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吳國招安
夜色下的小鏡湖別有另一番滋味。
小鏡湖上既有士大夫與公子哥們帶着歌妓游湖,絲竹管弦,極盡遊樂之興。也有販夫走卒,駕一葉扁舟穿梭於各個燈火輝煌的畫舫,販售酒肉水產。
這時正值二月初三,一彎新月斜斜的掛在西邊天際,泛舟湖心,在繁星點點之下,小小的小鏡湖猶如廣袤無際。湖中畫舫綉船也燈光闌珊,好似與天上的繁星呼應。此番夜景真是如詩如畫、如夢如幻。
有那麼一瞬間讓趙英圻感到遠離塵囂,心曠神怡,彷彿穿越之後的一切勾心鬥角都離他遠去。
這種感覺也就只是一瞬間而已,很快就被左津又叫了回去,一同飲酒。
桌上的席面也已經翻過一次台了,以兩個頭甲高手一個二甲高手的食量來看,只怕還要再翻一次台。
趙英圻在剛翻好台的桌邊坐下,旁邊趙彤給他倒上酒,趙彤現在似乎沒有最開始那麼醉了,畢竟是個頭甲高手,哪有那麼容易醉呢。
此時天已經全黑,沒有陽光的照射,兩個小丫鬟就把四周的紗幔挽了起來,還在閣樓四角都點上了驅蚊的香薰,清新的江風混合著單單的香薰味道立時吹進小閣樓中,讓人神清氣爽,左津舉起杯與趙英圻敬了一杯。
旁邊劉亦琳姑娘抱着她的琵琶走過來,巧笑嫣然,對趙英圻行了一禮說道:“今日得見趙先生、趙姑娘還有左大俠這等英雄,心中欣喜,奴家與木蓮姐姐想獻上一曲,還請三位品評一番。”
各大青樓楚館這些日子準備參與浣花會的楚女們都會向一些有地位的人獻歌獻舞,求得一字半句的評價,算是浣花會上奪花魁的一個加分項吧,類似於上輩子歌星們的打歌。
劉亦琳和木蓮已經換好了衣服,朝着席間的三人行了一禮。
之後劉亦琳坐在一旁的綉墩上,玉蔥般的手指上下翻飛,樂聲悅耳動聽,難得可聞,琴弦鼓動之下,猶如滔滔江水,悠揚動聽。正是二人練了許久的那《凌波曲》。
而這邊,木蓮微微隨着琵琶聲律動着身體,此時樂聲尚屬平緩。待到曲調開始激昂,就立馬跟着舞動起來,身旋如飛,紗衣滾動,步步生蓮,緊簇而躍,形如鳳舞,神似春水,搖弄柳腰,黛色齊飛。
這二人一個彈奏,一個起舞,樂聲之美讓不少畫舫都遠離此處,實在是群芳閣的花魁太過出眾,壓不過去只好遠遠逃開。
到了最後的高潮部分,一通狂舞朱袖,一通緊撥琵琶,直把席間兩個男人的魂都勾了去。
最後兩個美人香汗微沁,這才打住。
趙英圻也從陶醉之中迴轉精神,睜開眼睛,卻正好對上劉亦琳的目光,在柔和的江風之下,劉亦琳一頭青絲微微飛舞,恰似青雲一簇;一雙妙目凝視趙英圻,真是動情於星光之中。
一時之間,剛從琵琶聲中醒轉的趙英圻卻又陷入了劉亦琳的盈盈目光里,直到兩位美女香風微喘的躬身行禮,趙英圻方才恍然初醒。
“還請三位賞光,為我姐妹二人品評一番。”兩位美女又裊裊婷婷的躬身一禮。
趙英圻此時還沉浸在劉亦琳的目光里,左津還愣在原地一副花痴模樣。
到是趙彤先開了口:“二位的歌舞真好,是我見過最好的,比那周國皇帝壽宴上的歌舞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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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真好……真的好……真的好美。”左津的評價更加直白簡單。
二女躬身謝過隨後劉亦琳目光流轉,放在了趙英圻身上,兩人對視一眼,趙英圻心中一動,張口誦道:
案前起舞顏如玉,欄邊琵琶聲迤邐。
飄飄迴旋落清羽,裊裊動人凌波去。
微曳裙裾婷搖意,撥弄絲弦紅塵際。
木蓮如雲柳無力,亦琳似水湖中霽。
木蓮和劉亦琳都很開心,深深的給趙英圻鞠了一躬,劉亦琳將琵琶交給一旁的小丫鬟后專門過來給趙英圻敬了一杯酒,連連道謝。
趙英圻其實十分汗顏,他寫詩都是從這個世界原來那個趙英圻大腦中繼承來的記憶和能力,並不是他的本事,而且因為思維的問題,寫的詩都不太好,差得太遠。
但是木蓮和劉亦琳其實並非一定要什麼可以傳世的詩篇,只不過趙英圻身為頭甲高手,如果出仕自然是三品起的大員,只要有詩篇留下,就是她姐妹的好事,與其寫一篇死後才會被記住的好詩,不如找一個現下就能得到好處的好人。
幾個人又坐在席邊開始推杯換盞,趙英圻問道左津:“左大俠不在三山湖過你的逍遙日子,怎麼來宣府了,難不成也是來逛這浣花會的?”
