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心中鬱結

原本看着戰場形勢一片大好，那位天神卻開始投鼠忌器。

竹兒有些着急，這神仙到底是想幫忙還是不想幫忙，忍不住繞開林鐘趴在城牆上看看是怎麼一回事，便發現在炎亭壁壘的邊緣有一物抑制着防禦的恢復，像是一把展開的扇子，而正是因為沒有切斷內外聯繫，所以霂霖的黑泥軍源源不斷。那個應該就是林鐘所說打破屏障，突破結界的魔兵。

方才霂霖着急着返回也是如此，在那魔兵魔力的輻射下，就算是天外飛仙也討不了多少好處。

“那法器究竟是什麼，怎得這麼厲害？那神仙看起來毀天滅地的樣子，竟也不敢貿然前進？”

林鐘聞言回頭看了眼竹兒，她的外貌又讓他想起了那個在崖間寒水枝椏上休憩的某個男人。他知道竹兒只是膽子小並不是愚昧無知，便將答案以另一種方式告訴了她。

“你要知道，竹兒，這些魔人，曾經也是神。”

竹兒驚訝地看向林鐘，按他跟神仙不太對路的樣子，他的話很可能是在映射着什麼。可以理解為那魔兵即是神兵，魔人即是走火入魔的神仙，那霂霖也好，傳說中的朱曦也好，甚至是那巫王都可以是曾經的神仙，而現在高高在上的那些仙子，也可能在某一天變成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的魔。

神脈不斷絕，那魔種也不會被消滅。

看竹兒眼中閃過的光，林鐘明白她已經理解幾分，見她仍錯愕，提醒她現在要認真觀察戰場，並且再次用行動提醒她不要靠太前。

“王室里曾經就有傳言，神與魔同宗同源相生相剋，我至今未找到典故出處，單就以兵器來說，像那西城監兵已被天眼覆蓋，主神凄辰之力被抑制，就可以看出即使雄偉如天神，也是有無可奈何之處。離開了神的庇佑，那腳下的每一寸土地都可以成為黑泥軍的巢穴，令人無處遁形。”

正解析間，竹兒眼尖，發現那魔兵釋放一道光束襲向那天神身後，條件反射便握緊弓弦，若不是感到兩手空空沒有箭矢，這一下怕是就射出去了。

而那天神實則敏銳，已發覺身後異樣，卻也並不躲避，只一翻掌便接下了這一擊。

“勢均力敵。”

林鐘觀察着竹兒的反應，見她半身探出同時注意隨時隱蔽，不僅是看懂了他的動作意圖，而且自身訓練有素的樣子……

“看來你母親已經督促你做了必要的訓練。”林鐘說道。

竹兒聞言，抬頭對上林鐘的眼，雖相處不久，卻能感受到他臉上的欣慰，這不禁讓又她想起石青所說他想要復仇這件事，下意識就回了句：“只是山裡打過獵，沒什麼特別的……”

說完低下頭去看到自己長繭的手，這哪兒是閨中小姐該有的樣子，瞞應該是瞞不住的，只是竹兒現在還未想清楚日後的路該怎麼走，並不能給林鐘一個完美的解釋。

身後，林鐘眉目平靜，轉而看向戰場，不再“為難”心中有千千結的竹兒。

……

因戰場刀槍無眼，天神並未及時注意到城樓上的狀況，但那霂霖卻能將竹兒看的一清二楚，與林鐘一樣的意圖，他也不想眼前這個天神發現竹兒在城樓上。只是轉移注意力歸轉移注意力，惡趣味還是要滿足的，遂命其中一位蒙面刀疤男將屏障外的“東西”帶進來。

竹兒見霂霖有動靜，便死死盯着，只見那蒙面刀疤男只轉出去一會兒就倒了回來，同時帶進來大量身材與凡人相當，似乎能力不是很強，走的東倒西歪，只作隨侍用的黑泥人，他們個個身上都扛着個黑麻袋，那黑麻袋丟在地上還能蠕動。唯一一個較大的麻袋只是輕微“抖動”了一番，裏面的“東西”怕是已經沒有了生氣。

此情此景，竹兒只能想到是樂建寅他們被抓了起來，用麻袋裹着，用來要挾守軍。而這數量較多，應是有其他村民在裏頭。

可是，當黑泥人將麻袋一個個解開，露出裏面的人時，竹兒一個挺身向前差點沒衝出城牆，玄弓在握反磕到自己的手，聲嘶未吼，眼淚已奪眶而出。

那麻袋裏確實是有村民，但其中還包括了樂建中的父母！而那個“沒了生氣”的大麻袋裏，是被胡亂裝作一通，歪七扭八的樂建寅一家！

腦子裏嗡作一團，眼睜睜看着一團亂髮裹着被斬下的首部滾落，那雙未合上的眼，令竹兒感到深深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