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暗殺疑雲
大聖,應天府。
城牆上,魁梧的軍士迎着寒風,披甲執銳,沉靜威武宛若雕塑。
綿長溫熱的鼻息緩緩噴出,強而有力的白色霧柱,刺穿寒風而後消散。
顯然,這些守城精銳全是入品‘武夫’。
今年初雪來得晚,已是十二月中旬,蒼白的天空才醞釀出第一片雪花。
它輕盈飄蕩着,像矜持的少女,遲遲不肯落下。
兜兜轉轉越過城頭,越過街道上川流忙碌的人群,越過古色古香、鱗次櫛比的建築。
在這繁華、龐雜的府城上空逛了半天,最終落到一名年輕俠客鼻尖處。
這男子舌頭奇長,一伸一縮就把雪花舔進嘴中,樂得哈哈大笑,昂首闊步間,隱沒於周圍執刀背劍的江湖豪客里。
明天,就是應天府每年一度的‘武考’盛事。
大聖以武為尊,很早前便將武道劃分品級,一為始,九為極。
‘武考’是朝廷對新晉武夫的評定考核。
一旦入品,以後各方面待遇都有別常人,不僅每月可領俸祿,更有機會開啟仕途。
縱觀朝野,身居高位者多為‘武宗’,此乃對高品武者的尊稱。
......
雪花紛紛,頃刻間覆滿屋頂牆頭,一處灰牆黑瓦的宅院內,豪爽歡鬧聲不時傳出。
祁家大院是本地赫赫有名的武道世家,宅子裏院落幾百,廂房數千,富貴可見一斑。
十天前這裏便大擺宴席,接納趕來武考的豪傑,包吃包住不說,日日酒肉宴席,出手當真闊綽。
某廚院內,幾桌江湖遊俠大肆喧鬧,吃酒正興。
這裏四面庖屋,油煙繚繞。
近來祁家門庭踏破,人滿為患,一些不太重要的客人便被安排於此。
院中還在宰殺牲畜,屠得鮮血滿地,雞鳴豬叫。
一旁吃酒之人也不甚在意,個個氣血旺盛,飲酒後身似火爐,落雪打濕衣衫渾然不覺。
角落裏屠夫裝扮的年輕人,正在給豬放血,其容貌端正,氣質文靜,全不像殺豬屠雞之輩。
實際上這人屠殺手法也比較生疏,怕是剛接觸這活不久。
此人名為鄭羽良,三天前從美好的二十一世紀穿越而來,沒能完全適應,神態舉止還有些拘謹。
他強忍着噁心,看血瀑嘩啦啦在腳下接了一大盆,嫌棄地給豬開膛破肚,分出內臟,待到血放干,再切割屍體,模樣甚是笨拙。
不斷有新的活物運來,他重複着屠宰工作。
原主是祁家一名護院,沒入品的武人,身份卑微,平時低調得很,不曾與人交惡,卻在三天前遭人毒殺,於是有了這次穿越。
很難想像何人非要他性命...
本來在每石米八錢的古代社會,領着二兩銀子月錢,對於孤家寡人的他來說,過得還算不錯。
記憶中,原主無父無母,從小便被收養,在這以武為尊,普通人命如螻蟻的世界,靠上祁家這顆大樹,雖然只是下人,也算幸運。
可竟然有人要他死,知道他沒死,必然會有下次。
毒殺這種手段,說明早有預謀!
鄭羽良感到深陷危機,敵暗我明,心中焦躁不安。
如果正面對決,他也沒信心...
祁家雖對他們下人有些栽培,鼓勵習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