“唉,浣花會有我們這些刀頭討生活的人什麼相干,左某來此是為招安而來。”左津搖頭晃腦的開始吐苦水。
左津是三山湖裏面雙旗幫的大當家,盤踞在三山湖中的三山島上,原本三山湖因為卡在吳、越、陳三國之間,幾乎算是一片三不管地區,但實際上他們這種水賊如何能與國家相抗衡,三不管只是他們面上貼金的說法,實際上是哪邊都能來拿捏一二。
只不過三山湖水道複雜,若要強行剿滅雙旗幫,非幾萬大軍不可,可是這三個國家無論誰都不會讓一國就如此佔領這麼一個可以遏制瀾江中游水道的戰略位置,所以才會一直這麼讓雙旗幫在三山湖中逍遙自在。
現在左津發愁的就是因為得罪了越國太子高庭,幾個月時間已經被越國派軍圍剿三次了,雖然他雙旗幫都擊退了越國的圍剿,但是越國的兵力卻越派越多,最近的一次差點就從三山湖那複雜的水道衝出,他們雙旗幫只多人,而且船只有限,這麼一直打下去,根本扛不住。
“半月前,越國那個姓肖的娘們兒,手底下是真的狠,帶越國水軍,險些就衝出三山湖周邊水道直抵我們島上的山寨了。”左津說起這事苦惱的灌了自己一杯酒。
“女將軍嗎?不曾聽越國何時有女將軍啊。”趙英圻問了一句。
“不太清楚,只是說兩個月前剛任命游擊,手底下很是厲害,左某與那娘們交手一次,險些吃了大虧!”
聽左津這麼一說,趙英圻也覺得他們的形勢十分不妙,現在越國只是忌憚吳國和陳國的反應,所以才沒有派大軍出動,雙旗幫作為守方,都險些失守,只怕後面就不好過了。
而且他們雙旗幫得罪的是越國太子高庭,按照之前從丁奉那裏聽到的,這越國剛登基的高軍比高庭還殘暴,只不過高軍此時好像在和南邊的鄭國不對付,等到高軍抽身出來,只怕就是他雙旗幫覆滅之時。
“不過左大俠佔據着瀾江中游三山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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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東西而行的吳、越來往船隻上下其手,得罪了人家,也不算稀奇吧。”趙英圻接過旁邊趙彤給他剝好的一隻蝦。
“屁!”左津拍了一下桌子。
“說話注意點!”趙彤沖左津皺眉嬌喝。
“沒事沒事,小彤再給我剝盤蝦,小彤剝的還挺好吃。”趙英圻趕緊拉過趙彤。
“哈……哈哈……哈哈哈,是左某失禮了,左某自罰一杯。”
“無妨無妨,大家酒桌上就隨意一些嘛,挺好的,酒桌無大小。”趙英圻看着旁邊的趙彤,臉上紅暈雖然已經消退了,但好像還是有點醉呼呼,這是上臉不上頭,上頭不上臉嗎?
左津繼續說道。
原來三百年前那場大地震,不光是讓通河從春內道改道嘉縣以北,還讓着瀾江中游北岸的春嶺變得山石不穩,四十年前春嶺上許多巨石跌入瀾江,使那段河道不僅收緊水勢湍急,而且水下亂石不斷,已經不適合通航。
自那以後,來往船隻都會繞道三山湖,三十年前的雙旗幫大當家成功躋身頭甲,整合了三山湖上三山兩島的兩個寨子,也結束了許久以來三山湖上劫掠的營生,改為收取過往船隻的保護費,保他們上下二百里航行安全,還領着他們通過三山湖那複雜的水道。
其實過往的商船也都樂意,本來三山湖水道縱橫就不容易通行,如今有人保護不被劫掠還給帶路,交些買路錢也是應有之意。
不然的話那些常年跑瀾江水路的船老大們,在三山湖來回走了十來年,早就已經對三山湖水道清清楚楚,有他們帶路,越國如何能打不下雙旗幫。
聽左津這麼說,趙英圻也恍然點頭,不過趙英圻想來也不光是他雙旗幫保來回船隻平安,應該也是他越國高軍高庭父子不得民心,不然總會找得到那麼幾個帶路的,不至於被雙旗幫連連擊敗。
“想來左大俠此來是想託庇與吳國,混個一官半職,然後可以與越國抗衡是吧?”
“誰說不是呢,現在還能抵抗一二,等到越國從南邊騰出手來,老當家交給左某的雙旗幫只怕就要就此了當了。”
“那為何左大俠不去陳國,偏要來東吳呢?聽聞陳國國君賢明,廣施仁政,想來也不失為一個好去處啊。”
左津又與趙英圻繼續分說。
陳國國君雖然仁義賢明,朝臣也都是保國安民的好官,奈何陳國與三山湖並沒有什麼大型河流相連,都是一些小水系,掌控力度有限,而且還因為修挖運河有求於吳國。
倒是這個吳國,吳國水軍強力,只是因為三山湖在吳國瀾江水道的上游,佔了地利優勢,而且雙旗幫保過往商船的舉動對於商業無比發達的宣府來說其實是有正面影響的。
相比之下陳國還是與越國有些差距,倒是吳國並不懼怕越國。
所以左津覺得來吳國是最好的選擇。
通過多方的接觸,左津與吳國副相次子陳武搭上了線,今日就是應陳武之邀到這小鏡湖上相會,卻不想陳武的條件實在太過強人所難,所以才會翻臉。
陳武的條件讓趙英圻很是好奇,不免多嘴問了一句,左津說出來的東西讓趙英圻也是一愣。
陳武居然是要讓左津想辦法挑起與吳國與陳國之間的矛盾,進而開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