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離開
代清允卻道,“趙姨說的是,再加兩個凳子就是,阿芙嬸嬸,快坐着。”
阿芙乖巧的坐在代清允身旁,眼睛依然沒有從顧然臉上挪開。
何大嬸覺得不好意思極了,見弟媳老是盯着顧然看,她有些生氣道,“阿芙,不能這樣盯着別人。”
阿芙見何大嬸生氣了,也不敢再看顧然。
只是心裏琢磨着,她真的覺得見過他呀。
但是,是在哪裏見過他呢。
想不明白。
於是一餐飯里,阿芙吃一口飯就看一次顧然。
顧然有些不自在,但他從小的教養告訴他,沒關係的,阿芙嬸嬸應該是腦子有些奇怪吧。
不然何大嬸也不會像管孩子似的說她了。
代清允一邊吃一邊觀察着阿芙。
直覺告訴她,不簡單。
阿芙雖腦子不清楚,但她不會騙人。
若是她沒有見過顧然,怎麼會說出那般話來?
飯後,代清允特意留下何大嬸。
“何大嬸,您能不能再說說,當初見到阿芙嬸嬸時,是怎麼回事?”代清允給她倒了茶水,輕聲問道。
一旁顧然有些不明所以,四姐這是覺得阿芙嬸嬸真的認識自己?
何大嬸尷尬的搓了搓手,也是不明白小東家怎麼就把阿芙說的話聽進去了。
“這,前兩年夏天,阿芙暈倒在我家門口,我瞧她整個人都曬的不行,一時心軟,將她養在家裏頭。”
“本想着她醒了就讓她離開,沒想到她第二日醒了,問她啥都不知道。”
何大嬸一臉可惜的說道,“當時我見她長的不錯,要是放任她就這樣走了,她怕是要吃虧。”
“但是我家日子也緊巴巴,養不了她,我弟和他年紀差不多,前頭那個早年死了,留下一雙兒女,日子難過,我就尋思着撮合他們,就去官府留了底,阿芙也沒拒絕這親事,我瞧她也喜歡那倆孩子的很,一來二去的,就讓他們成親了。”
何大嬸說罷擦了擦眼淚,看得出來她是真的心疼這個弟媳。
代清允又問道,“那當初阿芙嬸嬸沒有帶什麼東西嗎?比如說路引或是信物之類的。”
“哎,就是沒有路引,當時官差也說難辦,見她傻愣愣的,又要和我弟成親,也算有了戶口,這才沒為難。”何大嬸說罷看向阿芙。
“其實之前我們也說過,阿芙瞧着不像是天生這樣,許是受了刺激,她有時候也會很清醒,清醒的時候還會教兩個孩子認字呢。”
“那她清醒時沒說過自己從哪兒來叫什麼?”代清允追問道。
何大嬸搖搖頭,“沒有,也就能清醒個一刻鐘,平日就是這樣,膽子小怕人。”
代清允嘆了口氣,看着阿芙在一旁規規矩矩的坐着,只是眼睛時不時還要看顧然兩眼。
“謝謝何大嬸,小然的身世你們也都知道,也沒什麼可瞞着的,我們總想着能幫他找到家人,不過就算找不到也沒事,我們也是他的家人。”代清允說道,“方才阿芙嬸嬸那樣,我就有些激動,想着要是萬一真認識呢。”
說罷她摸了摸顧然的腦袋。
何大嬸點點頭,“我曉得的,哎,都是可憐人。”
送走何大嬸二人,代清允又對顧然說道,“今日我這般着急,你會不會不高興?”
顧然笑着搖搖頭,“怎麼會,我知道四姐是想幫我找到家人,謝謝四姐。”
四郎這時撇嘴說道,“找什麼呀,和我們在一起不好嗎,咱們家大哥三哥還是當官的。”
代清允聽罷和顧然相視一笑,顯然四郎才是最捨不得顧然的那個人。
第二日,縣衙出了告示。
殺害秦家四十六口的兇手已經被抓,係為秦家的仇家,一年前被秦家搶了生意,懷恨在心,打擊不成,這才謀劃了此次駭人聽聞的凶殺案。
告示一出,封縣上下皆是震驚不已,不過震驚之餘,不少人還是持懷疑態度。
不過礙着刑部還有大理寺的人還在,沒有人敢說什麼。
代清允站在告示前反覆看着。
她皺着眉,為什麼結果會是這樣?
桓王再一次逃脫罪名?
不對,就算歐陽珏快馬回京,也還沒到,所以,這告示只是朝堂官員用來給全縣的一個“交待”罷了。
也就是說,他們要麼知道了此事和桓王有關,要麼知道了秦舟身世。
恰好這兩種情況都不是他們能掌控的。
接着朝廷官員動身離開,秦家也要被帶走!
