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突如其來

經過一夜的擾攘，當白天來臨的時候，人們都已經完全接受了這個現實。

各家報館加印的號外在人們手中爭搶，以新紀元開頭的佈告，被人們圍着大聲的朗讀。

無數熱血沸騰的青年紛紛到漢江軍政府在北門和南門兩處的招兵地點，報名參加鐵血軍。

街上巡邏的鐵血軍的士兵和軍官，被人群圍攏着打聽着漢江都督王峰，到底是什麼樣的了不得的人物。

這些士兵臉上泛着驕傲的紅光，胸脯挺得高高的在街上巡邏，軍姿更是越的標準挺拔。

就連昨晚被收編的兩千多個警察，都吹噓着自己早就已經是鐵血軍的同志，裏應外合，一舉光復了漢江城。

而蔣令武和張振武，這些才履新的漢江軍政府的高官，坐着馬車四下召集會議佈置工作。

既要全盤接收漢江城的民事工作，還要維護市面穩定，更有籌餉重任，還要佈置下午在軍政府的光復慶祝大會會場，實在是忙得四腳朝天。

在製造局的都督府邸，王峰也督促着手下軍官，不得稍有休息，雷厲風行的進行着工作。

先將漢江海關道造幣廠，銅圓局的八十多萬兩存銀，全部6續運回製造局。

6續的拿一些到造幣廠去改鑄成洋錢，又加緊整編部隊原來的兩個支隊，全部升格為團，把架子先搭了起來。

第一團團長王陽明，副團長陳江河，轄三個步兵營，每營四個步兵連，一個機槍連。

第二團團長吳文才，副團長張三，編製同第一團都是老底子升格的，每團現在暫時只有五百多人。

另外成立了一個教導營，以6軍第四中學的幾十個學生充當下級軍官，同時選拔那些紛紛來投效的軍人，有過學6軍經歷的青年軍人。

以呂四擔任教導營營長，兼擔任軍政府都督衛隊長，教導營轄五個步兵教導連，兩個炮兵教導連，一個騎兵教導連，全營暫時只有三百多人。

另外還以原來的警察編了兩個巡警支隊，每支隊三百多人，配合原來的舊警察維持全市治安。

鐵血軍總部，幾大處也全部建立了起來，吳文才兼參謀長，領導參謀處工作。

王五原來在6軍中學學的審計，就當了軍需處長，副官處長是一個6軍中學學生。

張大彪刮完鬍子，就像另一個人，王峰讓他擔任軍法處處長。

在製造局服務的一個青年軍官紀念中，他原來曾經在新軍當過軍法官。

情報處處長暫時委了陳三爺擔任，他老人家還推脫了半天，還是陳江河和他耍了半天的賴才搞定。

王峰知道自己手裏的班底薄弱，雖然投軍的青年不計其數，他也不敢濫收。

只是斟酌着自己的力量來擴充隊伍，計劃在十天內把編製內的部隊補滿，已經是自己覺得很快了。

這時他無比的想念起秣陵關失敗后，流散在道路上的幾千名經過訓練的新軍士兵了。

編製內的二千鐵血軍官和士兵，馬上按照軍官不分階級，每人每月二十元，士兵十元的餉，發了一個月的光復餉。

另外又派陳三爺和幾名軍官帶着幾萬塊錢，趕回其他兩鎮(漢昌和武口)招攬原來第9旅的流散軍官士兵，招到多少，就用船運回來多少。

僅僅這些軍隊整編，還有維持治安的事情，就忙得大小軍官們分身乏術。

王峰也是刻意的要求他們，和民政的事情保持距離，嫡系只有掌握在自己手裏才叫嫡系，而且軍人也還是純粹一些的好。

陳江河頭上冒着熱騰騰的汗，但還是把軍帽戴得端正，風紀扣扣得整齊，皮帶馬靴錚亮，他們的雨都督對軍人風紀要求最嚴。

昨天幾個士兵因為一夜疲倦，軍容稍有不整，就被王峰命令關進了軍法處禁閉，讓他這個隨便慣了的人，都不得不穿戴整齊。

他正在北門巡警總局門口設地招兵，面前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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擠的全是人頭，一個個青年大張着嘴：“我報名！我報名”的喊聲混成了一片，這樣怎麼讓他好好挑兵？

