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菩薩愁
成人典禮直至子時才拉下帷幕，刑洛陪父親見過幾個客人後便回到自己的住房了，悄然關上房門將外面的喧鬧隔絕。
父母和池哥在客廳會晤幾個重要的客人，據說是在商討軍權和軍隊編製問題，而天琦叔叔也早早離開，目前看來短時間不會再有人來打擾。
刑洛向懷裏掏去，拿出一個木質的小船和一個玉盒，小船是伍尋歡送的儲物器，玉盒是父母送的禮物。
“不知道這儲物器是怎麼用的。”
刑洛翻弄着做工精緻的小木船，找了一會也沒看到什麼按鈕之類的，倒是看見船上面有幾道連接痕印，刑洛試着轉動船頭，緊接着便聽見咔擦一聲。
刑洛眼睛一亮，用力一扭，船頭直接轉到另一面，然後連接處出現一道奇異的符籙，符光閃過，小木船驟然巨大化，在空中變得猶如真的木船那般大，化成了一個巨大的簡單船艙。
船艙寬闊堅實，下面符光流動，猶如在水面遊行，刑洛感覺若不是受這間屋子的限制，這船艙還可以變的更大，不過也有可能跟自己的能力有關。
刑洛站在浮動在空中的船艙旁讚歎連連，心想這肯定可以裝載很多東西吧，用力拍了拍，厚重堅實。可是刑洛很快便察覺到一件事情，這玩意怎麼復原啊？
將這玩意變大隻需要扭一扭，可是現在變大了還怎麼扭一扭？刑洛圍着船艙到處找了找拍了拍也沒看到什麼機關，就差爬上去看看了！
這算什麼事啊……刑洛一陣頭疼，總不能一直把這個大玩意放屋裏吧，這讓別人看見了怎麼說啊，合著是被那伍尋歡給誆了唄？
“還是先看看這玉盒裏裝的的是什麼吧。”刑洛良久沒轍，只能選擇轉移目標。
打開玉盒，映入眼帘的是一顆黑到極致的圓球，黑球有兩個龍眼那麼大，散發著玉石一般的黑澤，光滑細膩，圓潤飽滿，沒有一點印痕。
刑洛疑惑的捻起黑球來，兩根手指傳來的觸感是冰涼幽沁，用力一捏不是想像中的堅硬，而是瞬間軟了下去，隨意捏弄就像小時候搓的泥丸，不過跟泥丸不同，這黑球不一會就會恢復原形。
“這菩薩愁到底有什麼作用？”刑洛再次陷入困惑。
菩薩愁是父親告訴他的這禮物的名字，開始還以為是玉石或者平安符之類的物品，珍貴且具有紀念意義。不過刑洛萬萬沒想到竟然是這麼個玩意，奇怪程度大概可以跟菜狗有的一比了。
刑洛研究半天也沒有一個所以然來，索性收起來不再管它，大不了等日後詢問父親，隨後開始思索起今天發生的事情來：
神通廣大的機關師，劍術無雙的池哥，還有神秘身份的天琦叔叔，原本平淡的生活似是在一天之內被打破，就像在白素乾淨的白紙上突然潑下一片混雜的彩色。
刑洛不知道這些事情的發生是數十年一遇的偶然，還是意味着什麼的即將到來，他的心裏泛起企盼和不安兩種不同的情緒來。刑洛是很滿意目前的生活的，雖然平淡但是幸福美滿，可如果能進入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他也不會選擇避開。
正在思緒四散開來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刑梟厚重沉穩的的聲音響起：“洛兒，是我。”
刑洛收起菩薩愁，看着眼前的浮空船不知所搓，只能硬着頭皮的問道：“父親，我打算睡了，你有事嗎？”
刑梟緩緩說道：“我有幾句話要跟你說，說完就走。”
刑洛犯難的說道：“父親你就在外邊說吧，我聽着呢。”
