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誰說站在光里的才算英雄

眾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默不作聲。

進得宮中，那是非比尋常。深陷敵陣，處處是險地。

紅花會眾位頭目、天山雙鷹、陸菲青等，各個都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英雄豪傑。且不說各自在門派中的名望地位，單憑他們一身本領，也足以在江湖上縱橫逍遙。

如今跟着陳洛在京城駐紮，設立紅花署，乃是為了復興大業，眾人沒什麼說的。更何況，就算在這衙門裏公幹，終究還是自己人的地盤。

若是真的進了深宮之中，只怕是一如皇宮深似海，整日被惶恐、壓抑、勾心鬥角圍繞，再也無安寧之日。

此事非同小可，乃是一件重任。

陳洛面色凝重道：“這等重任，只能委託給辦事沉穩、心思縝密的前輩。”隨着陳洛的腳步，眾人的眼神一齊往陸菲青身上看去。

陸菲青綽號“綿里針”，武功輕功自不必說，謀略也是非凡。武當派掌門和師弟張召重死後，他理應接任掌門之位。此時，他又剛剛擔任了紅花署的左少卿一職，可謂是紅花署集團的核心人物。

陳洛走到陸菲青面前，深深鞠了一躬：“前輩，為了紅花署的大業，陳洛斗膽請您肩負起此等重任。”

陸菲青默不作聲，眼神遠遠地望着夜空。

偌大的紅花署聚義廳上鴉雀無聲。

眾人知道，陸菲青內心裏在做着激烈的心理鬥爭。

片刻之後，陸菲青緩緩道：“我願去。”

眾人紛紛鬆了口氣，上前攥住陸菲青的手：“道長！”

天山雙鷹與陸菲青乃是多年老友，趙半山和陸菲青亦是親如兄弟。一時間，群雄相對無言，沉浸在陸菲青巨大的犧牲當中。

伴君如伴虎，不可不畏。

陳洛上前，再鞠躬道：“道長，我心中有一番策劃，方才與青桐商量了一番，用於不用，還請道長自決。”

陸菲青心思細膩，早已察覺到這幾日來，陳洛像換了一個人一樣，行事果斷，謀划老道，對他頗為讚許，捻須笑道：“陳總舵主請講，你和霍姑娘的計策，想必是妙極的。”

陳洛笑道：“道長過獎了。青桐，你和道長說一下。”

霍青桐微笑道：“說是計策，不過是仿照前朝的舊事罷了。道長可知明朝的幾位好煉丹、修仙的皇帝？”

陸菲青何等聰明，眼中一亮：“霍姑娘說的可是萬曆、嘉靖、泰昌三位皇帝？”

霍青桐點頭笑道：“正是。道長既然要入宮監視皇帝，我們不如便效仿前朝。讓那皇帝突然愛上了煉丹修道，是以召見道家正宗的武當派路掌門入宮垂詢。歷朝歷代的皇帝歲數漸長，都不免畏首畏尾，迷信鬼神，妄圖長生，想必群臣雖然不滿，但也不至於起甚麼疑心。”

她頓了一頓，續道：“過得一兩月，皇帝出面，給陸道長封個國師之類的頭銜，那自然可以隨朝聽政。至於嘉靖年間的那些扶乩、青詞、占卜，隨便用哪一個，都可以掩人耳目。將我們暗中操縱皇帝，轉為皇帝迷信聽信上天意旨，豈不妙哉？”

眾人聽了，無不撫掌稱奇。這一計謀不僅能完美地掩蓋陸菲青的身份，還能掩蓋紅花署對皇帝的暗中控制，堪稱一箭雙鵰。

若皇帝懶於朝政、迷信修道的形象在朝野之中傳開，那麼即使日後乾隆皇帝推行各種與之前不符的庸政、劣跡，群臣百姓也多半會歸罪於修道，而不會猜到是陳洛為了從內部搞垮清帝國而暗中脅迫皇帝做的手段。

卻聽章進沒頭沒腦地問道：“什麼是嘉靖，什麼是扶乩？”

眾人素知他才學不高，鬨堂一笑，也沒人去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