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人、魅傀人、凈光人

“在這之前，把眼前的工作做了吧。”子瞳提醒道。

“什麼工作？從公司辭職？辦理手續要好久，我可不再乎那點錢，再說老闆對我也不錯，工資就不要了，憑我的能力，開工作室分分鐘賺更多錢就是了！”瞳子激情滿滿地說道。

“你說的這個工作，於情於理，做法都考慮到了。但我說的是另外的工作——清理鏡子草，你也知道鏡子草是被明令禁種的。”子瞳又提醒道。

“啊，我知道是被禁，但...”瞳子想了想這次自己神奇的經歷，爭辯道：“但要不是鏡子草的話，你又怎麼會出現？我覺得它對我有幫助，要是日後我遇到同樣需要的人，還可以和他們分享啊。”

“從情感上來說，我當然知道你是想把你認為好的東西分享給更多人。但是，我的出現不完全是因為鏡子草的緣故，鏡子草不過是誘因，並且它是具有爭議的東西。其實任何外物，都可以是誘因，可我出現的真相，源自你的每一點經歷、每一次感受、每一次選擇，是你特意置之死地而後生激活的結果。”子瞳說到。

“我特意讓自己置之死地而後生？”瞳子滿臉疑惑。

“是的，你特意讓自己置之死地，感受痛苦，為後來人開路，讓他們不必非得親身感受身體和精神上的痛苦，才能享受生活。”子瞳又說到。

“我這麼偉大？”瞳子不禁懷疑說到。

“成為你自己罷了，只是你還沒完全想起你是誰。”子瞳說到。

“哦...我也不問你了，你又要說到時候我就知道了。”瞳子笑了笑。

“是的。”子瞳回應。

“好吧，那鏡子草能帶給我什麼痛苦呢？我現在不是很正常嗎？”瞳子爭辯說。

“你照照鏡子。”子瞳說。

瞳子聽罷，懷疑地走到鏡子前。鏡子前的他面如死了三天的人，眉毛都快掉光了。

“怎麼會這樣？”瞳子驚恐地問到，一股強烈地臭氣從身上散發開來，全身止不住地震顫，體內劇烈的疼痛帶來一陣陣的反胃，他下意識地想去衛生間，可霎時哇的一聲，酒、水、夾雜着未消化完全的鏡子草如噴泉般噴射了一地。

“吐出來就好了，不論鏡子草、還是酒這些東西，都是有一定副作用的，照你的玩法，要不是你多年跳舞練出的好身體和心中還看得見希望，你這次就又死了。感受吧，感受的越清晰，就越接近真相。”

瞳子一次又一次的吐，持續了十來分鐘，開始感覺頭輕腳重，身體虛弱。

此時，子瞳的角度，原本只是聲音的他，現在演化成了聲畫，瞳子被拷在審訊室里，人族守衛隔着鐵窗盯着他。子瞳發問：“這是你的選擇嗎？”

“不是，我怎麼可能會這樣做選擇？”瞳子反問。

“有可能，不要低估你自己的勇氣。就如你創造出自己的這次經歷，你現在覺得是為了逃避現實而自殺，為了演一齣戲讓身邊人更加重視你，還是為了告訴大家這些東西的危害？”子瞳問到。

“好像都是又都不是，我是不是為了...我明明是為了觀察自己的經歷，從而找到人為什麼會逃避現實而自殺、為什麼要演一齣戲讓身邊人重視自己，引發這些表面現象背後的關鍵是什麼，以及如何才能真正的趨利避害...只是關於這一切的關鍵我現在不知道怎麼說，到時候就知道了。”瞳子說著說著，感覺越來越清晰。

“好，這就是我說的，是你在創造你自己的經歷。經歷到了，再從中提煉出認知，並通過選擇對應的做法，讓大家逐漸地認識你，感受你，直到最後階段，真正的認知這一切。話說回來，剛才你看到的畫面，是保持你現在的狀態下，會創造出來的結果了。”子瞳說到。

“那我創造別的經歷不就行了，真的是！最可能導致我被守衛抓的因素就是鏡子草，我現在就把它處理掉。”瞳子環顧四周后說到。

“這是其中一個因素，也就是有人常說的‘因果關係’，不過還有一層...”子瞳說到這：“到時候就知道了。”瞳子和他一起說到。

“不過，鏡子草我藏在衣帽間裏的，又沒第二個人看到過，守衛怎麼可能知道呢？”瞳子又說到。

“不被發現只是你願意看到的場景，但你忽略了魅傀人和凈光人的活動。”子瞳回答。

“魅傀人和凈光人？什麼東西，外星人？”瞳子睜大眼睛，十分好奇。

“都是地球人，受到不同思維影響的人。他們和你一樣，察覺出了心智，只是在認知的程度上不一樣，做出了對應選擇的兩個群體。他們很像人的影視作品中，反派與正派：

魅傀人，所謂反派；他們的認知中，近乎一切人和事，都要服務於他們，自己是人類主宰，秉承一將功成萬骨枯，親情、友情，愛情皆可為工具；他們的層級越高，越是需要竭盡手段控制更多，‘操控’是方式，‘為自己服務’便是他們的核心；

凈光人，所謂正派；他們的認知中，生命除了成就自己，更多的應該是成就他人，群體利益高於個人利益，秉承眾人拾柴火焰高，為他人着想是最基本的操作；他們內部不分階層，人人自發為更多人着想，‘給予’是方式，‘為他人服務’便是他們的核心。

