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逛
“瑤瑤,好巧,我難得出來看看鋪子,竟然能遇上你。”一個姑娘打簾進來,一屁股坐在了鬱江月身邊。
然而這姑娘帶着長長的白紗帽子,遮得鬱江月也分辨不出來。
陸秦安見鬱江月一臉懵,整理了一下頭髮,將頭上的帷帽摘了下來,帷帽白紗下墜着的藍水晶碰撞,發出叮噹響聲。
“這鋪子離我家近,我出來看自然用不着再坐車,倒不如一步步自己走,就當是散散心。但如今天亮風大,戴上這免得風沙吹着了。”
陸秦安晃悠了一下做工精緻的帷帽,展示給她看。
鬱江月好奇地看了下,立馬失去興趣,嘆了一口氣,又成了剛剛蔫了吧唧的樣子。
“怎麼了?看着你就沒精神。”陸秦安整理了一下裙子。
“別說了,我這兩日在家,一直被我娘催着看合適年紀的公子哥們。翻來倒去就是這些,聽得也沒趣。”
鬱江月在痛苦的回憶里掃了一遍,道:“裏面還有你二哥!”
陸秦安拖長聲音“哦”了一聲。
“那是當然,我大哥已經娶了王家四姑娘,現在只有我二哥年紀差不多。”
“可我還沒想好呢。”鬱江月又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這年紀,大概也就是高一剛上了一個學期。雖然說現在我身高什麼已經定型,發育什麼也恰到好處,加上膚如凝脂,領如蝤蠐,目含秋月,眉藏遠山……
但還是覺得不得勁。
我還沒上大學就戀愛也算早戀吧。
鬱江月心裏亂糟糟的,說不上來到底接受不了什麼。
雖然說同志趙易可和張佳柔以身為例證明了跨古現代婚姻的可能,但自己還是不知道哪裏說不通。
“想開點!”陸秦安拉過她的手來摸了摸,聊做安慰,“就當今天出來鬆口氣。走,跟我到我哥衙門那裏看看。”
說起來我確實沒去過什麼衙門裏逛過。
鬱江月點點頭。
只聽陸秦安又補充了一句:“二殿下應當也在鴻臚寺忙着呢。”
“我記得你大哥不是吏部做事么?”鬱江月問道。
馬車已經轆轆前行了。
陸秦安抿嘴:“我不是還有二哥么?正好你們正式認識一下,我二哥人也不錯呢!”
鬱江月佯裝震怒:“誰要認識?我今天出來是要鬆口氣的!”
陸秦安笑着拈起一塊棗泥糕,上面印着“萬事如意”的紅字,直接就要塞進鬱江月嘴裏:“對不住瑤瑤了!”
兩人分享着各自買的買的點心,一路到了鴻臚寺。
鴻臚寺不大,能見到的幾件房子就是裏頭官吏的辦公場所。
兩人乘着豪華的馬車,剛下車就有小吏詢問伺候,幫着郁家車夫將車停在後院。
“兩位姑娘是來尋哪位大人?”小吏走在陸秦安身邊,輕聲問道。
陸秦安看了小吏一眼,發覺不是從前門口的小吏了,道:“我哥在裏頭辦事,我來給他送些茶點來。你不必跟着我,我自己逛逛就行。”
小吏點頭退下。
鬱江月跟着陸秦安走到一間房門前,看見裏面來往人不少。
陸秦安依稀記得這件屋子就是自家二哥辦公場所,就站門口,叫身邊丫鬟進去看看二爺在否。
陸秦安的丫鬟倒是會來事,出來回復陸秦安道:“姑娘,裏頭人說咱們二爺跟二殿下在隔壁整理冊子呢。”
陸秦安聽見這話,笑着看向鬱江月,擠眉弄眼:“那咱們去隔壁看。”
到了隔壁,才發現滿屋書架子,各式各樣的冊子在地上堆了一摞一摞,看着就無處落腳。
鬱江月正看門口哪裏能站腳,就看見一摞高高的冊子給人搬出來了,那人一邊叫着:“讓一下讓一下!”
鬱江月跟陸秦安各自扶着門往邊上躲了一下,陸秦安立馬發現這就是自家二哥。
當即就要提着一籃點心跟上,又立馬停住腳步,推了推鬱江月胳膊,“你進去看看嘛!好久沒一塊兒玩了。”
鬱江月愣了一下的功夫,這妮子已經提着籃子追哥哥去了:“二哥,我來看你啦!”
鬱江月無奈地搖了搖頭。
明明是這個丫頭把她帶到這裏來的,現在這人跑了,叫她進去看看。
能嗎?
鬱江月沒想到來自現代的自己居然這樣矜持。
裏頭的人估計是聽到什麼動靜,立馬走出來看,看見是她,高興地上來打招呼:“瑤瑤?好久沒見!”
好傢夥人家害羞了啊!
鬱江月立馬放下抓着門框的手,規規矩矩站好,微抿了抿唇,但還是沒抑制住嘴角的上揚:“我,我陪着安安來這裏看看她二哥,然後她,她就突然追着她二哥走了……”
沈沅只是笑,倚靠在門邊上。
兩人之間只隔了一道門檻,離得有些近。
“那真巧……”沈沅低聲笑。
“進來看看么?”沈沅後退一步,稍微側身,邀請她。
“我能進去?”鬱江月整理了一下不小心抓皺了的袖子,“這裏沒什麼重要的東西么?”
“真有什麼重要東西你連鴻臚寺大門都進不來。”沈沅徹底退進去,“進來時小心點,這裏門檻做的有點高。”
鬱江月提着裙子進去,看見滿地冊子,道:“原來你也有差事啊……我還一直以為你就遊手好閒四處玩呢。”
“那當然了,”沈沅又從架子上取下一摞子冊子。鬱江月很眼尖地看見了頭一個冊子上的“三佛”兩字。
“平常你見我不就是我跟你出去玩的時候么,不在外面玩兒就肯定要辦點差事啦。”沈沅按國家將冊子又分開,抬頭看她。
“哪像你們幾個小姑娘,什麼時候都清閑。快到年關,各國使臣來朝,麻煩事就更多了。”
鬱江月蹲下幫他將一摞子堆齊,沈沅又道:“別啊,讓你進來是不要在外頭吹風,又不是要你幫忙。”
“在這裏干站着看你也無聊,我又不是不能做事了。”鬱江月蹲在地上,仰頭看他。
沈沅看着她這樣子,也蹲下收拾,“你來這裏,跟我聊天就行。說吧,怎麼沒人找你你還出門了。”
鬱江月點頭,說道:“我娘不是從南陽回來了嗎?這幾天她一直追着我要看各家兒郎,我感覺耳朵上都要起繭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