說完這話刑洛就後悔了，怎麼能對父親說這種話？讓刑洛更措手不及的是刑梟直接推門而入，而他看到巨大的儲物器似乎有沒有什麼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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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梟看着儲物器微微一笑，問道：“淮清池的好東西那麼多，你就要了這麼個玩意？”
“是那個無良機關師就給了這個……”刑洛本來垂頭喪氣的，隨後猛然醒悟了過來：“原來父親您知道？”
難怪刑梟之前見到刑洛受傷也沒有驚訝的樣子，剛剛說的話言下之意也是他一直都知道白天發生的事，還調笑兒子怎麼選了個儲物器。
刑梟緩緩找了個位置坐下，看著兒子說道：“如果沒有我的允許，誰敢在延城動我的兒子？刑池給我說了事情的經過，你做的很好。”
“能過機關場也不過是誤打誤撞罷了，”刑洛先是謙遜的解釋道，然後疑惑不解的問：“父親為什麼要安排這件事？要知道，那伍尋歡可是天資榜上面的前十甲，您兒子今天差點小命不保。”
刑梟解釋道：“今天你們剛出去伍尋歡就偷偷摸摸的進來了，如果不是看在三聖的面子上我可能當初就拍死他了。”
“他戰戰兢兢的說奉程長亭大師之託行走天下尋找機關術天才，而他正好看到你溫潤如玉跟他甚是相像，就動了招攬人才的心思。為父想你不是早就想修行了嘛，就讓你先見見世面。”
刑梟說到最後眼神一凝：“幸好他分寸把握的好，沒讓你受重傷，不然我非扒了他的皮！”
刑洛聽到伍尋歡的託詞就感覺十分扯淡，那傢伙明明就是為了過一把玩心，在父親面前倒是裝的挺像，關鍵是父親還真這麼相信他。
刑洛無奈道：“那傢伙騙您呢，哪有什麼愛才之心，還不是怕您這尊龍榜第四甲的名頭。”
天資榜和尊龍幫是淮清池世代占星師評出來的，每十年一評，前者上榜的都是三十五歲及以下的天才年輕人，後者則是三十五以上的絕世強者，兩榜無關男女種族，只要天子卓越實力超凡皆可上榜，每榜十人。
刑梟想了想：“你說的雖然不假，但是傳聞程長亭打算收第三個學生倒是確有此事，想必伍尋歡也沒那個膽子來騙我。”
刑洛忍住吐槽的念頭，問道：“父親不是說過我不能打通靈脈嗎，不打通靈脈有怎麼能當機關師？”
“儲物器放出來會一直消耗能量，我先幫你收了吧，”刑梟只伸手一招就講其恢復原形拿在手中，交給刑洛說道：“之前二十年我們寄人籬下，你情況特殊所以不能打通靈脈。不過不久后我們就要離開這裏，去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到時候我就能想辦法幫你打通靈脈而不會有事。”
刑洛知道這個所謂的有事不是遭受皇室忌憚，而是其它未知情況，在他很小的時候父母就對此諱莫如深，似乎極為危險。
“所以您主動要求去雪國就是因為那裏有我打通靈脈的關鍵嗎？不，父親，不要為了我冒險，我就算沒出過延城也知道雪國危險重重，不僅氣候惡劣還有可怕的妖族專殺人族，您不能去！”刑洛擔心不已。
刑梟溫和笑道：“洛兒怎麼越長大越不相信父親了，我的威名天下皆知你有什麼可擔心的，何況去雪國也是故人所託，我怎能拒絕？”
故人？不是洛懷帝嗎？
刑洛沒想太多，而是問道：“可是您走了，城防軍交給誰？”
刑梟搖搖頭，深情中明顯也有不舍之意：“我為洛國培育了四代天下聞名的銀甲城防軍，護衛延城二十年周全，導致世人只知刑家軍而不知洛國城防軍，樹大招風，明君也會與勢大的忠臣產生嫌隙。所以我走後帝上會將城防軍打亂重組，不過會給刑池留八百護衛城主府，直到我回來接你們走。”
