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鄭家有什麼事?說來聽聽唄,你們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鬱江月湊了過來。
“跟你們郁家不同,這鄭家雖然也是剛要正式融入金陵,但卻是半點基礎都沒有的。”陸秦安嘆了一口氣,“太子大婚,大人們跟鄭家的交易開始,這不是就要為鄭家人安排職位了么?我哥就是吏部的,自然一天到晚心煩。”
“巧巧巧,我哥也是,”王蟄音也想起來了,這兩日王民正天天忙到晚上,跟各位大人商量。
“這安排位子太麻煩了。”張涵終於接上話了,趕緊說道:“音音,你那個妹妹又鬼鬼祟祟出去了。”
鬱江月扭頭看門,又去看窗,實在是什麼都沒看見,於是問道:“哪個妹妹?”
王家姑娘多着呢,從十一到十五都在這裏。
“她說的就是我十四妹妹,你剛也見過。”王蟄音嘆了口氣,又對張涵說道:“她身子不行,在室內待一會兒就需要在外面散一下,很正常。”
“那我也出去一下,”陸秦安站起來,“我想去小解一下。你們誰去?”
“我!”鬱江月撐着桌子站起來,蹦蹦跳跳地跟着陸秦安出去了。
水喝多了,得上個廁所。
“謝家花園你還沒逛過吧?”
兩人從凈室出來,陸秦安看着花朵有些已經凋謝,突然想進花園看看。
“沒。你要進去看看嘛?”鬱江月問道。
“看看去,謝家花園佈置的格外好看,再過幾天這些好看的花就都沒了,再不看就晚了。”陸秦安拉起她就走。
“今上午的課都已經結了,待會兒是喝茶時間,在不在都沒關係的。”陸秦安想了想,直奔花園中心,“我們先去看看水芙蓉謝了沒有。”
園子確實佈置的好看,看凋謝的花都是有佈局的,要是沒凋謝一定很好看。
“哎,凋謝了大半了,真是枯柳殘荷,不好看。”陸秦安有點失望。
鬱江月也是如此,剛嘆了口氣,卻聽見了些聲音。
嗯?
有某些特殊經驗的我似乎能聽出來這聲音有些不對勁。
然而陸秦安也聽到了。
她剛剛的失望一下被掃空,臉微微變紅,朝着鬱江月擠眉弄眼,放低了聲音:“這……哎呀咱們趕緊走吧。”
鬱江月點點頭,面不改色,穩如老狗。
這種突然撞上別人情難自禁的事情實在是太刺激了。但要是被對方發現那就尷尬了。
兩人偷偷溜了回去,茶點已經擺好,幾人吃了茶點,各回各家。
郁延月跟幾個小姑娘在另一間屋裏學字,小孩子的課多,還沒有下。謝湘姝陪着鬱江月繼續等一會兒,就看着郁延月身子板正,描字行雲流水,叫女先生一頓誇讚。
聽話又自覺的珠珠早已超出了同齡人一大截,壓根不需要我擔心。鬱江月心中充滿了驕傲。
“喲,妹妹!”遠遠有一個男子向這邊招手,謝湘姝挑了挑眉,貼着鬱江月耳朵說道:“這就我大哥。”
這公子走近了,鬱江月才看出些東西來。
他臉色不像謝湘姝白皙,是一種蠟黃里透出灰暗,五官倒是標緻,但眼睛裏也透着股黃。穿着自是富貴不凡,但也實在看着輕佻——不像沈沅、郁行之那樣乾淨利索,風流倜儻。
“避暑跟前的那段時間,我哥一直不知道在哪兒鬼混呢,這才沒讓你見過。”謝湘姝又說,“他這人,唉,沒話說。”
言語間展現出來的儘是厭惡。
“妹妹,這是哪家的好妹妹?”謝大問道。
他微笑着盯着鬱江月說話。然而這眼神實在是有些討厭,鬱江月白了一眼,扭頭看向其他地方。
謝大少爺不覺尷尬,看了看謝湘姝,好像還等着謝湘姝回答。
“瞅你這德性!”謝湘姝也白了一眼,斥道:“別到處撩花逗草。剛回來的話,還不趕緊去看看祖母?”
“誒誒誒!”這人就趕緊走了。
“他就那點兒花花腸子。”謝湘姝嘆了口氣,“你以後離他遠些,他就喜歡撩逗漂亮姑娘。”
“那秦安?”鬱江月大為震撼,但又懷着好意,問了一句朋友。
“陸家需要謝家的扶持,卻不是謝家離不開陸家。我就算和秦安說了又能怎麼樣?到底是夾在中間,兩頭都不是人。再說秦安也知道,只要不放到枱面上,她之後都能處理掉。”
謝湘姝苦笑。
“也是。”鬱江月點點頭。
這些事情,她一個外人如何插得上手呢?也就只作壁上觀罷了。
那位鄭姑娘不聲不響,但真是啥啥都行,她跟謝家精心培養的貴女謝湘姝在諸多方面都是不相伯仲。
幾日下來,鬱江月真正感受到了封建時代對女子的“壓迫”——她一個五音不全的人要彈琴,她一個只學了三年素描的人要畫水墨畫,她一個只玩自走棋的人要學圍棋。
剛從高考走出來,我就走進了另一個更困難的考場。
“仙女,早前是我有眼不識泰山,實在沒發覺你這麼厲害。”鬱江月手執黑子,蔥白小手捏着黑子轉。
謝湘姝因為名字,小時候一直堅持自己是湘江小仙女。因此混熟之後大家對她的稱呼都是仙女,謝湘姝害羞幾次之後也就接受了。
“一般般,快下吧,”謝湘姝吃着棗糕,看着她在那裏絞盡腦汁,實在是有趣,“我家從小就仔細教養我,說實話,整個金陵或許很多人與我一樣多才,但很少人與我一樣事事擅長。”
“我不下了。”鬱江月將蹂躪了半天的黑子放回小罐里,瞅了瞅跟前幾對下棋的姑娘,實在無趣。
“也是,你的大龍被我堵死,幾乎是要全軍覆沒。”
謝湘姝向一邊等着的侍女打招呼,叫送一壺茶來。
“咱們下完,就算下課了行不行。”鬱江月四處環顧,“我看你家請的先生一下兩下也來不了……我要出去。”
實在是高中的壞習慣帶過來了,上自習沒老師的話動不動就想去廁所。
“哎,瞧你這坐不住的樣子。”謝湘姝抿着嘴笑,接過茶水喝了起來,“你要是想出去,就去,還用得着問我?”
鬱江月立馬站起來,笑着拋了個媚眼,拎起裙子,輕手輕腳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