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做樣子行不通
全省領導幹部會議以後，薊北省委派出了若干個工作督導組，對十八個地市進行了突擊檢查。省委要求，督導組在檢查時，要以法律法規為準繩，嚴格執行國家和省里的規定，既要嚴厲懲處那些禍害群眾的違法違規行為，又不能矯枉過正，偏離了大原則、大方向。
對於檢查出來的問題，決不能手軟，對當事人和負領導責任的領導者，堅決給予行政處罰。這符合蘇煥成雷厲風行的一貫作風，也是自從他升任為省委書記之後最大的一個動作。
“哼，有的人不想讓老百姓活得幸福，那我就不讓他活自在。我知道現在是一個關鍵時期，某些地市的領導，為了這次幹部調整能夠謀得一個好位置，不惜一切代價抓政績、抓工程，甚至正上躥下跳，明修棧道暗渡陳倉，背地裏搞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情。讓我知道了，原地踏步是你的運氣，如果涉及到違法犯罪，一律嚴懲不貸！”
這是在吳法文偷偷跑出去打電話時，蘇煥成書記震耳發聵的警示之言。
對書記的警告，台底下坐着的幹部們沒有一個敢做小動作的，有的甚至豎著耳朵聽，生怕漏掉一個字。因為不管哪個地方，都或多或少存在一些問題。現在，政府那邊的主要領導究竟由誰擔任，中央一直沒有確定，而蘇煥成又剛剛晉陞為省委書記，新官上任三把火，搞不好，這把火就會少到自己頭上！
回到陽州，梁孟奇亦不敢怠慢，趕緊召集吳法文和市委常委們研究落實省委會議精神的辦法。會前，吳法文心急火燎地先跑來見梁孟奇。
“梁書記，我看着省委這次動靜很大，恐怕要來真的，做做樣子怕是行不通，咱們怎麼辦！”
吳法文要比梁孟奇着急的多。因為在向蘇煥成彙報時，他就已經察覺出風向不對，除了對趙氏集團投資一事給予了充分肯定之外。另外彙報的兩項工作都被否定了。而且更為嚴重的是，蘇書記雖然沒有點名批評，但已經列舉了惠陽縣發生的那個極端例子。而這件事情，恰恰又是自己不顧梁孟奇的反對。借口屬於政府事務一力主導的，現在出了問題，他負有很大的領導責任，怎麼能不着急呢。
“是啊，惠陽那起事件。雖屬於極個別現象，但這不證明我們市其他縣市區的工作就完全沒有問題，我們必須在督導組來之前，先過一遍篩子，對於以前發生的問題，該處理的處理，該懲罰的懲罰；對於以後的工作，市委專門下發一個文件。進一步約束各縣市區的行為。”梁孟奇慢悠悠地說道。
吳法文根本無心聽梁孟奇分析。但人家是書記，還不得不聽。現在的他非常後悔，也非常惱火！壞就壞在當時惠陽那個點，自己不願意去，老梁又不能去，只好讓譚緒塵副市長陪同。他一個剛剛到陽州履任的省直幹部，人生地不熟。工作難免出現疏忽。
這還不是讓老吳最鬱悶的！更令他生氣的是，惠陽縣民政局那個副局長趙一江。在帶領國家殘聯試點工作檢查組的領導們走訪時，無意中看到了這個極端個例，看見也就罷了，他還偏偏喜歡管閑事，這一管不要緊，直接管出了大問題。
“嗯，就這樣。只是……，怎麼處理那幾個問題幹部呢？”
實行經濟目標責任制，對各地市進行量化考核，這是蘇煥成任省長時的政策，也是學習借鑒了人家南方和沿海一些省市的做法。這種方式，雖然能最大限度地激發各地以經濟建設為中心的積極性，但弊端也非常明顯，那就是容易引發社會問題。當時，在推行這項政策時，省里已經充分考慮到了這一點，只是沒有想到下面出現的問題如此嚴重，讓群眾無論感官上，還是實際利益上都帶來了極大的不良影響，產生了侵犯群眾利益的嚴重後果。
陽州市在執行這項政策時，市委把握方向，市政府主導執行。現在出了問題，不但吳法文很難推卸責任，而且梁孟奇也是有責任的。即使每個縣市區對省、市政策的理解有偏差，有寬有嚴，但畢竟都是為了完成省市下達的任務指標。因此，他表態極為慎重，老梁知道稍有不慎就會引火上身。
“這個問題一定要從快，但不一定從重。要注意保護底下幹部們的積極性，同時又要善於抓典型，以點帶面，起到警示作用就好。至於如何處理，我想讓市紀委牽頭，搞一個方案，咱們再研究！”