自有人類以來，甚至更早，這兩大陣營便一直存在，所以紛爭不斷：

首先，人只要參與到社交活動中，就早晚都要做出選擇。因為社會是由一個一個的多人組成的，個人在產生了認知之後，身心都需要發展，就要融入社會，融入社會就要做出選擇；

陣營也需要發展，所以兩大陣營都需要擴展自己的陣營。所以，魅傀人和凈光人都會去，向人，傳播自己的認知，用自己的方式影響社會，從而接收新成員。

也就是說，二者都是從人演變而來的。但只要是人，一生都離不開人的天性——自由意志、愛、真相。

且能稱之為社會，必然是由多人組成的，社會本身的概念就趨於集體性。所以，凈光人所秉承的認知，就在先天上更能打動人。於是，從表面上看，魅傀人和凈光人打着同樣的旗號：為人類服務。你想，要是有一個人告訴你，他是來操控你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你成為服務他的工具，你會怎麼想？但這兩者，在最頂級的層面，倒是具有一致性，他們都認為，自己的做法是為了讓這個世界真正的更好，只不過實現的方式不一樣。

凈光人的頂級認知是：當群體越來越好的時候，自己也會越來越好，大家好就都好。但這個過程中，魅傀人也會看準他們的特性，偽裝成凈光人，花式吸取他們的心血。也有些人，受兩種認知的影響，遲遲做不出選擇。所以，這樣就會消耗凈光人很多精力。

魅傀人的頂級認知是：當所有群體都為自己所控制，一切都在掌控之中，自己才能讓一切越來越好。但這個過程中，人的天性決定了個人是不能輕易被控制的，所以，他們需要絕對謹慎地隱藏自己的真實意圖，讓自己具有迷惑性，既然不能違背自由意志操控人，就創造和利用能讓人自願被操控的機制，製造出種種氛圍，讓人失去對真相的判斷，從而自發地淪為工具。但由於要更多地控制其他人和事物，魅傀人的內部，容易陷入爭權奪利的勾心鬥角中，導致內部崩塌。

所以，你早就被盯上了，這次鏡子草的事，你自認為沒有人知道，但從你購買種子開始，就已經被兩方勢力同時盯上。對於魅傀人來說，人的愛、恐懼、慾望，就是最好的機制。對於凈光人來說，人的愛、勇氣、智慧，就是最好的給予。不論酒精還是鏡子草，在雙方的研究中，都有涉及，有些人在鏡子草的作用下，會陷入恐慌、混亂、成癮。有些則會反思、自省、探索真相。但不論怎樣，鏡子草是明令禁止的，所以抓了你，他們才能採取下一步行動。”子瞳解釋到。

“我有自己的路要走，我也不想讓關心我的人一直失望。”瞳子知曉了這些之後，倒是不那麼慌亂了，堅決地說道。

他來到衣帽間，看着眼前已經一人高的鏡子草，一把抓過來折成了好幾段，抱着走出裏間，避開地上的嘔吐物出了門。剛出門，便遇到一個老太太站在不遠處的門前，正是他要去的樓梯間的位置。

瞳子心中一驚，停頓下來，燥熱的氣息，讓他感覺到空間似乎都發生了扭曲。

“深呼吸，不要停下來，去樓梯間。”子瞳說到。

在子瞳的提醒下，瞳子深呼吸着，用儘力氣邁開腳，向樓梯間走去。

狹小的過道只有瞳子凝重的呼吸聲和腳步聲。

就在他快要走到樓梯間的時候，這才看清對面的老太太，雙眼緊緊地盯着瞳子。見着瞳子走向樓梯間，老太太也走了過來，和他擦肩而過。

“這個老太太，不是之前我對面單元劉奶奶的朋友嗎？”瞳子心想。

“是的，你搬過來的時候，和劉奶奶聊過很多次，她了解你很多事情，知道你不是壞人，陪她說話，給她帶禮物。正所謂禮尚往來，劉奶奶是老師，本地人的關係網遠超你的想像。”子瞳在心裏和瞳子對話着。

瞳子拐彎進了樓梯間，從自己住的頂樓開始向下，把鏡子草折斷分成小份，連着泥土倒在樓梯間的垃圾桶里。處理完，又回房把地脫乾淨，用過的拖把和抹布剪成碎片衝進了下水道。然後吃了麵包又喝了酸奶、牛奶，開始洗臉刷牙。

這時候，門外響起急促的敲門聲。

瞳子看着鏡子中的自己，面色已經好了很多，一邊刷牙一邊應到；“誰啊？”

“您好，住戶，我們是物業公司的，我們電力系統檢測到您這裏用電異常，我們來檢查，請您開門！”門外傳來兩名男子的聲音。

瞳子開了門，正是物業公司的兩名安保，之前也見過。

“您...”瞳子咕嚕着滿嘴牙膏準備打招呼，可兩名安保徑直闖向了衣帽間。

安保見衣帽間空蕩蕩，於是退出來四處巡視了一番，對瞳子說：“房子裏用電什麼的都正常嗎？”

“正常啊，這麼晚了，二位還要工作啊？”瞳子反問到。

“嗯，那...您這邊注意用電安全。我們走了。”說完，二個安保便不搭理瞳子，走了出去。

“那這個，就是上次，我發現這棟樓安全規範存在問題，非要尋根究底時，那個女領導的手下了。當時她怕我查出點什麼，搬出了我行業的s市領頭人是她朋友，然後媒體關係好，並且給我看她女兒照片，是國際知名大學留學生，且單身。這就是魅傀人？”瞳子說道。

“是的，很了解你這個年紀和現狀，所嚮往的一切，對嗎？”子瞳回應。

瞳子走上前關上門，走回衛生間，漱了口，又看着鏡子中無比熟悉，但又有了各種微小變化的自己，說道：“那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