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捧殺

太陽快要落山了。

如血的殘陽遠遠掛在地平線上，給無論四季全都鬱郁蒼蒼的聖樹披上一層昏黃的剪影。

暫時閑下來的主婦們圍在一起小聲閑聊，成群的孩童在她們身邊肆意歡笑玩鬧。

但沒有任何人發現，一道身影從他們的頭上無聲無息的掠過。

阿爾文在樓頂間靈動的穿梭着，與裊裊升起的炊煙擦身而過，卻沒把煙氣帶出絲毫偏斜，像是不存在於世間的魅影。

‘霍華德家族的名聲已經臭到給西爾維婭留下心理陰影的地步了啊。’

阿爾文心裏感嘆着，腳步卻一點不慢。

他一個起落間便跨越三五棟房子，落腳在木質的房頂卻沒發出丁點動靜。

‘既然答應了西爾維婭很快回來，還是不要食言比較好，正好試試那個新領悟的禱告。’

魔能流轉成型，阿爾文的身形驟然下沉，像是一腳踩空了似的消失在屋頂，片刻后在遠處小巷牆角的影子裏悄然出現。

六階刺客禱告——陰影跳躍。

‘還不錯，現階段極限距離兩百米左右，和同階法師的閃現差不多，消耗更小。’

他一邊對比着，一邊再次消失在陰影中。

‘缺點是泛用性比較差，只能在影子裏使用，開啟極限時刻試一試吧。’

阿爾文輕輕閉眼，體內魔能運轉頻率悄然增高，在抵達某個微妙的節點后忽然振動起來，緊接着驟然一頓，彷彿與外界無處不在的自然魔能產生了獨特的連結和共鳴，縹緲的磁場霎時鋪開。

調頻、同步、共振。

極限時刻——開！

周遭的世界須臾間放慢了無數倍，每一分力道、每一寸距離以及最細微的運動軌跡，在這玄妙的狀態中都成為可以掌控的數字。

進入影子裏的剎那，普通狀態下原本糊成一片的陰影世界，在他眼裏瞬間被區分出十幾種不同的黑色。

眼看着就要落下去，處在極限時刻狀態下的阿爾文控制着身體扭出微妙的角度，一腳堪堪踩住同樣色澤的影子硬是連跳兩次，才從另一片陰影里探出頭來。

‘四百米，翻倍了，效果不錯。’

魔能的連結斷開，他的嘴角勾起隱晦的笑意，輕輕鬆鬆越過三四十米高的城牆和神色嚴肅的守衛，翻進了上城區。

面對這種普通人居多，領隊不過一階職業者的城防隊，只要阿爾文想，他就可以在護衛們的視野盲區里跳完整首極樂凈土。

畢竟對敵人視野的判斷和對距離的把控可不僅僅刺客的基本功，更是刺客職業者最常見的死因。

相較於戰士、騎士這類更皮糙肉厚的職業來說，距離把控上無關緊要的小失誤，或許就足以成為刺客脖子上索命的絞繩。

找了個角落落地，阿爾文隨手在自己臉上一抹，黑紅色的火焰無聲燃起，將他的面龐覆蓋。

死亡禱告——新生。

死亡禱告這個名字是阿爾文自己取的，囊括的範圍五花八門，大多是些開發死亡律法時發掘出來的副產物，“新生”就是其中之一。

新生原本的開發初衷很簡單，他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利用死亡律法的特性來實現自身屬性的無縫轉換。比如在戰鬥中突然以降低力量為代價提高敏捷，從而達成出其不意的效果。

理論上講，“新生”這個禱告確實有達成目標的潛力，不過以他現階段的律法開發度來看，還差了不少距離才能做到理想狀態，目前的效果頂多是改變下外貌，甚至還有時間限制。

不過總的來說，未來可期。

火焰褪去，幾乎算是換了一張臉的阿爾文光明正大的從角落裏走出來，融入街道上的人流。

天色已經半黑，前去參加晚宴的馬車不急不緩的行駛在道路中央，車廂內鶯鶯燕燕歡聲笑語，上城區徹夜燈火通明的奢靡已經初步展現在所有人眼前。

阿爾文對貴族們的生活作風不予置評，徑直走進一家不怎麼起眼的裁縫店裏。

這家店看着雖小，裏面可謂是別有洞天。

大廳里的燈光柔和的恰到好處，明亮卻不顯得過分張揚，神似薰衣草味道的熏香更是給這裏增添了幾分典雅的氣息。身穿禮服的貴族們跟着彬彬有禮的侍者來來往往，在試衣間與精美的衣物中流連忘返。

看到有人進來，立刻便有侍者上前迎接。

“您好，先生，歡迎光顧。”身着黑白制服的侍者撫胸行禮，“請問您是想購入成裝還是定製禮服？”

“定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