在大是大非面前，梁孟奇要比吳法文高一個檔次。前些日子，吳法文非要處理惠陽那個趙一江。老梁是不同意的，但吳法文一直用蘇煥成的帽子壓他，這讓梁孟奇左右為難。他曾經給王洪壽去過電話，隱晦地提出要以教育為主，批評一下就好。老梁不想因此被吳法文牽着鼻子走，最後把與省領導意見不一致的屎盆子扣到自己頭上。
當梁孟奇聽說惠陽縣準備給小趙“記大過”處分時，他本想等這次會議結束之後，再做安排。沒想到蘇書記竟替他解了圍，雖然沒點名，但不但肯定了趙一江維護群眾利益的行為，而且還舉一反三，提出了在全省進行督察糾偏的新要求。
“還有，惠陽縣那個趙一江副局長怎麼處理？哼，要不是他狗拿耗子，問題還不至於這麼嚴重，一點大局觀念都沒有。依我看，咱們市之所以被蘇書記批評，與他有很大關係……。”
梁孟奇見吳法文終於說出了兩個人矛盾的焦點，他不高興了。
“老吳，咱們也要一分為二地看待這個問題！小趙年輕氣盛，考慮問題不一定全面。但是，要不是他及時制止那種錯誤行為，咱們在偏離中央和省里制定的路線、方針、政策上，還不知要走出多遠呢。如果到無法收拾的地步再發現問題，你我的位置就岌岌可危嘍。所以，從這一點上看，趙一江不但沒有什麼錯誤，而且小夥子的大局觀、群眾觀比咱倆還要強嘛！”
吳法文被堵得啞口無言，心裏雖然還是有點不服氣，但也只好順着梁孟奇的話走。因為他知道，要是仔細追查起來，梁的責任輕微，自己卻危險了。因為就在前幾天，他還曾經親自給惠陽縣長水文打電話，指示他們怎麼處理趙一江呢。如果這件事情傳到省里，可真有他的好看了！常委會後，自己得抓緊問問水文，看那件事情他處理的怎麼樣了，有沒有留下什麼後遺症！
“那你看由誰負責抓這事？”
吳法文最希望達到的目的是由副市長張良任組長，張副市長同時擔任政府黨組副書記，統抓社會事務和政府紀律、部門形象等工作，本來由他牽頭最合適。但是，剛才梁孟奇已經提出由市紀委牽頭，現在又要召開市委常委會，擺明了要讓一位常委負責，自己再提出讓張良負責就不太好了。
可如果政府方面分管副市長僅僅參與小組，自己對以後的處理結果就很難把握了，究竟查出問題該怎麼辦，到時候會以梁孟奇的意見為主。怎麼辦？要不要再跟老梁提提？吳法文拿不定主意。不過，換一個角度考慮，處理幹部向來是得罪人的買賣，自己這邊不是主角倒有更多的迴旋餘地，到時候可以借口市委負責一推到底。
梁孟奇沉思了一會兒說道。
“我看就讓市委常委、市紀委書記崔崢嶸任組長負總責，政府這邊由譚緒塵副市長和政法委善陶書記任副組長，組成一個工作班子好了。”
梁孟奇點了譚緒塵的將，吳法文更沒有理由反駁，因為譚副市長負責經濟事務，由他代表政府這邊完全可以。
兩個人統一了意見之後，馬上召開市委常委會部署了這項任務。要求督查組分成若干個工作小組分赴各縣市區，兩天之內將自查情況形成報告，上報市委、市政府。市裡將根據各督查組反映的情況，再專題研究討論處理意見。同時，責成市委督查室代表市委抓緊起草一個治理整頓亂收費問題的意見，馬上下發到各縣市區。
散了會回到辦公室，吳法文感到不放心，抓起電話給水文打了過去。
“水文啊，前兩天我在薊洲交待給你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水文一聽吳市長再次專門打電話過來，意識到問題要比想像當中情況的嚴重許多，但他不敢告王洪壽撒手不管的狀，因為這事開始就是因為他好大喜功，準備單獨向吳市長請功獨攬下來的，更不敢告訴領導，他已經委託縣公安局長米秋陽已經向當事人道歉了，只好敷衍道。
“吳市長，您放心，一切都安排妥當了，這不，我正想再去落實一遍看看呢，等我回來之後再專門向您彙報！”
吳法文對這套官話早已非常捻熟了，知道水文肯定沒有落實明白，更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於是叮囑道：“哼，這事你可要給我捂好嘍，要是再捅出婁子，我拿你試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