代清允這下確認了自己的想法,只是不知道,這一路,他們會不會碰到危險。
她只得拜託林捕頭,讓她再見一次秦舟。
這次林捕頭不知怎的,竟然答應了她。
夜晚,四處靜悄悄的。
林捕頭帶着打扮成書童模樣的代清允去了客棧。
碰到官差詢問,林捕頭只說是衛縣令派了書童來給秦舟送些他愛看的書籍。
那觀察翻看了書籍之後,便讓他們進去了。
代清允沒想到竟然這麼簡單就能矇混過關,心裏正暗嘆着,林捕頭就說到了。
“去吧,一刻鐘時間。”林捕頭說罷在二樓找了凳子坐下。
代清允也不想浪費時間,很快找到秦舟房間,敲門後秦舟的聲音傳了出來,“誰?”
“秦舟,是我。”
代清允小聲的說道。
很快房門被打開,代清允看見秦舟,心裏有些愧疚,他們一家被關在客棧,她卻什麼都做不了。
進了屋,代清允這才發現無盡無涯都在。
“嗨!”無涯笑嘻嘻的和她打招呼。
無盡則是一臉冷意。
秦舟道,“你怎麼來了?”
他臉上依舊是少年俊朗模樣,只是氣質不同從前,更多了些從容自若。
代清允連忙道,“明日你們就要去京城,到時又該如何?”
她是真的着急,卻又沒有辦法。
且不說到京城後會怎麼樣,就說回京這一路上,桓王一定會再派殺手來。
她雖真的風劍宗和秦舟關係不一般,但她還是擔心。
到底是肉身,誰又挨得了幾刀?
況且伯父伯母不會武,要是打起來,會不會受傷?
秦舟肅着臉說道,“之前我便同你說過,留有後路,所以你不必擔心,倒是你,這次去京城,我怕是很久不能回來,你照顧好自己。”
“我讓無涯留下來保護你。”
代清允想也沒想的就拒絕道,“我用不着保護,多一個人保護你們,你們就多一份安全。”
“秦舟,我雖年紀小,但也不是小孩子,你不必哄着我。”
“你和伯父伯母此次,怕是虎口求生,所以不論如何,一定要活下來,一定要回來見我好嗎?”
秦舟皺着眉,看着代清允,心中思緒萬千。
他卻不知道怎麼說起。
對代清允,他只盼着他們二人長大,再理所應當的在一起,順遂的過完一生就好。
她喜歡的,她想要的,他都會竭盡所能去做到。
只是眼下形勢所迫,他不得不快速成長,為了父母,更是為了允兒。
既然有人不讓他們好過,他便親自去了結這一切。
只是這些,他不能告訴眼前的小孩。
在外人眼裏,代清允如何如何懂事聰慧能幹,但他從來只覺得,這是他要呵護的小孩。
就像他爹護着他娘一般。
“你聽話,讓無涯跟着你。”秦舟生硬的開口,雙眼看着代清允,沒有一絲情緒起伏。
“等我回來一起放花燈。”
代清允忽的想起,最開始見到秦舟,就是在鎮裏河邊,她救了他。
河裏漂流着許多花燈,蠟燭光相互輝映,她記得他當時也就是個溺水的瘦弱小孩。
不過兩年時間,秦舟已經蛻成長。
他有他的安排和考量,代清允是明白的。
就好似這一次,分明是一路危險,秦舟卻好像不當回事,或者是說,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代清允低着頭,輕聲道,“嗯,一路平安。”
一刻鐘到了,代清允離開客棧。
踏着月色回到家,二郎還在等着她。
“你瞧今晚月色,多美。”二郎抬頭看着月亮,笑道。
代清允看了看月亮,也笑道,“是很漂亮。”
二郎摸了摸她的腦袋,“秦家會沒事的。”
代清允點點頭,眼眶卻濕潤了。
誰也不知道秦家這次會面臨什麼。
翌日一早,秦家跟着朝廷官員一起離開。
代清允在屋子裏輾轉反側,她想去送一送,卻沒有勇氣。
“小姐,快些起來呀,等會他們就要路過咱們家了,您不是說秦家這次離開就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嗎?”喜兒倒是着急忙慌的給她打了水,又找了衣裙擺好。
代清允咬咬牙,還是起身穿好衣服。
“呀,我聽見聲音了,怕是要到了。”喜兒連忙說道。
代清允這下顧不上梳洗,就這樣散着頭髮飛奔去了大門口。
就和來時一樣,路上都是騎馬還有壓隊的帶刀官差。
官員們坐在隊伍為首的馬車裏頭。
秦家應該也是在馬車裏,代清允卻只看得見一片黑壓壓的人頭。
她有些泄氣,只盼着這次秦家能平安無事。
末尾的馬車,秦舟一家三口坐在車廂里。
秦夫人一臉菜色靠在秦譽身旁,秦舟掀開車簾,這裏應該會路過代家吧。
代清允努力踮着腳看着一輛輛馬車路過,都沒有看見秦家的人。
“小姐,最後面的馬車,是秦公子!”代昌個子高,眼尖的發現了秦舟。
代清允連忙看過去,正好和秦舟對視上。
不知為何,看見秦舟對自己一笑,她煩躁的心就這樣安靜下來。