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夕何夕
語罷,天地間的花香瞬間被魚腥味所替代,刺鼻的味道席捲而來。
花海中突然升起大大小小的血色光罩,把每一個在花海內的修士圈禁在原地,無法動彈半分。
可想而知,這花海隱藏了巨大的秘密。
“難道是因為金烏差點毀掉花海,無地法則要對我們降下懲罰?”眾人心中浮現了同樣的疑惑。
恐懼在定格的畫面中蔓延。
突然,天地間一陣晃動,從面八方傳來一道道靈力,攜帶着塵封已久的古老記憶,飛速地鑽進眾人的腦內。
“這是七百年前此地的景像,還請諸位仔細看好。”那女聲又在天地間響起,眾人眼前瞬間浮現出了閃爍不清的詭異畫面:
天是暗紅色的,這裏沒有一片雲。原本鮮花盛開的地方被層巒疊山峰,懸崖飛瀑所替代,飛瀑之水匯入暗紅的血潭之中,連空氣都充斥着血腥的氣息。
血潭中央有一石亭,亭中擺滿了瑰麗的辭章,地上散亂着縱橫捭闔的史話,與眼前的混沌之景格格不入。
蝙蝠拍打翅膀的聲音在天地間此起彼伏,藏在黑色土壤中的血蟲瘋狂蠕動,近處黑暗的血潭中,有一條酷似骷髏的怪魚在水面遊動,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響動,除此之外,四周寂靜無聲。
眾修士感到頭皮發麻。
顯然,這個地方沒有白天,根據四周景物的變化,可以推知眼前的世界已在眾人的注視中過去了很多年……
時光荏苒。
突然有一瞬,天空飛進一隻烏鴉,而那一天,對這個空間來說,命運的齒輪也隨之開始旋轉。
再後來,成群結隊的樹精開始出現,它們比眾人在花海中看見的樹精可怕得多,它們的樹榦膨脹了好幾倍。
潭中的怪魚突然有一天變成了一個長相醜陋的女人,常年坐在亭邊獨自泣血。
烏鴉一直在石亭中徘徊。它沐浴在石亭中的辭章與策論中,逐漸擁有了深邃的靈智。
接下來的時間,這些入侵的樹精瘋狂汲取天地間所剩不多的靈氣,眾人眼看着這片土地陷入更加混沌的黑暗之中。
終於,有一天,烏鴉離開了石亭,開始在空中俯瞰這片土地,它的身軀逐漸變得龐大,羽翼不斷豐滿。
這一過程大抵十分漫長吧,但在眾人眼中,也不過是須臾之間。
再後來,黑色的烏鴉突然被金色的光輝所籠罩,神聖的光明使它成為了這個世界的第一個太陽。
於是,這裏誕生了第一隻神鳥金烏,它驅散了黑暗,帶來了光明,彷彿它本就是帶着使命而來。
然後,金烏飛向高空,凌駕於眾山之上,和蕭璇召喚出的金烏一樣,用同樣的方式鎖定了所有樹精。只是它的攻勢猛烈了不只幾倍。
所有的樹精被焚燒殆盡,天地間只剩下血潭邊女人悲哀的哭嚎。
……
時間閃回到花海。所有人都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開雲四處張望,發現蕭璇和金烏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不見,天地間只剩下無言的冷風和幾片零零碎碎飄轉下落的灰燼。
遠處突然飄來一串排列整齊的的花瓣,指向花海深處的神廟。
眾人心中想起初入花海時的神秘女聲,便沿着花瓣飄來的方向走去。
沿途還是無邊的花海,但這絲毫沒有修復眾人驚疑不定的心情。
不一會兒,眾人來到了神廟面前。
在遠處看來略顯粗陋的石牆,走近看卻給人一種神聖的感覺,入口處的藤蔓長長的垂掛在石牆上,上面爬滿了黑色的蠕蟲。
尹鳴泉主僕二人不知何時已經脫離了隊伍,聞炎夏雖有察覺,但並未跟上,大家都是帶着目的而來,何必彼此拖累。
……
“開雲,這太噁心了。”尹鳴泉大喊,“我的飛升之路可能要止步於此了。”他說出這句痛心的話,臉都跟着皺了起來。
“我知道,我沒意見,您現在就回家吧。”開雲神色平靜。
接着是一陣沉默。尹鳴泉面露苦色,轉身抽出開雲腰間的長劍,乾淨利落地斬掉了這些礙事的小怪物,嫌棄地把劍扔回給開雲,並且還擦了擦瘦若無骨的手……
與此同時,剩餘的東區眾人包括聞炎夏也一起走進了神廟內部。
裏面的構造並不像它的外表一樣散發著神秘的氣息,反而給人一種陰森的感覺。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汪血色水潭,突兀的出現在一根根石柱中央。
“想必七百年前的血潭就是它的前身了。”聞炎夏想。“如今黑暗時代已經過去,它也已經失去了大半威懾力。”
……
於是他們緩緩靠近了血潭,卻被潭底突然升起的雕望嚇了一跳,眾修士接連彈開。
“”唰——一”一座金烏雕像出現在眾人眼前,身上還在滴着粘稠的血水,空蕩的殿內回蕩着血水滴入血潭的聲音,一時間大家屏息凝神,不敢有所動作。
雕像后,一個身材幹癟的女人從陰影中緩緩走出,臉上掛着凄慘的笑。
“你們來了。”
這正是花海中的女聲。
但是她的聲音和她的樣貌截然不同,眾人馬上認出,她是七百前血潭中幻化成女人的怪魚。
“不管你們信不信,吾來自上位面,原來是金烏大帝遮雲殿後的一隻靈獸,後來大帝隕落,我便飄泊到了中位面。
聞炎夏撓了撓頭,想像不出來為什麼上位面的上神會養這麼醜陋的魚。
“金烏大帝隕落前,告訴我有一處中位面的傳承,也就是你們的如今的所在——進境之門。”女人繼續說到。
“各位道友,此次的進境之門有很大變數,核心的傳承已經被那位叫蕭璇的小友得到,箇中原因我不便細說,但為了你們能夠角逐通關,我便將這處血潭留了下來。
“血潭潭底,有金烏大帝年當年留下的策論和書箋,你們可以各自瓜分,能夠得到其多數認可的道友即視為勝利。”
眾人躍躍欲試。
“吾在此最後提醒各位一句,這些秘寶並非你們想像中那麼容易得到。”女人說著,身體慢慢變得透明,與四周冰冷的石壁融為一體。
“來見你了,主人。”沙啞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