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七、撲朔迷離
清輝夜涼，一片幽寂中，一道沾染了濃重的不詳的身影出現在一道扭曲的薄膜前。
灰黑而又帶着死寂世間一切的熊掌貼合上去，瞬間，那灼熱的扭曲被同化成死寂的灰！
“呵。”宛若九幽中散發的冷意似的，寒肅的聲調從這災厄氣息的主人嘴裏發出。
下一刻，宛天傾軋，似地覆涌的陰重不詳徹底擊潰了這處扭曲之地！
似乎是感知道了路熊的滔天怒火，那像是要淹沒世間一切的晦暗在某一瞬間，凝聚成了極致鋒銳的槍刃，將那扭曲的中心，灼熱的紅芒……
一刺而破！
下一秒，刺耳而憤恨的尖叫聲瀰漫在這場註定死寂的戰場：“誰！”
皚皚煙塵散去，金紅交雜的身影於那中心緩緩浮現，只是，對方身上還處於絲絲粘連的能量流絲，正表明對方狀態的糟糕。
一雙金紅的眼中，此刻正透露着扭曲的恨意：“是誰！”
路熊沒有說話，在這扭曲灼熱的地方，第一次地邁出了步伐。
一步，晦暗蔓延！
兩步，烏雲掩月！
當路熊踩着由災厄凝聚的階梯來到那扭曲的身影面前時，天地只剩死寂！
身處下方的奧倫而斯露出猙獰的神色，看着高高在上的路熊咆哮道：“是你！”
路熊不理會對方的怒吼，淡漠地看向對方，而後緩緩抬起熊掌，豎起一根熊指在嘴前後，淡淡道：“噓……靜靜聆聽，那是亡魂的……哭訴。”
下一瞬，無窮無盡的，好似慘死的厲鬼一般，無數的灰黑身影從四面八方向著奧倫而斯湧來，在對方驚恐的神色里，趴伏在他的軀殼之上！
路熊緩緩落在了對方的身前，面色平靜地看向對方道：“你似乎，在怨恨？”
“怨恨什麼呢？”
話音漸落，一同落下的，是永遠也見不到光的灰！
不！
不止是光！
奧倫而斯感受着周身絕對的靜，絕對的虛無後，臉上逐漸爬起從久遠記憶當中的驚懼：“你是！”
路熊揮動熊掌，攥握成拳，重重地打在奧倫而斯地臉上后，臉上閃着快意地說道：“你太吵了！”
“序列一：痴愚之怨！”
隨着話音落下，奧倫爾斯只覺得自己的意志，自己的神性，自己的一切都在從這個破落的軀體中剝離！
無可抑制！
無法抵擋！
只一瞬，一道帶着弗奧琴咒怨的，紅與金交雜的意志便被徹底剝離出來！
路熊看着那互相交繞的意志靈光，眼神沒有半點波動：“兩份罪孽，怎麼只能由一個來承受呢？”
“那太過偏心了。”
“序列二：放逐之念。”
灰黑的能量向著絞肉一般的肉軀涌去，在幾個呼吸回落後，徹底分成了兩塊碎肉！
路熊一步一步靠近，在弗奧琴和奧倫爾斯徹底分開的意志靈光的驚恐注視下，來到其前。
看着那像是被凍結時間一樣的骯髒軀殼，路熊道：“你們活了多久呢？”
“一千年？兩千年？又或者更久？”
“你們的肉體，在痛苦的訴說自己的疲憊。”
“它，很累了。”
下一刻，路熊伸出一根熊指，點在兩副軀體的中間……
濃重的好似蘊含了世間所有苦難與折磨的晦暗，在這一指點下后，瞬間停止了自身的哀苦咆哮！
就像是，他們身上的苦厄，在這一刻被這根熊指徹底抽離了一般！
“讓它，
休息休息吧。”
說著，那凝聚了一切苦厄的指尖，抽離了回來！
而隨着指尖的抽離，神之軀所蔓延的時間長河中，被無盡的苦厄徹底吞沒！
“呃啊啊啊啊！”
刺耳扭曲的咆哮從兩個神明的意志靈光上傳來！
因為，到達七級靈者以後，意志與光與軀殼感同身受！
所謂領域，便是軀殼與意志完全融合以後的產物！
被抽離的痛，被世間萬般苦厄驟臨的磨，在這一瞬，兩位神明徹底的失去了自身的理智！
“嘖，你們，可不能死的這麼輕易呢。”
路熊說著，緩緩轉過身，看着有些透明的意志靈光，嘴角勾起了幾許癲狂！
“畢竟，你們欠的賬，還沒有還清!”
