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52
希斯克利夫騎着馬,沒一會兒就來到瑪麗身旁。他神態溫和,甚至身邊還散發出耶穌一樣的聖光,英俊到不真實。他坐在馬上,伸出一隻手,瑪麗便握上去,然後希斯克利夫微微用力一拉,瑪麗便和他一起坐在了馬上。
這是一匹荷蘭溫血馬,很高大,瑪麗坐在上面向下看,感覺自己彷彿是漂浮在半空中。她想起從樓梯上下墜的失重感,有點害怕,於是不由自主地往希斯克利夫懷裏靠了靠。感覺到瑪麗的靠近,希斯克利夫先是身體一僵,然後便放鬆下來,他兩手拉着韁繩,把瑪麗環繞在自己懷裏,低頭對着她的耳朵說:“別害怕,我帶你離開這裏。”
於是她索性徹底放鬆下來,也不去看那團瑩白色的光,反正有希斯克利夫在,她肯定能出去。她感受到他身上的氣息,但是不是往日的煙草和皮革味兒,而是消毒水味,好像醫院病房裏的新洗的床單。
路又變得很長,還有一點冷。但瑪麗窩在希斯克利夫的懷抱里,所以感受不到寒風的侵襲,只有指甲微微發涼。她在黑暗裏,小心翼翼地用指頭尋找着希斯克利夫的手指,可能是因為緊張,她找了好一會兒才摸到他。瑪麗先是試探地去勾住他的手指,對方沒有拒絕,於是她便大着膽子把自己的手全部放在希斯克利夫的手裏。但是她又立刻覺得這隻手有些奇怪。
這隻手光滑、細膩,一摸就知道它的主人一定自幼養尊處優,別說領兵打仗,他怕是連重活都沒有干過。
這不是希斯克利夫的手。
瑪麗立刻把手抽了回來。
“瑪麗,你終於醒了。”
瑪麗睜開眼睛,發現威爾遜醫生正坐在她身邊的凳子上,一隻手搭在她病床邊緣,有點尷尬地半開着,像是剛剛丟了什麼東西。
“你已經昏迷了一天一夜,大家都很擔心。”威爾遜把搭在床上的那隻手收回來。
“現在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瑪麗睜着眼睛,環視了一下四周,發現自己是在病房裏。周圍有一點嘈雜,但是並沒有炮火聲,看來襲擊已經結束了。醫院裏的人正有條不紊地把病人轉移回病房,還有一部分在給窗戶裝新玻璃。
“希斯克利夫呢?”瑪麗問。她躺在床上,找了很久,也沒有看見他。
“因為敵人的突襲,希斯克利夫上校受調提前回戰場了。”威爾遜回答,他扒開瑪麗的眼皮看了看,又伸手摸摸她的額頭,“你需要休息幾天,瑪麗。別擔心,你傷得不重。我們加強了防禦,不會再有突襲發生了。”
“他什麼時候走的?說什麼時候回來了嗎?”瑪麗沒注意為威爾遜後面說什麼,繼續追問道。
“那天晚上突襲一開始,希斯克利夫上校就帶兵去前線支援了。”威爾遜回答,他的神情有些落寞。瑪麗自從醒來就一直追問希斯克利夫的消息,這讓他心頭多少有些酸澀。
“我們還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但是別擔心,上帝會保佑他和我們的士兵。”威爾遜忍住心中的酸楚安慰道。
上帝會保佑他。
瑪麗在心裏默默重複了一遍,卻不能給自己多少安慰。她吃了葯,又失魂般地躺在枕頭上,腦子裏只有希斯克利夫。
他腦袋上的傷口還沒有好,怎麼就又去戰場了?而且她還有問題要問他。醫院病床的床板算不上特別舒適,瑪麗躺的渾身難受,她一會兒想希斯克利夫究竟什麼時候能回來,一會兒又想自己究竟什麼時候能夠恢復,好儘早回到工作崗位上去。
由於這次突襲令聖心醫院蒙受了不小的損失,為了安撫眾人的情緒,皇家部隊總部即刻調遣了各項資源給他們,幾乎每個人都分到了一小塊平時特|供給長官的巧克力。
瑪麗把巧克力放進嘴裏,只覺得又苦又澀,難吃極了,完全不像希斯克利夫當初給她的那塊那樣香甜。於是她興趣缺缺地剩下的那一半隨手給了別人。
瑪麗在病床上一動不動躺了三天,到了第四天早上,她終於忍無可忍,掀開白色的被單,跑到更衣室換回工作時的圍裙,要求立刻回到崗位上來。威爾遜起初並不同意,他認為瑪麗應該至少再休息兩天。但是瑪麗一向固執,所以半小時以後,士兵們就又在換藥室看見了她忙碌的身影。
“放心吧,你的手臂要不了多久就能恢復正常。”瑪麗一邊幫士兵換藥一邊安慰道,“傷口已經開始癒合,你只要不劇烈運動,按時吃藥就可以。”
“五號病區就交給我吧,我和那裏的病人很熟悉,對他們的傷情也更加了解。”
“消炎藥劑?這個我會,我很擅長這個,讓我來吧。我調完后還可以送到病房區,順便檢查他們的傷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