王峰早就交代過了，營混子不要，有江湖習氣的不要，身體瘦弱的不要，最好是青年學生才好。

他可不敢隨便亂挑一氣，不然王峰都督只要冷冷的看一眼過來，他這個無法無天出名的人物都覺得害怕。

說也奇怪，光復前他還不拿這個都督當多大的一回事，一夜拿下漢江后，大家看這個年輕的頂頭上司就多了幾分敬畏。

拿下漢江后，又逼着他們拚命做事，行事極有條理，又雷厲風行，讓他們一個個心甘情願的在那裏拼着老命的忙碌，卻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在這個青年這時的眼裏，看來世界的一切都那麼美好，未來也充滿了無限的可能。

他跳到桌子上，拿起個洋鐵卷的喇叭，扯着嗓子大喊：“大家不要亂！按秩序一個個來！大家都是有志向的熱血青年，應該有遵守紀律的自覺！到了軍隊裏面，紀律還要更嚴！還有亂擁擠的，我就一概不收！”

幾十個士兵用槍托左推右打的，好不容易才把秩序整理好。陳江河鬆了口氣，決定對那些兵士用槍托打人的行為，視而不見。

人們規矩了很多，招兵的速度也加快了，不過一個多小時，他已經挑了一百多個合用的青年。

陳江河正埋頭登記，就聽見兩個脆生生的聲音對他說：“我們也要參軍！”

陳江河一愣，目光緩緩往上移動，先看到了月白褂子下婀娜的腰身，然後就看到了兩張一模一樣的美麗少女面孔。他眼前一花，頓時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夢中情人啊！

兩個俏生生站在那裏的女孩子，看他呆不耐煩的道：“你看什麼呢？還不把我們的名字填上？”

陳江河這才反應了過來，帶着笑容，按他身邊一個老班長的回憶，這種笑容可以稱之為猥瑣！非常的猥瑣！

他非常和氣的對兩個女孩子道：“我們軍隊不招女兵…兩位的名字是？”

就算在漢江這個開風氣之先的大地方，女孩子想參軍的事情都是匪夷所思的。

看着這邊的一切排隊等候的人，嗡嗡聲一片，兩個女孩子對望一眼：“我叫尹銳志，她叫尹維俊。我們都是鑒湖女俠的學生，在大通學堂都學過騎馬打槍。本來到漢江是準備參加起義的，既然你們搶了先，也就算了。又聽說你們要打金陵，我們這次無論如何，是不能錯過的。”

尹家姐妹是紹興大族尹家的子弟，本來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一生最佩服的就是她們的秋瑾老師。秋瑾殉難，她們和朝廷就有了不共戴天的仇恨。

聽說會黨在漢江主持起事，就跑了過來要參加，這些會黨的長輩拿她們當自己女兒一樣看待，只好帶在身邊，也沒有讓她們去冒險的打算。

這次被王峰他們搶了先，這兩個女孩子蓬勃高漲的熱情無處宣洩，聽說鐵血軍在招兵，就瞞着張振武跑了過來。

陳江河一聽大通學堂和鑒湖女俠，就知道是棘手的人物了。既不想也不願意得罪，又實在不能招收兩個嬌滴滴的女兵。

念頭一轉朝她們笑道：“我這個團實在是沒有女兵的編製，等這邊事了，我帶你們去見都督如何？如果總部有女兵編製的話，那就再好不過了！你們看可成？”

他心裏也有他的小小盤算，要是這兩個女孩子能在總部，那我陳江河的機會，不是多了許多？

而這一切，不過是漢江這個大局，變動中的一個小小插曲而已。

張老先生手裏拿着一塊新鑄出來的銀圓，在手裏翻來覆去的查看，老人家上了年歲，昨天晚上沒有睡好，現在精神有點委靡。

這位老人是前朝的狀元公，一生以辦墾殖和實業聞名，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對大乾東南的局勢都有莫大的影響。

他這次也是受了蔣令武和孫武的邀請，來漢江協助光復事業的，一直住在史家的公館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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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來一直在活動讓蘇北道獨立，因為秣陵關失敗，張仁駿和鐵良，張大辮子等人，據傳可能要動他，他老人家才從通州匆匆趕到漢江，不過才一天，漢江就已經天翻地覆。

