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變故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段遙勉強穩住心神。既然黃四娘肯同她說這許多，想必此時還不到無可挽回的地步。明日且去會她一會，看她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段遙步履匆匆，心中惶惶，她不知道隱藏在這一派歌舞昇平的背後是怎樣的陰謀詭計，也不知道有多少雙不懷好意的眼睛在盯着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邊城突然變得陌生起來。命運像是潛伏在暗處的猛獸張開了深淵巨口，閃着寒光的獠牙早已對準了獵物的脖頸，逼得段遙不自覺地跑了起來，心底彷彿有個聲音在催促她，快一點，再快一點。

段遙頭也不抬，跑得跌跌撞撞，耳邊有誰在叫她，可是她不想理。冷不防有人一把拽住了她，冰涼的指骨攥着她的手腕，激得她一哆嗦。

“段遙！回神！”鍾歸瞧着段遙一副丟了魂的樣子，皺了眉。

“鍾先生……”段遙失神地望著鐘歸，喃喃自語：“你們，你們到底想要什麼……”

鍾歸心下百味雜陳，但街上人多眼雜，並不是說話的地方。他一手攬着段遙，一手拉着她的手，附耳輕聲道：“段小姐有話不妨想好再說，鍾某先送你回去。”

若有似無的甜味浸着涼味環了上來，通鼻醒神，後背的懷抱散發出陣陣寒意，段遙一顆躁動的心慢慢平靜了下來，許多質問的話就這樣堵在了喉頭。段遙怔怔地看着他的側臉，黑亮垂直的發，斜飛的英挺劍眉，細長蘊藏着銳利的黑眸，削薄輕抿的唇，仔細打量竟含了一絲肅殺。

“不必着急，我們來日方長。”鍾歸心中瞭然，看着段遙，眸中劃過一抹笑意。

一路上兩個人相顧無言，段遙由着鍾歸半攬半抱地將她送回草廬，帶繭的掌心微微摩挲着她的腕子，段遙又被激出一身雞皮疙瘩。

“鍾先生有空不妨進來喝杯粗茶。”段遙從懷中掙出，叩響大門，“只當謝謝先生一路相送。”

鍾歸神色平淡，慢慢走上前，覷了段遙一眼：“你可喚我鍾歸。”說完先一步推開大門，電光火石間，泛着青光的利刃直取命門，鍾歸閃身揮袖，一擊震飛暗器。抬眼望去院中一片狼藉，來者尖嘴猴腮，面上一道刀疤劃過左眼，疤痕猙獰地扭成一團，神色陰狠。

“我家主人憐惜段姑娘孤兒寡母，生活不易，特派鳩摩邀段姑娘見面一敘，家中老人先行一步。”鳩摩咧嘴大笑，聲音尖銳刺耳。鍾歸朝前跨出一大步，揮拳而出，猛然攻向對方，鳩摩雙足一頓，騰空躍起，霎時拔高數尺，輕飄飄地落在了牆頭上。

“明日子時金沙窟，過時不候。”語畢一股毒煙噴出，鍾歸本要追上去，只能作罷。

段遙乍然聞此噩耗，猶如晴天霹靂，頓時感到天旋地轉，就這般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