原來父親他們剛才在外面討論的是這件事，打亂重組？城防軍在刑梟的陪練下早已忠心耿耿，團結一致，就這樣打亂插進其他軍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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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引起兵變嗎？
不過這些都是后話了，跟刑洛也沒啥關係了，既然日後要去一個與世隔絕地方生活，那這些世俗政權之事也就跟他們刑家無關了。
不知道為什麼想到馬上就要離開這生活了十八年的洛國延城，刑洛並沒有多少不舍，也許是因為這座巨城高大的城牆禁錮了他十多年的自由吧。
刑洛沒再關心這些事，拿出玉盒來問道：“父親你們送的這件禮物到底是什麼？”
刑梟只瞥了一眼便回道：“一個小玩具，喜歡嗎？”
“玩具？您的意思是像這樣玩嗎？”刑洛隨意捏弄着黑球問道。
刑梟正色道：“這個禮物的珍貴程度在於你的使用能力，只有你慢慢的挖掘它才知道到底有什麼用，所以還是要好好保管它。”
刑洛聞言便揣好玉盒，又問道：“那這個儲物器我要怎麼使用呢？”
“這個東西也不是凡品，不過也只有修行者才能使用，你可以先交給刑池保管，等以後修行了再拿回來，正好刑池可以把雙劍裝進去，晉陞了半步霸境也得有一個派頭才是。”
刑洛腹誹，萬一人家用順手了，到時候還怎麼好意思拿回來？不過現在也只能選擇交給他，空放在自己這也屬實浪費。
“好了，就說這些吧，洛兒你好好休息。”刑梟說完就起身往外走。
刑洛緊跟着問道：“父親您打算什麼時候走？”
“明天就走了，”刑梟回頭囑咐了一聲：“在家裏你和刑池保護好母親。”
“啊，好！”刑洛猝不及防的答應一聲。
原來父親專程來一趟就是為了安排好走後的事情，不過明天就走了實在是太突然了。刑洛還想問多久才回來，結果刑梟已經走出門外關上了門，腳步聲消失的無影無蹤。
刑洛默默嘆息，簡單洗漱后前所未有的睏乏感就襲來了。白天在機關場奔跑了那麼久，精神和身體一直處於高度緊張的狀態，現在放鬆下來，不僅身體各傳來酸痛感，腦袋也昏沉沉的，所以刑洛幾乎一沾床就呼呼睡著了。
靜謐的小院裏。
“夫君這次去雪國，路途遙遠，記得多落塌歇息。雪國寒冷，我已經給你裝好了衣物，走時一定記得帶上。”溫婉賢淑的茉雨桐依偎在刑梟懷裏，軟語提醒。
不像兒子那種擔心，作為妻子，茉雨桐更多的是幫助，只要刑梟決定做什麼事她都會默默支持。更何況這次出去還是為了洛兒，她就更沒有什麼勸阻的了。
刑梟緊緊抱着茉雨桐：“放心好了，我已是不悔境，徒步行千里路不會累，進雪國穿薄衣不會冷，倒是你，在家裏帶兩個孩子可要辛苦你了。”
茉雨桐不禁笑道：“洛兒和池兒都是成年人了，還說他們是孩子呢，怕是他們來照顧我了。”
刑梟擔心的說道：“我走後要是有權貴來找麻煩，擺平不了的就去找大哥，等我回來就一個一個挖了他們的狗眼。”
“都快成老頭了還說這麼血腥的話，就不能給洛兒他們積點好德嘛。”茉雨桐沒好氣的抱怨道。
刑梟搖了搖頭，輕聲說道：“你知道我向來不信氣運命運這些東西的，事在人為，何必向天求，天道算個屁！”
茉雨桐輕笑一聲：“這話你怎麼不跟洛兒說……”
夫妻離別之際，一晚上說了許多悄悄話，夜色很美，卻美不過二人相互的愛意。
說了很久，也不知談到了什麼，黑夜裏竟傳來茉雨桐零碎的哭泣聲，夜色太重，只聽見凝噎中一句話：“我對不起你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