沈夢溪恭謹的走了進來：“季老，馬上已經是下午兩點了，都督府里派來接您老的衛兵已經到了，在軍政府的光復慶祝大會三點開始，您看是不是這就動身？”

張季直沒有理他這個話茬，只是舉着手中銀圓給沈夢溪看：“你來看看，這是造幣廠中午才鑄出來的新銀圓，含銀完全和龍洋一樣，已經在市面上流通使用了。”

沈夢溪當然知道這個，這是昨夜造幣廠的工人連夜做的模子，正面就是王峰的略有些粗糙的頭像，背面是漢元兩個大字，含銀和龍洋一樣是七錢二分，成色極好，已經6續鼓鑄了幾千枚，被當作餉錢給鐵血軍的士兵，到了下午已經在市面上流通了。

雖然成色和龍洋是一樣的，但是商戶都極其願意接受，甚至一塊“王大頭”（百姓對這個新銀圓的俗稱）可以換兩塊龍洋使用。

他不知道張季直巴巴的給他看這個銀圓做什麼？

張季直嘆道：“這個人有一手啊！”

沈夢溪這才知道張季直說的是王峰，他微笑道：“季老，您知道現在咨議局怎麼說這個都督么？都說他是個二杆子都督，白天到現在已經殺了不少人，都是拉着旗號自己招兵的人，這些人他不想着招攬，卻見一個殺一個，這漢江他還坐得穩么？他在漢江也撈到了不少錢，卻全藏在製造局裏，一點也不想着結交漢江的人物。還讓令武幫他募集軍餉三百萬，令武也樂得借他的旗號大幹，讓這些紳商都反感他！這樣算下來，這個都督還能幹幾天？”

他是很不看好王峰這個都督，張季直慢慢看了他一眼：“這個青年都督就想呆在漢江么？你們也太小瞧他了。”

他問沈夢溪：“王峰今年多少歲了？”

沈夢溪答道：“上午去拜會他的時候，發現他出奇的年輕，也動問過他的青春，他說是二十三歲。”

張季直點點頭，看着手上的銀圓出神。

沈夢溪有些不耐煩，但是又不敢催促這位老人。

張季直淡淡的道：“才二十三歲，年輕得很啊！這將來的天下，看來是這些年輕人的了。”

說著就站起身來，自然有下人服侍他穿上外袍、馬褂，戴上帽子。

他拿起一根文明棍，招呼沈夢溪道：“走吧。”

這些漢江本地的文人，都在看王峰的笑話，算計他還能在漢江干幾天！

張季直卻隱隱看出了這個青年都督的心思，他根本就不想在漢江發展！王峰是很清楚，他在漢江根基實在是淺薄得幾乎等於沒有，而漢江又是多方勢力角競的地方，暗流洶湧。這些勢力也有很大的潛在實力，要是還想賴在這裏不走，哪天突然完蛋，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只想將漢江的財和物集中在自己手裏，能撈多少是多少，然後編練出一支軍隊出來，再名正言順的去蘇北或者什麼地方，以北伐的名義發展。

這樣既撈到了漢江的好處，光復元勛的名義也跑不了。

他殺那些招兵的人物，一是立威，讓人知道他的鐵血作風。二是給百姓一個好名聲，防止這些人騷擾地方。三是，就是將漢江擺在明面的軍事力量全集中在自己手裏，不給人家另起山頭的機會。

自己的部隊抓得鐵緊，武裝整齊，餉項豐厚，對百姓公買公賣，絕不騷擾地方。另外還拚命的抓錢，建立自己的物質基礎，只要有兵又有錢，到哪裏地盤都會有的，何苦留在漢江趟這個混水？

就連鑄造王大頭，他的心思也很深。一是開始造幣流通市面，等於向百姓宣示了這個政權的合法性。二是硬幣流通起來，漢江這個地方接受，等於整個東南都接受了硬幣的信用，伴隨這個硬幣的流通，開銀行，紙幣也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這等於控制了多大的財源！

張季直想得很多，對王峰這個才冒出來的人物，他是越來越好奇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