的時候根本就聯繫不上了，我們幾個人的手機現在就能看個點兒，連電話都撥不了了，能撥通估計也沒人接。”

“謝謝哥，謝哥……這個怎麼叫好像都挺怪啊，”那偉自己在旁邊叨咕着，“……謝謝叔？”

“電視裏有消息嗎？”謝然宇很想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最好是能有一些讓人看到希望的消息。

“電視？最開始我們也是這麼想的，不過等我們找到電視的時候，已經斷電了。”周強說完，謝然宇沒有答話，眾人都安靜下來，那偉突然開口道，“謝兄弟！”

“謝你妹。”宋文濤冷冷蹦出一句。

“名字而已，不用太計較。”謝然宇活動了兩下手腳，坐下來，把他們剛才遞過來的鞋穿上，“你們這些天都是在這裏過的嗎？”

“是，我家是做噴繪的，這裏原來是個宿舍，所以床鋪很多，不過沒有電視，也沒有做飯的地方，不過好在是一樓比較方便。”周強說道。

“你父母呢。”謝然宇突然想問這個。

“他們……”周強聞聲一愣，沒說話，周宇嗆聲道，“你管那麼寬幹嘛？”

“小宇！”周強喝止了周宇，“我沒聯繫上他們，也不知道他們怎樣了，不過應該沒事兒。”

看着周強自我安慰的模樣，謝然宇沒再繼續這個話題，“有吃的嗎。”

“有，我們去拿了不少東西出來，還有那些架子上的刀也都拿過來了。”周強說話的時候，宋文濤和那偉已經到旁邊的屋子裏去拎着購物袋過來了。

那偉把麵包、風乾腸和方便麵各拿出了一樣遞給謝然宇，宋文濤則是拎着一個大兜子，從裏面掏出了一罐啤酒問道，“有啤酒喝嗎？”

“有礦泉水嗎？”

“有，不過不多。”宋文濤說著把從裏面掏出一瓶礦泉水遞過來，同時眼睛瞄着那偉，“某些人頭一次去超市不用花錢，專挑貴的拿，如果不是我發現了，他一瓶礦泉水都拿不回來。”

“說什麼呢？啤酒是液體麵包，抗餓你不知道啊。”那偉不服氣地瞪了宋文濤一眼，“你還不是拿了好幾盒byt？這時候能用上嗎？”

“液體麵包？你不會拿格瓦斯？想喝酒就不要諸多借口，”宋文濤說著從口袋裏掏出兩包日本超薄在眾人面前晃了晃，“我是個負責任的好男人，這種時候不為自己未來的女人多預備點，萬一醫生都變喪屍了，她去哪兒生孩子？”說著，他沖謝然宇眨了眨那對小眼睛，“要不要留一包，0.03厘米，非一般的感覺。”

謝然宇斜勾嘴角，這個年頭就算是套子不要錢了，去哪兒找女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