“序列三：復蘇之風。”
隨着路熊的話音落下，原本已經失去理智與感受的兩道意志靈光，在此刻，驟然回復到了苦厄加身之前的狀態，但是意志靈光上幾難計數的裂紋，表明此前他們經受的折磨都是確實存在的。
他們用看向世間最恐怖最陰暗的存在的目光看向路熊，顫抖着不能言語的嘴巴此刻竟是奇迹般地求饒道：“殺了我！求求你！殺了我吧！”
路熊歪了歪腦袋，似是在疑惑，似是在糾結，但嘴角勾起的嘲諷與憤怒卻並不像他表現得一般疑惑：“可是，殺了你……”
下一瞬，路熊微咧的嘴角瞬間撕開，他狀若瘋魔地大笑道：“實在是太過便宜你們了呢！”
“序列四：無限虛構。”
隨着這句話地念出，路熊的臉色肉眼可見的蒼白下去。
但是，儘管變得虛弱，路熊臉上浮現的扭曲依然沒有半分消退！甚至多了幾倍以加的癲狂！
“既然死亡對你們也只是一次沉眠，既然神性力量徹底泯滅對你們也是寬大的饒恕！那麼……”
路熊將兩道意志靈光拉到他們的肉軀面前，瘋狂而扭曲地大笑起來，泛着灰黑的雙眸死死地盯緊那不斷哀嚎求饒的靈光，用冰冷的宛如九幽爬出來的惡魔一般酷寒語氣道：“就請你們，在永遠也無法到達的生與死中……”
“聆聽痛苦與輪迴的死寂吧！”
話落，路熊在猙獰的表情里，抬起了自己的熊掌，其上晦暗的光芒閃過後，一道深邃的灰漸漸在他們的身後蠕動起來。
蠕動變成躍動，到最後，告訴旋轉的灰芒在兩道意志靈光驚恐地注視下，化作了永遠也無法逃逸的輪迴地獄！
下一瞬，那灰色的地獄，發出無可抑制的強烈吸力，將奧倫爾斯和弗奧琴永久的吸入了永遠到達不到真實生死的災厄輪迴之中！
看着兩神的軀殼和意志靈光在災厄中不斷沉淪又不斷迴轉，在無窮的折磨中，無限循環時，路熊散去了自己的神之領域。
而就在他剛散去領域的瞬間，路熊的身形猛然一頓，灰色的血液從他的嘴角逸散出來！觸目驚心！
不過，路熊渾不在意的將血跡拭去后，才快意，扭曲而又痛苦地跪伏在原地，抽泣起來。
良久，路熊才從那種好像將他理智吞噬掉的痛苦情緒中掙扎出一絲喘息。
路熊緩緩半坐而起，獃獃地看向曾經庫洛展開虛擬空間的位置，那裏，他特意避開了災厄的侵蝕。
忽然，路熊想到，如果自己在這裏自縊死亡的話，是否能藉助領域之內，那仍然獨立存在的，由血色寶石演變而來的血色心臟的力量，回到過去呢？
一想到這個，路熊獃滯的眼神瞬間有了光彩，就在他本能的就要嘗試這個方法時，那來自鴉的預知能力在他踏入神之領域后，自發地為他演示了自縊之後的結果。
看着那個自己自縊仍舊無法換回庫洛的未來，路熊絕望地咆哮道：“不！為什麼！我明明回到了……過去？”
看着那個未來的景象里，自己原地復活的場景，路熊陷入了徹底的絕望。
他再也不能回到曾經的時間線上了！
而就在他絕望的時候，他的心中響起一道聲音，而聽着那熟悉的聲音，路熊猛然抬頭：“鴉？”
那道熟悉的聲音帶着不明所以的狂熱道：“感恩您還記得我，這讓我感激涕零！”
路熊閉上眼睛，仔細感知了一圈也沒有發現對方后，才憤恨地睜開眼睛咆哮道：“為何不敢親自見我！”
“我？我真的很想目睹您的偉岸！但是，在您殺死我的那一刻，我已經在過去死亡了，現在的我，只是活在時光里的一隻可憐幽靈，大人！”
鴉語氣里得狂熱不曾消減，就像他從未為自己的死亡產生情緒波動一般。
聽得鴉的話，路熊忽然意識到對方話里的關鍵詞：“大人？！”
“看來力量的少許回歸沒有讓您的意志重新輝煌……不過，沒關係！意志，是永恆的！我再這裏，在時間的盡頭，等待您的歸來！”
聽到路熊的疑惑，-鴉在說完這句話之後，不待路熊詢問，便說道：“更多的祭品，更多的災厄，可以讓您更快的進步！當您回歸時，世間一切，將任您採擷！”
“包括消散意志的復蘇！”
路熊聽到這句話后，瞳孔瞬間放大，而後，他急促地大喊道：“鴉！告訴我！是真的！這都是真的！”
但是很可惜，鴉的聲音消失了。
好半晌，路熊才冷靜下來，長長地吐了口氣后，重煥光彩的眼睛中，帶起了思索的色澤。
他在細細琢磨鴉的話。
“稱呼我為大人？意志的復蘇？……難道說，過去的我，就是霍特？就是那個帶來世間一切詭異與災難的那個瘋子？！”路熊得出一個讓他覺得荒誕而又毛骨悚然的結果！
“可我，明明是從前世穿越過來的啊！”路熊只覺得自己的記憶快要出現錯亂了！
就在這時，路熊忽地想起一個人，或者說，疑似神明的人：克爾。
“克爾的能力似乎與記憶有關，如果我去找他幫忙的話……”想到這裏，路熊搖着頭又再度冷靜下來，自言自語道：“不論過去的真相如何，但現在我知道了，只要能到達曾經霍特的那個層次，就能復蘇世間一切意志！”
“而更多的祭品，更多的災厄，……會是指靈跡詭跡嗎？”
“如此的話……“”
路熊緩緩抬起頭，看着眼前這個被自己弄得災絕之地，眼神逐漸堅定：
“無論結果是什麼，庫洛，我復蘇定了！”
“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